龍興路,武寧縣的集市上,劉楚禦正在一家名叫“靈寶莊”的店鋪中等著老板的到來。
靈寶莊是江南最大的祭祀用品店鋪,禮佛求道之人無人不曉,因與龍虎山距離較近,每個月都會有正一派弟子前來此地采購香燭、黃紙、香、朱砂等祭祀用品,靈寶莊也會在每個月月初便將庫存留出一部分,以作正一派前來訂購之用,正一派作為靈寶莊最大的買家已三年之久,對靈寶莊來說,這已是不成文的規定,但此次,卻大有不同。
三月上旬之時,幾名正一弟子如往月一樣,前來購買祭祀用品,卻被幾個不認識的店夥計告知:“香燭、黃紙、朱砂倒都好說,降真香卻在月初就已被人訂完了。”
在道家看來香是與無極世界溝通的媒介,對於用香甚為講究,幾名弟子心中不解:“三年來每個月都來莊中買香,怎地今日卻突然不賣?”詢問店夥計,幾人隻說店中換了老板,自己也是新來的,不知道還有這種規矩,幾名弟子想到道觀中尚有一些庫存的降真香,便先找到了莊中老板,言好下個月初再來,到時為自己留些降真香以便購買。
幾名弟子回至觀中,與掌管器物的老道長說了後,老道長言道:“老店家換了新掌櫃,理應前去拜訪才是。”便吩咐劉楚禦下個月初去靈寶莊采購祭奠器物,順便拜訪靈寶莊的新掌櫃。
今日剛好是四月初一,劉楚禦攜著兩名弟子前來,帶著一箱珠寶已在正廳等候,正一派天師受天子冊封,視秩一品,地位十分尊崇,區區一些玉器珠寶自然不足掛齒。
掌櫃的聽說正一派的道長來了,三步並兩步來到正廳,本以為要見的是個仙風道骨的老道士,沒想到來的竟是個二十出頭的毛頭小道,頓時臉罩寒霜,心道正一派也著實瞧不起人,自己現在可是靈寶莊的大掌櫃,他正一派卻弄了個打雜的小道士前來,直到劉楚禦將帶來的那箱珠寶拿出來,掌櫃的臉上可謂是“撥開雲霧見月明”,連忙接過寫好的貨單命夥計安排點貨,拿出店裡最好的茶葉,道長長、道長短地奉承了起來。
正說話間,門外車馬聲響在門口停住,十幾條身材魁梧的大漢急衝衝地入得正堂,個個面相凶悍腰懸佩刀,為首的漢子對掌櫃的道:“店家,上個月的訂的貨數目不夠,快再拿些來!”說罷,便將手中的貨單交給那掌櫃的,掌櫃的拿過單子一看,只見貨單上寫著:
“降真香一千五百斤。”
那掌櫃的道:“客官,您來的真不巧,降真香本莊已經賣完了,現在店裡還有檀香、白茅香、青木香,您看這幾種可行?”
沒想到那漢子兩眼一瞪道:“不要別的什麽鳥香,就要單子上的這個!”
那掌櫃的心道:“這漢子也忒蠻橫了些,店中沒有,卻上哪裡給你弄去?”便又耐心地解釋了一遍,本以為這漢子會作罷,誰知他竟破口大罵道:
“就要這個!沒有,灑家就砸了你這破店!”說罷雙手抄起身旁桌子欲待要砸,哪知一股大力從桌上傳來,剛搬起的桌子猛的落地,那漢子抬頭一看,只見一身著道袍面容清秀的小道士一隻手正搭在桌子上道:“有話好說,這家店沒有大可去別家再看,何必為難人?”
那漢子連連運力想把桌子搬起,哪知運起平生之力桌子卻未動分毫,反將自己弄得面紅耳赤,大汗淋漓,那漢子氣不過,放開桌子拔出佩刀對同伴道:
“兄弟們,砍了這小雜毛!”十幾條大漢應聲拔刀,鏘啷之聲大作,不待隨行的兩名正一弟子出手,劉楚禦展動身形,三拳兩腳便將十幾條大漢放倒在地,兩名弟子將那為首的漢子雙手反剪背後,往地上一按,那漢子便吃痛跪了下來,忙求饒道:“道爺!幾位道爺!小的知道錯了,哎呦!”
“先放開他。”兩名弟子將那漢子放開,劉楚禦問那漢子道:“你們都是哪裡人?買那麽多香卻是作甚?”
那漢子隻得從實招來,原來包括他在內的這一乾人等是城外一座山上的強盜,前幾天自己的山頭殺上來一夥人,個個武功高強,兄弟們死傷無算不說,自己也被人綁了去,百十來號兄弟如今就剩下這十幾個,那夥人吩咐他們幫忙運貨,說是辦好了有賞,若是辦不好便要將他們折磨的生不如死,說罷為首那人便活生生將他的一個兄弟的眼珠子挖了出來,說到這裡那漢子聲淚俱下,哭道:
“我那虎子兄弟跟了我,沒享道什麽好處,就這麽被折磨死了,若不是為了替我這個做大哥的出頭,也不會這樣,虎子,哥哥對不住你!”
劉楚禦三人聽罷也不禁動容,這夥人究竟是誰,竟用得如此殘忍毒辣的手段!
劉楚禦將那漢子扶起道:“起來吧,你可知這夥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