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定後,苟豈便讓兩女帶路。
的盧載不下三人,好在據萬蓉說所去之地不遠,眾人便步行前往。苟豈不好意思獨自騎乘,也下馬陪著步行。
走到一片長嶺時,忽然下起了霏霏細雨,三人都撐起紙傘。
山路也變得泥濘無比。不久,前方道路上出現一大片汙泥,苟豈憑著輕靈的身法,步態逍遙地穿行而過,布鞋上沒沾到半點泥濘。
兩女卻不由駐足。萬蓉見他輕松過去,不禁有氣:“喂,你倒是瀟灑,我和晚星怎麽過去?還不趕緊回來背我們,這麽好機會都不抓住,活該你單身!”
的盧聽見了,大步從濕泥上踏了過去,鼻間不屑地噴著氣,像是在抱怨:女人真麻煩。
苟豈尷尬一笑:“疏忽了。”
他從儲物袋中拿出兩套備用的換洗衣服,展開了鋪在泥上,供兩女通行。
萬蓉翻著白眼走過來,嘟囔道:“偽君子”
接著又趕了一段路,沒想到雨越下越大,將三人全身都淋透。附近又找不到山洞避雨,不得已,苟豈從儲物袋裡翻出兩頂帳篷,支在一棵大樹下,供三人暫時棲身。
萬蓉大喜道:“你身上新鮮玩意倒不少。”拉著晚星到帳篷裡換了身乾淨衣服。
苟豈則鑽進另一頂帳篷,的盧也想往裡拱,卻被他一腳踢開,長長的馬臉上露出幽怨之色。
苟豈將懷裡許願符、問心玉都收入袋中。脫下濕衣後,卻忽然一愣,想起來換洗的衣服都已遺棄在汙泥之上了。
他有些為難地高聲問道:“二位姑娘可有沒穿過的乾淨衣服嗎?”
“你沒衣服啦?那就光著唄。”萬蓉沒心沒肺道。
李晚星則道:“公子稍等。”過了一會兒,一隻素手伸進帳篷,遞來一件道袍。
苟豈換上以後,見道袍上繡著粉荷與碧蓮,顯然是李晚星自己的衣服,看新舊,似乎穿過很久。他臉上不禁一紅。
入夜後,雨漸漸停了,三人這才出了帳篷。苟豈拿出火刀火石,想生一堆火烘乾衣服,然而空氣潮濕,打不著火,他索性往木柴間甩出一張火符,大火瞬間燃起。
兩女見他這副土豪做派,都不禁翻了翻白眼。
圍在篝火邊,大家閑聊起來。萬蓉問:“苟公子,你究竟為何要對付白發猿?”
苟豈歎道:“蕭明侯的事你們知道了嗎?”
李晚星點頭道:“我們都聽說了,蕭師兄一旦完成剿滅流沙山的考驗,就能執掌衝霄,位列六峰主之一怎麽,難道你是為了幫他?”
苟豈道:“流沙山上有我想要的東西,所以我想與蕭明侯合作,各取所需只不過,他是堂堂煉氣境高手,哪裡看得上我這種小腳色?”
他微微苦笑,“所以我們約好,如果我能殺死四大妖王中任意一位,證明自己的實力,他就答應與我合作。”
萬蓉好奇道:“流沙山有什麽你需要的東西?”
苟豈猶豫片刻,道:“自然是那顆即將成熟的血露蟠桃。”
李晚星則憂心道:“就算是最弱的白發猿,可也不好對付它雖是玄階,但手下有上千嘍囉,你如何殺它?”
苟豈苦笑道:“我也正感到棘手呢。”
李晚星忽然問:“前一陣你打敗黃旭時,掌門不是親口允諾,準你買一件法寶麽,你買了什麽?”
萬蓉也來了興致,“是啊,你選了什麽法寶?”
苟豈搖頭道:“我什麽也沒買。”
“那是為何?”萬蓉睜大眼睛,“法寶誒!任何修士夢寐以求之物,你竟然一件都沒選?”
苟豈無奈道:“我選了啊,只不過傳寶長老那個小氣鬼,不肯把軒轅弓賣給我罷了。”
“軒轅弓?!”
兩女都失聲驚呼,萬蓉不可思議道:“你膽子真夠大,張口就是要本門最強的法寶,長老自然不能答應你!”
苟豈笑道:“那也不一定,傳寶長老和掌門商量過了,把寶貝給我留著,等哪天我要是能親手拉開軒轅弓,就將這件法寶賣給我。”
“他們當真這麽說的?“李晚星與萬蓉對視一眼,都有些難以置信。
“只可惜啊”苟豈連連搖頭,“連荀先生都說,使用軒轅弓的門檻很高,就算是他親自驅使都很勉強,何況是我?”
萬蓉聽到“軒轅弓”之名後,看向苟豈的眼神都不一樣了,像是多了一抹濃濃的熱切。
她想了想,忽然道:“倘若你真能使用軒轅弓,我倒是有個辦法,能讓你不費吹灰之力,輕松殺了那白發猿。”
苟豈連忙問道:“什麽辦法?”
萬蓉道:“白發猿雖然住在涼月嶺洞府中,但它修為未到地階,終究難脫野獸習性,仍如猿猴一般,喜歡睡在樹上”
她神秘兮兮道,“它有一個秘密: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獨自去涼月嶺後山的一片樹林中小憩,那裡是它短暫重溫叢林時光的一處港灣,在那個地方,它一定會短暫地放松身心,不存戒備。”
“公子你想想,倘若趁它熟睡之時,從遠處用軒轅弓蓄勢一擊,豈不就能有極大機會,一箭取其性命?”萬蓉諄諄勸誘。
苟豈頓時心動起來,沉吟道:“若當真如你所言,倒的確是個好機會。不過,你怎麽會知道這個秘密?來路靠譜嗎?”
萬蓉道:“我與靈獸峰一位姓胡的師兄相熟,他常年來萬妖界捉妖,而且精通馴獸之術,此界諸多鳥獸都是他的耳目,因此掌握了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比如白發猿洞府中的地形圖,我也是從他手中求來。他的消息若靠不住,你豈能毫發無損地逃離涼月嶺?”
李晚星插口問道:“你說的可是胡志侖師兄?”
萬蓉點點頭。
“我自然相信你,只是”苟豈面露難色,“我尚未築基,修為淺薄,如何拉得動神弓?”
他原本盤算的是,等完成第七任務,拿到了經驗包的獎勵,再去嘗試拉開軒轅弓、完成支線任務。
然而兩件任務都難如登天,從哪邊尋找突破口都非易事。
萬蓉立刻幫他出謀劃策:“我聽說有些丹藥可以短暫爆發力量,公子何不試試?”
李晚星卻立刻反對:“那種丹藥我清楚,會透支身體,副作用不小,若是過量服用,還會影響將來的修行。”
萬蓉卻不理解:“用一次有什麽關系,能擁有軒轅弓,那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機會,這一點犧牲算什麽?”
苟豈聽著她們爭論,暗自下了決心——此次回山後,必須把軒轅弓的事提上日程,嗑藥也好,找人作弊也好,總之要將這件法寶弄到手。
更何況,哪怕不為了殺白發猿,第七許願符的支線任務也要盡早完成才是,聽九曜掌門的口風,左丘前輩的傳承似乎很不簡單。若能有機會當上他唯一的傳人,凌霄門這邊,九曜掌門一定也會更重視自己。
“此事待回山後再說吧。”苟豈問道,“萬姑娘似乎對四大妖王了解頗多,能再和我多說些嗎?”
“沒問題啊,你想知道什麽?”
“我想了解一下它們各自的本領、性情,以及彼此之間的關系。”
萬蓉想了想,說道:“‘青紅皂白’四妖王中最強的,自然是老大青毛獅,其次是老二紅衣雀,他們是一對恩愛夫妻,近年來一心守在流沙山上,隻想等著那顆血露蟠桃成熟後,夫妻倆分食,以期有朝一日能修成正果。至於本領,青毛獅天生神勇,力大無窮,想對付他的話,隻可智取,不可力敵!紅衣雀則擅長用羽毛遠程傷敵,且飛行速度極快,唯一弱點就是沒有防禦手段,最怕被人近身。”
一個半肉戰士,一個adc苟豈默默記著,又問:“黑心狐和白發猿也是流沙山妖王,它們沒資格分那蟠桃麽?”
萬蓉道:“小小一顆桃兒,哪分得了那許多?我猜呀,這夫妻倆就是怕白發猿對蟠桃生出非分之想,鬧得將來臉上不好看,才早早將他打發去鎮守涼月嶺,暗示他死心。白發猿本事也一般,玄階巔峰聽起來離地階僅一步之遙,其實卻天差地別,光是不會飛行一項,就被那對夫妻吃得死死的。”
苟豈又問:“那黑心狐呢?此妖似乎很神秘,我在地圖上都沒看見有它的洞府。”
“不錯,黑心狐機敏狡詐,據聞她有不止一處洞府,而且經常換地方待,沒有固定的落腳地方。胡師兄給我的情報中,關於此妖的信息也很少。”
苟豈沉思道:“如此看來,四妖王之間感情雖好,但也存在著利益衝突,未始沒有各個擊破的可能。”他歎了口氣,“不過我還是覺得,蕭明侯的這場考驗未免太難了,單單憑他一個初入煉氣的弟子,要對付一對兩情相篤的地階妖王,還有山中潮水一般的嘍囉小妖,實在也太艱辛。”
李晚星道:“畢竟峰主之位非同小可,不可能交到無能之人手中,難一些也很合理。”
想到這,苟豈心中難免有幾分不痛快,自己若與蕭明侯合作,必然就得隨他出生入死、舍命殺敵,可自己最後能得到的,和他相比簡直不值一提。
不過,他還是調節了心態,該做的事總歸要盡力去辦。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
夜深了,帳篷上結滿了露水,月光落在樹梢上,分外靜謐祥和。
苟豈打了個哈欠,看著手機上的時間,“都到醜時了,大家去睡吧,明天還要養足精神,幫萬姑娘尋找靈草呢。”
李、萬二女也都困了,三人各自回帳休息。
苟豈正要鑽進帳篷,忽然聽見李晚星在身後輕喚道:“苟公子”
他回頭問:“怎麽了?”
李晚星欲言又止,過了許久才輕聲道:“我總覺得,你當初似乎是有意疏遠我小女子是不是無意中哪裡得罪了你?”
苟豈一怔,笑道:“這是什麽話?當初我隨你學陣時,多虧你關照,才慢慢在本門站穩了腳跟,我心中對你只有感激。”
半年沒見,他早已忘記了當初的芥蒂,隻記得以前晚星教自己學陣、練字時的溫馨光景,那些不愉快的往事,早都隨風而散。
只不過,如今再見她時,也不再有當初那種怦然心動、輾轉反側的心情了。
李晚星一雙鳳目在月光下尤為動人,她凝視著苟豈,幽幽道:“你下次要對付白發猿時,別忘了叫上我,大家朋友一場,該相互扶持才是。”
“多謝。”苟豈認真道。
望著晚星離去的背影,他心中莫名感受到一種久違的失落。
月上中天,苟豈獨自躺在帳篷裡,和衣而眠。
由於身處異界之故,他不敢睡死,縱然有的盧放哨,也還是微微留意著外面的動靜。
半夢半醒間,他忽然聽見帳篷的拉鏈好像被人拉開,迷迷糊糊問了句:“誰?”
下一刻,一個柔軟滑膩的嬌軀鑽進了他懷中。
“使不得李姑娘!”苟豈一下子驚醒,然而一開口就懊悔無比,他已看清大半夜鑽進自己帳篷的人,是萬蓉。
她不著寸縷,將一具完美的胴體展現在苟豈眼前,盈盈一握的細腰
萬蓉低語道:“原來你喜歡晚星師姐
苟豈驚慌中口不擇言:“不行不行,我這個月那個來了啊呸!真的使不得,萬姑娘請自重”
然而以他低微修為,哪裡奈何得了萬蓉?
月華如水,草木飄搖。
另一座帳篷中如同晨鍾暮鼓一般將他驚醒,他驀然間奮起全力將萬蓉推開,冷冷道:“對不住了萬姑娘,請回吧,我就剩這麽一件衣服。”
萬蓉如同挨了一記耳光,難以置信道:“你真的讓我走?你是不是男人?”
苟豈歎道:“你不走,那我走。”
他掀起帳簾鑽了出去,隻留下屈辱的萬蓉在帳篷中,用恨恨的眼神望著他背影。
苟豈整理了衣衫,挨著的盧躺下,心中納悶不已。
這位萬姑娘膽子怎麽這麽大?就算再猴急,起碼先找個借口把自己叫醒、去別的地方再下手。晚星就在旁邊呢,她怎麽就敢明目張膽地勾引自己?
再說了,她圖什麽?
回想起睡前閑聊的情景,她自從聽到自己有望得到“軒轅弓”後,似乎看自己的眼神就不對勁了。
苟豈尋思,十有八九是她趨炎附勢,看自己是個潛力股,所以迫不及待想要拿下。
多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