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佩與錦衣衛交手所在的人家,聽了院子裡激烈交手與搏殺,一直嚇得藏在屋內瑟瑟發抖,丁佩沒再打擾這些這些無辜的人,翻過他們家的房子,繼續向東方突圍。
此時遠處錦衣衛的呼應聲此起彼伏,猶如一群銜尾追擊的野狼,看來只是一時跟丟了丁佩,但是大方向並沒有錯誤,還在一直圍攏包圍。
丁佩心裡萬般後悔,為什麽非要殺錢參將,而不是趕緊出城,城裡有捕快衙役二百多,正在搜捕,有錦衣衛二百人正在四周圍剿。
不多時錢參將的兵馬得到長官被害的消息,也會有兩千五百長槍硬弩的士兵,把這不大的小縣城再翻一個遍,面對這麽多對手的天羅地網,似乎已經是死路一條了。
清兒眼不能看,腿不能走,什麽忙都幫不上了,還佔著丁佩兩隻手要抱著。現在抽出時間來治療清兒簡直是癡心妄想,扔下她逃走嗎?別說她是個女孩,就是扔下幫手自己突圍,這種畜生之舉丁佩也做不出。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剛才聽錦衣衛說清兒是什麽指揮使家大小姐,丁佩才明白全是自己過黃河的時候說了幾句大話惹來麻煩,今晚又不聽清兒的話,如今害得清兒這麽慘,不知該如何回報她。
耳聽得錦衣衛們的口哨呼應聲越來越近,一張大網轉眼間又要織成,突然一個孩子出現在丁佩面前說,
“佩哥,跟我走,縣裡的路我熟悉,這邊能走小路!”
竟然是虎子!他沒回家嗎?
丁佩差異的說“虎子,你怎麽在這裡,太危險了,別管我和清兒,錦衣衛不知道你和我們是一起的!”
小虎子的臉上充滿倔強,他用力吸了下鼻涕,堅定的說“佩哥,來不及解釋了,反正你就跟我走吧,我怎麽能拋下你和清兒不管。”
丁佩想了想,也沒有別的辦法,隻好跟著虎子向東方跑去。
漆黑一片的夜裡,一大一小兩雙腳步聲順著小路狂奔,不時傳來樹枝或者瓦片被踩碎的聲音。
猛然小虎子停下,對丁佩說“這邊,這兩個大戶房子中間有一條窄縫,可以直接穿過兩條街,除了孩子們誰也不知道。”
這可真是條奇路阿,只見漆黑一片的牆面竟然別有洞天,兩條房子中間有一條一人寬的窄縫,又被草叢掩映,不注意看真發現不了。看來是其中有一家人擴建房子把過道給佔了,方才留下如此憋堵的通道。
小虎子身高不過四尺,爬洞穿牆不在話下,難為丁佩身高七尺還要抱著清兒,只能緊緊把清兒豎起來臉對臉摟在懷裡,閉著眼睛跟隨虎子猛衝,牆兩側的磚瓦碎石不停劃過丁佩的手臂,腳下也是踉蹌不穩。
清兒緊閉雙眼,兩隻眼睛被石灰灼燒的疼痛不已,突然感覺丁佩將自己緊緊摟住,迎面傳來丁佩粗重的鼻息,又不住的顛簸搖晃,不由得羞紅了臉,小聲說了一句,
“佩哥別這樣,我不是那樣隨意的女子。”
這話傳到丁佩耳中,自然又氣又急,這都什麽時候了,你個丫頭想啥呢?
但是丁佩又辯解不得,難道說天黑路窄,難為咱倆就擠擠吧,這也太流氓了。索性悶頭趕路,由得丫頭胡思亂想。
過了這條長長的窄縫,一切豁然開朗,已經到了城東門附近,走上幾步便能闖出城去。兩旁錦衣衛的聲音已經聽不見了,看來是徹底甩掉了。脫險了!虎子這次果然靠譜。
沒想到前面的虎子突然大喊“佩哥!快跑!前面過不去!快跑快跑!”緊接著回頭就跑,
嚇得不敢再扭臉看一眼。 丁佩撥開面前清兒的腦袋,打開視野一看,前面不過幾十丈遠。刀槍如林,旌旗如雨。
錢參將的兩千五百兵馬從東門進來了!
一個副將模樣的大胡子正在調兵遣將。
他大聲呼喊到“查人犯二名,男女各一,有犯宵禁者,殺!形跡可疑者,殺!阻擋官軍者,殺!”
手下兵馬哄然稱是,山呼海嘯一般。
那大胡子繼續說道,
“一標一營!鬥升路!出發!”
“一標二營,養民路!出發!”
“一標三營,無量街!出發!”
“......”
隨著大胡子的差遣,一隊隊大兵旌旗動搖,軍隊分成幾百人一組,列陣出發。
軍隊行進之嚴整,嚇了罪魁禍首丁佩一跳,直直都愣住了,反應過來,才急忙又把清兒打橫抱起,幾步追上虎子。
追上虎子後,又嫌他人小腿太短,耽誤逃跑,一把將他放到自己脖子上騎好,然後說“你指路,咱們快跑。”
早知道如此,千不該萬不該宰了錢參將,這軍隊長槍擺開,正能克制獨行俠的江湖客,任你武功再高,千百長槍擺開,你也近不了身。想跑?硬弩百步之內力道可穿鎧甲。所以大明私配刀劍罪名極輕,私藏硬弩卻是死罪。只有這軍隊中可用。
軍中健兒的號子聲雄渾有力, 一直在身後傳來,丁佩也沒心思給人家喝一聲好了,只顧著埋頭狼奔豕突。
現在全城大約有三千人在圍追丁佩,情況嚴重的千鈞一發。丁佩自己懷裡抱著一個孩子,脖子上騎著一個,遇上敵人打架是別想了,笑死人的幾率更大一些。
虎子對縣裡的路徑雖然熟悉,但是架不住如此多人圍追堵截,來回兜兜轉轉,不敢對敵只求甩開追兵,跑來跑去,終於把自己和丁佩跑迷路了。
三人跑到一處寬敞的胡同,兩旁都是深宅大院,虎子突然說到“佩哥!別往前走了!前邊有大兵!”
丁佩氣極!後邊就沒有追兵了嗎?照樣有一大群兵馬踩著鼓點挨家搜查!
看這胡同並無岔路,丁佩隻好狠下心來,帶著虎子和清兒翻過右邊大戶人家的院牆。能躲一會是一會吧。
這一大戶似乎頗有錢財,後花園內假山長廊應有盡有,丁佩顧不得細細觀賞這花園夜色,瞅見牆角有幾口倒扣的大缸,連忙跑過去掀起一口,三人就躲藏在下面。
這大缸不過五尺高,四尺寬,三人一齊擠進來很是擁擠,丁佩隻好蹲下身子。
清兒眼睛看不見,不明白發生了什麽,隻覺得丁佩將自己打橫放在膝上,坐在他的懷裡,頭枕著他的臂膀,不由得再次害羞,紅著臉說,
“佩哥別這樣,我把持不住的。”
你把持不住個什麽勁!丁佩氣的險些蹦起來,悶聲說了句“你看不見就少說話。”
頭頂上的虎子大叫到“佩哥,別亂動,我腦袋咣咣的撞缸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