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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尋記》第12章 紅塵漫漫催人醉 笛聲依依渡人歸(二)
  范筒正色看向武十三道:“我所知道的東西,遠超你的想象,也有很多不可思議之處。在和你透露任何機密之前,我必須搞清楚一些問題,因為其中關系甚大,有可能會影響整個天下的走向,所以不管我問什麽,都希望你能據實回答,好讓我作出正確的判斷。”

  武十三聞言也是臉色一整,鄭重行禮道:“在下流落至此地,本就是因為要幫助師父完成心願,如能得到筒哥兒的幫助,那真是求之不得,只要在下知道的,但有所問,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好,痛快。”范筒眼中閃過一絲狡黠,臉色卻是依舊正經無比的問道:“你的情況,榆老頭和小二都已經和我說過了,基本了解。現在我們就來說說我不知道的。”

  “比如,第一個問題,天元大陸究竟是一個怎樣的所在?”

  這個問題本來便在武十三的預料之中,對於芷溪村這些從來沒有離開過十萬大山的人來說,對於天元大陸肯定沒有什麽概念,有如此問題,也不奇怪,早在昨夜,武十三便在心中推演過與范筒見面後的情況,范筒的這個問題,卻也在心中有了腹稿。

  “天元大陸的情況,在下在天闕師門時也曾經翻閱過典籍,並且和師父也討論過,既然筒哥兒感興趣,那在下便將所知道的一一告之。”

  “那就好,來,坐下慢慢說。”范筒說罷,大馬金刀的九往地下一坐,也不管地上滿是塵土,伸手指了指自己身旁,同時大喊一聲:“酒來!聽書怎麽能沒有好酒,當然了,你也可以嘗嘗咱們芷溪村自己釀造的竹葉青,看看與你天元大陸的美酒相比如何。”

  “哈哈哈,正合我意!”武十三看著范筒這不拘小節的樣子,感覺也很是舒服,仿佛回到了北域與生死兄弟們把酒言歡的日子。

  一旁的頭號狗腿王小二,早在范筒開口時便將木台上的那壇酒抱在懷裡屁顛屁顛往兩人過來。

  范筒接過酒壇,卻也不用什麽杯子之類的物件,直接反手扣著酒壇仰頭“咚咚咚”就是一通灌,喝完哈了一口酒氣,叫道:“舒坦,來,我有好酒,你有故事,咱們今日不醉不歸!”

  說罷,把酒壇往武十三身前一遞。

  武十三也是好酒之人,看著酒液順著范筒脖子流進半敞著胸膛的裡面,聞著濃鬱的酒香,也是豪氣頓生,哈哈一笑,接過酒壇學著范筒仰頭就是一口。

  “咳咳……”酒才一入喉,武十三便感覺不對勁,這竹葉青可比天元大陸的酒烈上何止兩三倍,口裡仿佛有刀子在割一般,一股酒氣順著喉嚨往下而去,甚至能清晰的感覺到喝進去的酒到了哪個部位。

  一時之間,武十三老臉憋的通紅,乾咳兩聲後,運勁壓住想要噴出來的衝動,卻是略顯狼狽了。

  一旁圍攏過來的眾人也是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仿佛在等著看他笑話一般。這樣的情況,武十三肯定忍不了,好歹在北域兄弟中間也流傳著他豪飲百斤而不倒的傳說,如此區區一口酒,便是硬撐也要撐過去呀。

  當下武十三暗暗運轉真氣,想要化解酒勁,這卻是有點作弊的嫌疑了。而旁邊眾人卻是也不點破,依舊笑眯眯的看著他。

  武十三本想運用內力驅散酒勁,不曾想內力浦一接觸肚裡的竹葉青,便像往滾燙的油鍋裡澆入了一盆冷水,登時劈裡啪啦沸騰起來,自己苦修多年的內力,仿佛被點燃一般,整個人控制不住的顫抖起來。

  武十三越是用力壓製,

內力的暴動越是強烈,當然他也不會懷疑是范筒暗中下毒,這樣的情況對於經驗豐富的武十三來說,稍微一思索便知道,恐怕芷溪村所釀造的這竹葉青還有特殊效用。  強壓著快要暴走的內力,武十三吃力的按照師門內功心法運轉內力,帶動著暴虐的內力遊走周身經脈,行大周天之法。

  一開始的時候,武十三只能勉強控制指引內力運轉,隨著時間的推移,周天運轉的加快,酒中的特殊之物仿佛被吸收一般,與自己內力融合在了一起,不再是暴虐無比,反而開始反哺內力。

  一個周天之後,武十三發現自己內力已經完全重歸自己的控制,並且相比之前好似有了精進。當下武十三也顧不得丟不丟臉的問題了,將心一橫,眼睛一閉,全心全意運行吸收起竹葉青的力量來,先得了好處再說。

  不多時,武十三身上便渾身隱隱透出淡淡的霧氣,伴隨著陣陣的濃鬱酒香,身上衣裳無風自動,顯然渾身勁氣已然勃發。

  半柱香功夫後,圍繞著武十三的霧氣漸漸散去,身上發出一陣“劈啪”亂響,隨著他輕輕呼出一口濁氣,一個大周天運行完畢。武十三細細內視一番,感覺遊走在經脈中的內力粗大了一圈,而且比以前更純淨了不少。

  武十三睜開眼睛,眼內精芒一閃而過,伸出手掌,暗暗運勁將內力匯聚於手掌之上,猛地向著篝火方向揮出。

  只聽“嘩”的一聲,自武十三掌中直直衝出一道肉眼可見的白色氣勁,猛然擊在篝火之上。偌大的篝火被武十三氣勁籠罩一半,登時發出哢嚓哢嚓的聲音,以極快的速度覆蓋上了一層薄博的冰霜。

  武十三也被嚇了一跳,按照往常自己的實力來說,這一掌最多便是將篝火吹滅而已,現在卻是直接發出了寒冰,將篝火凍成一半火焰一半寒冰的樣子,與以前實在是不可同日而語。

  等他在細細體會一番,驚奇的發現自己竟然已經突破了很久以來的瓶頸,達到了天級高手初級巔峰的層次,已經可以不用接住外物而做到氣勁外放的地步,而且基礎非常牢固,沒有一點點虛浮的感覺,便是連師門心經幻雲心法也衝到了大圓滿的地步。

  這突來之喜,讓武十三有點如同做夢的感覺,要知道他卡在天級高手初期已經很久了,一直達不到巔峰的地步,也就無從談起衝擊天級高手中級,更無法像林志凡一般可以內勁外放,發揮出師門心經的特殊效果。

  沒想到現在只是喝了一口范筒的竹葉青,便簡簡單單突破了,在欣喜之余,更對范筒的神奇有了一個直觀的認識,當然了,這個人情可也是欠大了。

  武十三趕緊起身站起來,鄭重的向范筒一拜,滿臉激動的謝道:“多謝筒哥兒的好酒!”

  站在一旁準備看他出醜的王小二卻是一臉鄙視:“沒勁,還是什麽鎮北使呢,一點定力都沒有……”

  而吳先生依舊是那副要死的樣子,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無聊……”

  對於兩人的態度,武十三卻是毫不在意,還沉浸在突破的喜悅之中,只是目光炯炯的看向范筒。

  范筒依舊是那副欠揍的模樣,一幅嫌棄武十三大驚小怪的樣子,表面上不在乎,但是看到武十三那驚喜的樣子,明顯自己也是得意至極,嘴上說著:“小意思,小意思。”那憋的一聳一聳的肩頭卻是出賣了他得意的內心。

  榆老頭就不一樣了,畢竟是人老成精,一個馬屁兩邊拍的道:“哈哈,恭喜小哥兒突破桎梏,其實你也不用驚訝,筒哥兒釀的酒,那可是世間少有的,能喝一次便是大福啊。”

  乖巧依靠在范筒身邊的榆錢兒此時卻是氣質大變,一改方才那種出塵仙子的樣子,低頭扳著手指計算,嘴裡不住的低聲念叨:“這壇酒一共用了七七四十九種藥材,還有踏雲獸精血兩滴,獨角犀粉三兩,紫靈果一顆…..他一口便喝掉了五十分之一壇,虧大了虧大了……”

  一邊說著,一邊拉起范筒的衣袖,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死死的盯著范筒。

  范筒也是被看得心裡一顫,再不複雲淡風輕的樣子,趕緊低聲安慰道:“放心放心,以後連本帶利拿回來……”

  說完,榆錢兒這才展顏一笑,不再糾結。

  武十三看著眾人之相,雖然自身得以突破,內心喜悅,但卻是隱隱有些不安,仿佛被什麽異獸盯上一般,而且還是天級異獸,一時之間,武十三也有點虛了。

  “老武啊~~~這個就不用謝了,平日裡村裡人時常也能喝到這竹葉青,也不是什麽稀罕的東西,不用放在心上。”范筒嘴裡如此說著,心裡卻在暗暗滴血,什麽鬼的平時能喝到,這壇酒完全就是自己私藏的好貨,便連吳先生費盡心機都沒有從他這裡搞到一滴嘗嘗,今日為了在武十三面前裝上一裝,這才咬牙第一次拿了出來,連他自己也是第一次喝。

  看到武十三的變化,范筒也知道自己的酒肯定對於練武之人效果極佳,雖然嘴上安慰著榆錢兒,其實心裡與榆錢兒一般,也在滴血不止,甚至猶有過之。

  至於為何他喝了後並不像武十三那般效果明顯,想必是和他的奇異體質有關吧。

  范筒一邊敷衍著武十三,一邊心中暗暗盤算:“嗯,看起來這古方確實有用,以後錢兒、小二、老吳、老頭他們幾個得分點給他們,嘶~~~虧大了虧大了,得想辦法從這家夥身上找補回來才行。”

  武十三卻根本不知道實際情況,還當果真如范筒所說的一樣,如果這竹葉青如此普及,還能常常喝到,那自己可得好好和芷溪村打好關系,時不時討上幾口來喝喝,那自己這實力不得“蹭蹭蹭”的往上竄啊。

  對於范筒這種神奇之人,武十三更是打定主意要好好結交,他也看出來了,在整個芷溪村,范筒絕對是說一不二的人物,便是連村長榆老頭也沒有他好使。

  當然了,即便是這竹葉青如范筒所說的稀松平常,可以隨意喝到,卻也不可能直接讓他的實力突飛猛進,只不過是第一次喝效果極好而已,以後再喝的話效果便會漸漸減弱,直到如喝普通水酒一般。

  更重要的是本身武十三多年的沉澱,本來就處於突破的邊緣,這口酒不過起到引子的作用而已,確實沒有他想象的那般神奇,不知道等以後發現真相後,武十三又是作何感想?

  兩人各打各的主意,一時之間兩人仿佛也熟絡了不少。

  “嘿嘿……”范筒笑道:“老武啊,你看,這酒也喝了,是不是該回答我的問題了啊?”

  “哦哦,對對對,實在對不住,適才實在是在下太激動了,筒哥兒的問題,我這就好好和大夥說說。”

  一旁的村民這輩子都沒出過十萬大山,對於山外的世界當然也是充滿了好奇,當下連祭典也顧不得進行了,全部圍坐過來,等著聽武十三講述另一方天地。

  當然了,這所謂的祭典,也不過是范筒搞出來的聯歡而已,說是村裡太無聊,為了提高村民的凝聚力,提出來搞的祭典,至於祭什麽,怎麽祭,大家夥完全不在意,更何況發起人范筒自己都是抱著樂一樂的心態來做的,當然了,每年一次全村一起聚一聚,也是開心的事情,所以整個村子也都很配合范筒,年年都要進行一次祭典。

  於是,祭典什麽的,就馬上被芷溪村人丟到了腦後,全都一股腦圍著武十三,猶如在茶館聽書一般等著武十三開口。看著眾人期待的眼神,武十三莫名有了一種自己變成說書先生的怪異感覺……

  “咳咳……”武十三清了清嗓子,開始了芷溪村有史以來最大規模的說書活動……

  “據我師門的記載,天元大陸的來歷無從考證,各種各樣的傳說也是不少,不過好在我天闕派自古以來便是以推衍立派,漫漫長河中,不乏驚才絕豔之輩,經過歷代前輩的不斷整理和探索,大概弄清楚了基本的情況。”

  “整個天元大陸,其之大,無法形容,曾經有前輩順著一個方向行進,歷時數十年,也沒有探索到盡頭,細細算下來,光是這一個方向,便是已經有幾十萬裡之遙,尚且不到盡頭,可想而知天元大陸之大,恐怕窮極一生,也探索不完。而通過不斷的探索,現在能確定的就是大陸中央是天元皇朝,整個天元皇朝疆域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均有十萬裡之遠,在整個天元的歷史上,便一直只有一個皇朝,皇室為周氏,設國都於皇朝中央偏北的安平府,各地設郡縣,由皇朝統一管理,邊境分為北域、南疆、西嶺,南海四處,皇朝分設鎮北使,遣南使,尋西使和安南使四個大員職位,在下便是天元皇朝鎮北使。”

  “而在天元皇朝之外,林立數目繁多的小國和部落,雖然數量多,但是和天元皇朝比起來,卻是不值一提,根本不堪一擊,稍微能對天元皇朝有所威脅的便是東南西北四方大員駐地之外的敵對勢力,雖然國弱人少,卻因為覬覦天元皇朝的豐富資源,時不時小規模的發起一次偷襲,偶有得逞,卻也成不了什麽氣候。”

  “最麻煩的還是我所在的北域,不知道是何原因,千多年前北域的野獸發生了變異,開始區別於普通野獸,實力更強,更加嗜血,經常衝入天元境內為禍百姓,每年均會發生獸朝屠滅村寨的事件,不得已朝廷才在北域設立鎮北司,由鎮北使統領抵抗獸潮。”

  “那些異獸是否力量奇大,速度極快,而且繁殖能力極強?”范筒此時卻是插了一句問道。

  “咦?筒哥兒你怎麽知道?”武十三很是驚奇,按理來說范筒他們從來沒有離開過十萬大山,知道的這麽清楚,只有兩個原因,要不就是十萬大山裡也有類似的異獸,要不就是范筒知道一些不為人知的內情。

  不管是哪種原因,想必正如范筒所說, 他所知道的東西,遠遠超出了武十三的想象。

  “是啊筒哥兒,這些異獸正如你所說的,不僅如此,到達天級的異獸更是產生了一定的靈智,並且會伴有一些特別的技能,實在是讓人防不勝防。”說完武十三緊緊盯著范筒的反應,試圖從中讀到點什麽東西。

  范筒卻仍舊那副老神在在的樣子,只是轉身看了榆錢兒一眼,微微點了點頭。然後對武十三道:“沒什麽,既然你說是異獸,我想著肯定和普通野獸不同,瞎猜的,你繼續。”

  武十三看不出什麽奇怪的地方,心裡卻是不信范筒所言,暗想我信你個鬼……

  雖然心中不信,卻也不好點破,武十三當即也不再追問,繼續講道:“一開始出現獸潮的時候,天元皇朝準備並不充分,以為只是普通獸潮,導致了當年一夜之間皇朝子民被屠殺百萬之巨的慘劇。慘劇發生後,這才引起皇室的重視,組建了精銳的軍隊駐扎北域,並設立鎮北司,通過很多年的浴血抵抗,這才勉強摸清異獸的情況,將獸潮抵擋在了北方邊界之外。”

  范筒卻是抬手在下巴上不斷摩挲,細細品味武十三所講的話,短暫的思考後,又提出一個問題:“那這些年死在你們鎮北司手上的異獸應該不少吧?可有什麽發現?”

  武十三傲然一笑道:“那是自然的,不說其他前輩,便是我到了北域後,親自擊殺的異獸便不下上千之數,在我的親衛血衣衛的配合下,也成功擊殺過一頭天級異獸赤炎熊,在將其屍體送到安平府交給我師父好生研究後,卻是有了驚人的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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