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戰之日。
藏寶閣,六樓。
一大早,傳寶長老剛上樓,就看見自己的位子上已經坐了一位鶴發童顏的老者,其身後還站著黃鶴、荀無憂、邱小乙三人。
他不由笑道:“兩個娃娃胡鬧,竟然連掌門師兄都驚動了。”
九曜真人長眉飄動,似笑非笑道:“你不也閑不住?”
傳寶長老左右望望,問道:“怎麽,郭凡沒來嗎?”
邱小乙笑著搶道:“師叔還不知道我三師兄的性子麽,他一向不愛湊熱鬧。”
傳寶長老搖頭道:“無趣。”
他又看向黃鶴,問道:“聽說,你侄兒是因為凌虐天刑山那位女死囚,被苟豈出手攔阻,才定下這場戰鬥?”
黃鶴慚愧道:“那位女囚犯當年殺害犬子,旭兒又從小和他堂哥感情極好,一時衝動之下就犯了糊塗……我已重重責罰過他。”
傳寶長老不滿道:“你這侄兒簡直混帳之極,先是對一個將死的弱女子施以辣手,現在又和一個築基都沒完成的凡人定下生死之戰,真是可笑,也不知是和誰學的。”
黃鶴道:“師叔教訓得是。”
傳寶長老道:“依我看呐,他們今日這一戰不如不打,不論誰輸誰贏,損害的都是靈獸峰的名聲。”
這時,荀無憂卻笑道:“這兩個小子相互敵視已久,明裡暗裡早鬥過許多回,何時是個頭呢?不如任他們打一場,分出了高下,自然就消停了,反正咱們在這,還真能搞出人命?”
傳寶長老不置一詞,問九曜道:“你可算過了麽,此戰誰勝誰敗?”
邱小乙道:“師叔說笑了,兩個小輩的糾紛,也配讓師尊施展卦術麽?”
傳寶長老搖頭道:“你懂什麽,左丘離山多年杳無音信,好不容易有這少年帶回一點他的消息,你師尊表面上淡定,其實啊,關心得很。”
“瞎說什麽。”九曜擺手道:“我不過是愛才罷了,跟那老東西有什麽關系……”頓了頓,又道,“算是算了一卦,但毫無頭緒。此戰結果似乎關系到一張許願符的任務,有天機遮蔽,我也無從窺探。”
眾人都有些意外,邱小乙忍不住道:“難道苟豈那小子怕死,動用許願符,許下今日戰勝黃旭的願望嗎?”
荀無憂沉吟道:“應該不是,那小子既膽大、又貪心,他若真的怕死,估計寧肯臨陣脫逃丟盡臉面,也不會浪費一張許願符……我猜,也許戰勝黃旭不是許願符的獎勵,而是一道任務。”
眾人連連點頭,認可了這個猜想,邱小乙興致勃勃道:“我倒想看看他許了什麽心願,會有這麽難的任務。”
……
樓外廣場上,原先擁擠的攤位都已被清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三丈長寬的正方形高台。
高台之外,廣場上站滿了人,都在等待著午後那一場決戰。各峰弟子為了瞧這場熱鬧,早早都喂飽了家中靈獸、料理了家中藥田,一個個都拎著小板凳,揣著瓜子來此等候。
忽然有人叫道:“來了!”
眾人紛紛望去,見西邊有一群人簇擁著一位錦衣少年走來,正是黃旭,他腰間佩劍,劍首鏤空嵌有圓珠,行走之間,圓珠不時滾動,發出龍鳴般的尖嘯,顯然是柄不凡的利器。
人群中竊竊私語:“他不是斷了四根手指、無法握劍了嗎?怎麽又配了柄這麽好的劍?”
有個陰陽怪氣的聲音道:“可能是裝裝樣子唄,誰讓人家有錢呢。
” 又有人道:“也不一定,沒準他叔叔給他弄來一門左手用的劍法呢。”
陰陽怪氣的那人又道:“是啊,靈獸峰主那麽有本事,就算黃旭左手也廢了,沒準還能弄來一門‘左腳劍法’。”
又有人道:“時辰也差不多了,怎麽苟豈還沒來啊,不會是臨陣脫逃了吧……”
陰陽怪氣的人道:“那應該不至於,我看苟豈這人挺有骨氣的。”
……
黃旭對周圍議論毫不理會,一躍而上高台,靜坐著閉目養神。
天空中,傳寶長老踏空而來,落在台上,朗聲道:“既然雙方都已到場,這就開始吧。”
眾人紛紛問道:“苟豈不是還沒來嗎?”
這時,人群中一直陰陽怪氣那人躍上高台,朝四方團團作揖,笑道:“大家久等了。”
正是苟豈。
眾人見他早早到場卻不露面,一直躲在人群中說對手壞話,不由絕倒。喬嵩陽、喬芸兒、谷海三人在遠處看見了,也是又氣又笑,心想這可真是他能乾出來的事。
苟豈又向傳寶長老行了一禮,道:“晚輩的私人恩怨,竟然驚動長老,實在過意不去。”
傳寶長老淡淡一笑道:“沒什麽,老頭子我最愛湊熱鬧……不過,我來主持你們比武的用意,你們應該也能想到,就是希望你們注意點影響,別搞出人命。有什麽恩怨矛盾,分出勝負就能解決,沒必要趕盡殺絕。”
聞言, 苟豈與黃旭都沉默不語。
傳寶長老歎了口氣,又道:“開打之前,有些規矩要說清楚,按照本門弟子比武的慣例,戰鬥中,符紙、機關術等手段一概不限,但禁止服用丹藥。而法寶、法器之類,則最好先在我這報備一下,確認不是什麽邪派妖物。”
黃旭朗聲道:“弟子用的是法寶打仙磚與法器龍吟劍,請長老過目。”將劍、磚呈上。
人群中頓頓又起了一陣竊竊私語:“他還真的要動用打仙磚,簡直離譜。”
“太不要臉了吧,煉谷境對付一個凡人,還要用法寶?!”
“臉皮真厚。”
……
黃旭聽在耳中,臉色頓時十分難看,其實他原本也不打算動用法寶,可一來需要用它克制雷符,二來今日與苟豈定下了這場豪賭,為了穩妥起見,不得不以防萬一。
苟豈歎道:“好罷,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客氣了……”
說罷,他一股腦取出了許多法器,在台上擺了一地,報菜名一樣說道:“弟子要用的法器有,吞冥劍、熒惑之靴、魚皮甲、辟火甲、麒麟甲、避火鬥篷、玄冰盾、紫藤盾、蛟龍盾、黑金盾、鬼木盾……”
一件兵器……
一雙戰靴……
三件軟甲……
一件鬥篷……
五面盾牌……
一共十一件法器,在他腳邊擺得滿滿當當……在場的數千人全都看傻了。
這是來比武,還是來炫富的?
眾人從未見過這等場面,一時間,所有人心裡只有兩個字:“離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