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溪地界,正湧入三教九流各色人士。
同福客棧,就在佛頂山腳下。
老板最近很開心,也很擔憂。開心的是客棧生意火爆,這幾日賺的銀子已超過過去幾個月的收入了。擔心則是因為來的客人,生怕他們一言不合把自己的客棧給砸了。
所幸,目前還沒出什麽岔子。
俗話說得好,這好事就不能念叨,一念叨好事就沒了。
天色近晚,堂下漸漸熱鬧起來。
“聽說沒有,佛頂山昨天又出人命了。”
“你也聽說了?我還聽說昨天死的有一位是天台宗弟子,被開膛破肚,死的可慘了。”
“天台宗你都敢議論,不要命了!”
“不說了不說了。最近本溪可詭異的緊,雲府鬧鬼、佛頂山殺人,就連同泉山莊都失蹤了好幾個人。”
幾桌天台宗弟子聽周圍人的議論面色陰沉。雲陌和凌泉坐在角落不起眼的位置,旁邊一桌坐著兄妹倆。
“哥,這是第幾個了?要不我們上山去吧。”
“胡鬧。山上危險,你要有個萬一,我回去怎麽交代?”
“哎呀,哥~,人家就想上山看看嘛~”
“噓,別說話。”
地面忽然震顫起來,一下,又一下,桌上的菜碟碗筷也一齊造起反來。
遠處,一位虎背熊腰的壯漢,身高七尺有余,赤裸的上身滿是銅錢刺青,背著半人高的蛇皮袋,一步步走來。
到了客棧門口,男子卸下蛇皮袋,露出裡面滿滿當當的銅錢,大馬金刀地往門檻上一坐,把門堵了個結結實實。又放下一個沙漏,也不說話,閉目不動了。
客棧裡哄得炸了鍋。
“哥,怎麽回事?為什麽他們都在搶那些銅錢?”小姑娘看著搶得頭破血流、不惜大打出手的人,一頭霧水。
然而做兄長的也不清楚。“不知道,也許是有什麽用吧。”
“那,哥,我們要搶嗎?”
“再看看吧。”
“小兄弟還是早點去搶的好。”
哥哥偏頭一看,這才發現角落裡坐著兩人。客棧一團亂,那位披著貂裘的白衣公子卻還抱著手爐,小口小口地喝粥。先前自己竟絲毫沒有察覺!冷汗涔涔而下,手下意識地扶上劍柄。
妹妹倒沒覺得有什麽不對,“為什麽這麽說?”
“小衣。”哥哥提醒道。
“時間要到了。”雲陌瞥了眼沙漏,已經漏下一多半了。
“你這人好生奇怪,自己不搶,卻讓我們去搶。好玩麽?”妹妹對哥哥的提醒視而不見。哥哥歎了口氣,見雲陌不像有惡意,也就算了。
“我和你們不一樣。”
“有什麽不一樣,不都是兩隻眼睛一張嘴。再說了,那邊天台宗的人不也沒搶嗎?”
“小衣!”當哥哥的也是心累。“這位公子,舍妹從小被寵壞了,還望見諒。聽公子口氣,應是知曉此事,能否為我兄妹二人解說一二?”
“聽說過善財童子嗎?”
兄妹二人對視一眼,齊齊搖頭。
雲陌失笑。看來這倆人還真是第一次出門歷練,初出茅廬就到本溪,也不知是什麽運氣。
就這片刻,沙漏已是漏盡了。
“看來不用我講了,你們自己看吧。”雲陌聳聳肩,終於放下粥碗。
門外傳來童子稚嫩的朗誦,
“奇光異草吹香風,怪獸珍禽左右至。
善財童子何許來,五十三參見真諦。
神通變化無了時,如幻如夢複如戲。”
只見八個小童抬著軟轎,轎上坐著一位油光滿面的老者,脖子上掛了一串銅錢,系著金腰帶,兩邊胳膊上各戴五個金箍。
這暴發戶的形象,實在辣眼睛。
一個小童喊話道,“我家主人的規矩,想來各位都清楚。沒領到銅錢的,死!不足二十貫的,千倍償還!超過二十貫的,一貫錢換一兩銀子!現在再給你們最後一盞茶的工夫,計時,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