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武十三一臉疑惑的樣子,榆老頭解釋道:“哦,怪我沒說清楚,是這樣的,在咱們芷溪村有一條不成文的規矩,你也知道,我們村子裡所有人均是從歸來峰中出來的,本來並無淵源,但是日子總得過下去,新接到的嬰孩也要有人照顧,久而久而,大家就形成了一個習慣,就是成年後看著對眼的便可組成一家,雖然無法生育,但好歹有家的感覺,而每年從歸來峰接到的孩子,便由各家各戶輪流領養。”
“當然了,也有不願意成家的,便如吳先生和若蘭,一直都是一個人生活,但是只要成年之後,便也要加入領養孩子的隊伍裡,當年正好吳先生歲數合適,而且其余家庭前一年也基本領過一遍,所以老頭子我便做主將筒哥兒交與他撫養了。”
武十三登時明了,對於芷溪村這種做法也是讚同不已,雖然大家都好似被上天詛咒一般,但卻沒有放棄,互助互愛,從不放棄,這樣的民風,讓武十三感到異常的親切。
“對了,村長,那按您所說,村裡的人都無法生育,即便是組成家庭也無法擁有自己的孩子,而這些孩子接到的時候又太小,卻是如何喂養的呢?”武十三也是提出自己心中的另一個疑惑問道。
“照啊。”榆老頭一拍手,繼續道:“要不說小哥你是有本事的人呢,一下就看到了其中的問題。”
“所以芷溪村歷來除了捕魚為生,便是進山打獵,一則補充食物來源,一則尋找山裡面懷孕的母獸,將之抓回後作為代替喂養小孩。當然了,像這樣的母獸,一般村裡人在孩子斷奶後便會放回山林裡面,從不做這斬草除根,自斷後路之事,不過那都是以前的事了,後來便發生了變化。”
“嗯”武十三點點頭,對於芷溪村的所為,大為讚同。“卻不知又有何變化,村長您繼續。”
“咱們先說回筒哥兒,後面會講到。”榆老頭繼續道。
“筒哥兒交給吳先生以後,大夥又在原地停留了半天,確認歸來峰再無變化之後,便也各自回家了,而筒哥兒也開始了芷溪村的生活。”
“要說這筒哥兒卻是非同一般,出場便與眾不同,隨後的日子裡更是慢慢展現出了奇異之處。”
“這筒哥兒自小便不像其他孩子一樣愛哭鬧,據吳先生所說,還從來沒有聽到筒哥兒哭過一次,這在孩子當中卻是少見,而且筒哥兒對於任何事都充滿了好奇,學東西更是快的嚇人,當然了,調皮搗蛋那更是在芷溪村歷史可排第一,自從有了筒哥兒,咱們村子可是熱鬧了不少。”榆老頭也是說的一臉笑意,顯然對於范筒也極為欣賞。
“自打筒哥兒懂事以後,吳先生便將胸中所有盡數傳授與他,筒哥兒更是厲害,八歲時便將吳先生掏了個空,讓吳先生教無可教,無奈隻得將筒哥兒放了出來,禍害其他村民,便是在此時,所有人才知道筒哥兒的恐怖之處。”
“基本上村裡每個人會的,都被筒哥兒在很短的時間內就學了去,更厲害的是還能加以改進,再返回給本人,只要是有關生活的東西,便沒有他學不會的,這是大家才意識到筒哥兒的不凡之處。”
“待到後來,吳先生更是與筒哥兒成了亦師亦友的存在,還隱隱以筒哥兒為主,你說神奇不神奇?”榆老頭也是一臉唏噓。
“雖然筒哥兒聰明絕頂,其他方面均可稱一聲天縱之才,但獨獨對於練武之事卻是好像沒有什麽天賦,不管村裡人怎麽教他,用盡了方法,
都好像開不了竅,這也是小時候筒哥兒最為鬱悶之事。” “而且筒哥兒還有一個癖好,就是喜歡喝奶,吳先生在他小時候抓來的那頭踏雲獸,硬是生生被他吃了一十三年的奶水,除了每年二三月份會放回山林尋公獸借種外,其余時間一直便是待在了芷溪村,而那踏雲獸也是奇異,每次產下小崽後,自己便會將自己的後代送回山林,又顛顛的跑回來找筒哥兒,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到筒哥兒十三歲那一年。”
“五年前,也就是在筒哥兒十三歲那年,筒哥兒並沒有覺醒天生能力,這讓一向覺得自己是天下第一的筒哥兒有點煩躁,但是卻也沒有在任何人面前說過什麽。在二月初二那一天,他隨著村裡人去浮生島參加一年一度的接引嬰孩的活動,在一切順利完成後,大家卻發現筒哥兒失蹤了!”
“我知道,我知道!”一旁早已聽得入迷的王小二此時卻是跳起來叫道。“那時候大人們說我還小,不讓去,後來他們回來卻沒有把筒哥兒帶回來,我記得還氣的哭了好幾天呢。”
“不錯,那時候筒哥兒差不多就是村裡的娃娃頭了,見他沒回來,好多娃娃都急的哭了好久。”榆老頭肯定道。
“那後來呢?”武十三問道。
“其實當天失蹤的不止筒哥兒一個人,還有老頭子我的孫女榆錢兒。這丫頭自小就愛和筒哥兒混在一起,基本就是形影不離。對於筒哥兒那更是言聽計從,雖然不像小二這般,卻也差不了多少。”
“等大家發現兩個小家夥不見了,登時也是慌了神,大家也進不去歸來峰,便只能在周邊不停尋找,後來實在沒辦法,只能分批隨時在湖裡尋找,整整持續了半個月,卻一直沒有尋到。”
“就當大夥都以為希望渺茫之際,該傷心也傷心夠了,半月後的一天清晨,卻有村民突然發現兩個小家夥出現在村子前頭的湖邊沙灘上,卻是處於昏迷不醒的狀態。”榆老頭說道這裡,雖然語氣淡然,但卻隱隱透出一股心有余悸的氣息,顯然對於范筒和榆錢兒都是非常的疼愛。
“啊?那後來怎樣了?”武十三連忙問道。
“後來啊……”榆老頭長長吸了一口氣繼續講道:“大夥將兩個小家夥送回家中後,也有醫術高明的村民多方施救,卻一直沒有效果,幸好兩人還會本能的吞咽東西,無奈之下,大夥也只能靠著吳先生調配的藥物維持兩人的性命。”
“這種情況又持續了半月之久,兩人相繼醒來,但卻都對失蹤一事閉口不談,任憑眾人如何詢問他們均是不說。不過可能吳先生會略知一二,在筒哥兒和錢兒醒後,兩人仿佛突然之間學會了很多東西,懂了很多東西,但卻又不是我們能理解的,實在叫人摸不著頭腦。不過筒哥兒自此卻經常和吳先生鬼鬼祟祟的搞些奇怪的東西,有時錢兒也會加入進去。”
“這吳先生也是口風緊得很,從來不和別人說起半點關於筒哥兒的事情,老頭子也多次詢問錢兒,這死丫頭也嘴硬,不肯透露半點,實在叫人氣惱。”榆老頭吹了吹胡子,顯然對於自己孫女頗有些怨念。
“那他們兩人可還有其他奇怪之處?”武十三追問道,總感覺這世外之地的秘密,與范筒脫不開乾系。
“要說奇怪的地方,那可就多了,首先是筒哥兒,經常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但是我們卻聽不懂是什麽意思,然後又對村裡指手畫腳,什麽事情都要插上一腳,不過也奇怪,不管是什麽事情,只要聽了他的意見,一般來說都是效果非凡。”
“而且在醒過來以後,筒哥兒好像突然覺醒了對於修煉的天賦一般,村裡只要是有功夫的人家,都被他禍害了一遍,有點家底的都被他套了去,現如今,他在村裡差不多也是沒有對手一樣的存在了,而且經常組織村民們高些奇奇怪怪的活動,卻是讓人費解。”
“如此看來,這筒哥兒失蹤這段時間,必然有蹊蹺啊……”武十三沉思道。
“那是自然了,不過大夥本就對筒哥兒沒啥壞心思,而且自打他覺醒後,經常進山采一些沒見過的藥材回來,熬製好後讓村裡人服用,卻是效果顯著,從那以後,村裡人的身體卻是越來越好,練武者體質和功力突飛猛進,便如突然增加了幾十年的功力一般,所以雖然這筒哥兒經常搞一些讓村民們哭笑不得的事情,但大夥也是一笑置之,不過非得必要,卻也不會去主動招惹他去,生怕又被他整出什麽么蛾子來。”
隨著榆老頭的講述,武十三越是確定了范筒便是關鍵,心裡更是迫切的想要見到這傳說一般的人物。
“如此說來,這筒哥兒我更是必須見上一見了。村長,不知筒哥兒現在何處,可否帶在下一晤,在下感激不盡。”武十三趕緊趁熱打鐵。
“呵呵,那可就沒辦法了,多日前筒哥兒便帶著錢兒和吳先生進山去了,一般他進山都要十天半月才會回來,小哥想見他的話,可得再多等幾日了,小哥也不用著急,既已到此,便安心住下,總歸會得見的。”榆老頭卻是武十三興頭上澆了一盆冷水。
“不用,不用,筒哥兒三天后就回來了!”一旁王小二終於逮到說話的機會,大喊道。心裡卻是暗暗得意:頭一次見到要趕著見筒哥兒的傻子……
武十三與榆老頭均是奇怪:“你如何知道的?”
王小二一時嘴快,卻沒想到這一層,當下支支吾吾把頭一梗:“我,我,我就是知道……”
榆老頭知道王小二一直都是筒哥兒的鐵杆狗腿,想必兩人已約定好回來的日子,當下也不懷疑,道:“嗯,既然如此,那邊請小哥稍等兩日,正好兩日後便是開湖節的慶典,到時湊湊熱鬧,說不定便可見到筒哥兒了。”
林若蘭卻是知道王小二與范筒偷偷通信的事情,卻也不點破,只是嘴角含笑的看著武十三。
武十三何等樣人,怎麽注意不到林若蘭的眼光,當下慌忙道:“那這幾日便叨擾村長了。”假意抬頭看了一眼天色,說道:“今日得聞如此辛秘,十三也獲益良多,時候不早了,那在下就告辭了,多謝林姐姐的款待。”
說著不住向榆老頭使者眼色。
榆老頭也是心中暗笑,看起來這武十三也是個英雄人物,現在面對林若蘭卻是有點害怕,卻也知道,日子還長,不用急於一時,便開口道:“行吧,那若蘭,我們便先回去了,你先忙吧。”
才說著,武十三卻趕緊站起身來,朝著林若蘭抱拳道:“那十三就告辭了。”
說罷,也不管林若蘭抬手想要挽留,拉著榆老頭就直奔院子外而去。
看著武十三慌亂的模樣,林若蘭也是“噗呲”掩口一笑,在後面脆生生的道:“十三哥……有空常來喲~~~”這下連小字也省去了,也不知道誰大誰小。
正落荒而逃的武十三一個踉蹌,更是拉著榆老頭加快速度離去。
“哎,哎,哎,我雞湯還沒喝完呢……”榆老頭急道,卻是拗不過武十三,同樣被武十三拉的踉踉蹌蹌隨著離去。
後面隱隱傳來王小二和林若蘭的聲音。
“娘……我真不是你親生的啊?”
“剛剛你睡著了?沒聽到啊?我可和你說了,在外面可不許亂說。”
“啊?那我也沒有死鬼老爹對吧?”
“沒有沒有,煩死了你。”
“娘……”
“幹嘛?有話就說,有屁就放!”
“那以後是不是你就管不著我了,我可以隨便和筒哥兒一起玩了吧?”
“啪”
“你找死啊?一日是你娘,一輩子是你娘,別做夢了……”
“筒哥兒說的真對,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小兔崽子,我看你真是皮癢了,看打!”
一時之間,小院內又是一片雞飛狗跳……
因為一時見不到范筒,這兩日武十三便在榆老頭的陪同下把整個村子逛了個遍,以武十三獨自闖蕩北域的能力,才半日便與村裡人混了個熟,在他有意無意的打探之下,更是對范筒有了進一步的認識。
首先是范筒此人在村子裡卻是人人愛恨摻半,恨的多半是范筒帶領一群半大小子堵煙囪,揭瓦片,上後山偷看村裡女人洗澡之類,當然也不乏有被范筒坑的當著全村女人裸奔的漢子,更不缺被范筒騙了服下他熬製的湯藥上吐下瀉半個月的,最離譜的一個卻是吳先生,也不知道范筒是如何忽悠他的,生生在臘月寒冬脫光了衣服在自家院子裡蹲了三天三夜的馬步,差點一命嗚呼,要不是榆老頭有事去找他,估計現在墳頭草都要有一丈高了。
而對於范筒其人感激的地方也有不少,譬如說村子前栽種的竹林,便是在范筒的要求下栽種的,而且嚴格按照范筒的要求,劃定的方位栽種,便連每畝栽種多少棵都有講究,據范筒所說,如此栽種的話,不僅可以改變整個村子的風水,更可以增加稻子的成活率和產量,至於風水還勉強在古籍中有所提及,而所謂的什麽成活率什麽的,卻是村裡人指的范筒神神叨叨話語之一了。
不過在聽從范筒意見之後,卻是真的保證了全村人的口糧,解決了溫飽。至於捕魚和打獵的收獲,卻是也是只是改善生活之用,而整個村子的環境氣候相比以前也有了很大的改善,基本可以說是風調雨順,如此看來,范筒所說的,卻也不是無的放矢。
而在林若蘭家提到過的幫助全村人改善體質的事情,武十三也從村民口中得到了證實,在他悄悄試探之下,發現芷溪村人的體質竟然普遍相當於天元大陸普通武者的水平,而習練武功之人,更是驚人的達到了地級巔峰的程度。
在天元大陸上,練武之人一般分為普通武者、人級武者、地級武者、天級武者, 向武十三如此的,也只是剛剛步入天級武者之列,林志凡卻是達到了天級武者巔峰的存在,至於在天級武者以上,便是林志凡在探究的秘密之一了。
按此看來,芷溪村的戰力,隨隨便便就可以達到天元大陸頂尖門派之列,更別說還有武十三沒有發現的更高級的武者,比如榆老頭、林若蘭、吳先生等人,這三人除了吳先生尚未見過,榆老頭和林若蘭兩人武十三均是無法看清其實力,想必很是恐怖。
經過這一番試探,武十三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氣,對於這世外之地更是多了一分敬畏,何況還有一個更加神秘的范筒,這讓武十三心裡也隱隱感到一絲壓力,雖然芷溪村與人和善,但身處這樣的環境之下,長期征戰的武十三不免會條件反射的產生隱隱的危機感。
而類似范筒在村子裡的傳說還有很多,如此下來,武十三不免對與范筒的見面更是期待起來,在芷溪村這樣一個堪稱桃源之地,武十三發現了有別於天元大陸的的天地,正可謂:世外之地桃源路,除是人間別有天……
時間匆匆而過,隨著夜幕降臨,芷溪村的開湖慶典便要開始了,而武十三與范筒的第一次見面也即將到來。
在榆老頭的帶領下,武十三帶著好奇期待的心情,向著村子中央的廣場緩緩行去,一路上張燈結彩,一片歡快的氣氛。遠遠看去,廣場被篝火和燈火照映的一片通紅,將到之時,一道清亮的歌聲伴著笛子聲飄然傳出:“女兒意,英雄癡,吐盡恩義情深幾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