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佩與小虎子,清兒三人一起藏在這倒扣的大缸裡,擁擠不堪,丁佩懷裡的清兒總覺得不舒服,扭來扭去動個不停,終於她忍不住小聲說了一句,
“佩哥,你收斂一些,你腰間硬物頂的我屁股生疼。”
丁佩聽了羞憤欲死,我這是搶唐三的那把寶劍!你以為是什麽?按你話說,我豈不成了那種死到臨頭還要佔女孩便宜的色鬼。
丁佩正要辯解,虎子卻搶著說“佩哥本來就不是什麽正經人,我在碧花樓還見過他光屁股呢。”
終於丁佩憤怒的說到“都給我住嘴,外邊多少人找咱們,你們還嘟囔個不停,都給我安靜些!”
缸中三人局促的安靜很快被打破了,只聽見混亂的腳步聲,似乎有大隊人馬進入這後花園。
黃祖德縣令身穿睡衣陪同那大胡子副將走進後院,黃縣令一張肥臉上滿是虛汗,喘著大氣說“周副將,我看我們家就不用搜了吧。哪有賊人敢往朝廷命官家裡跑的,你們給我個面子,好歹我也是本縣父母。”
周副將撇了撇嘴,傲慢的說“怎麽不給你面子了?我這不是親自來你家了嗎!”
隨後周副將又指示大兵們說“孩兒們給我仔細的搜,所有能藏人的地方都給我掰開了弄碎了,不要放過一處!”
大兵們哄然稱是,一路將壇壇罐罐,桌椅板凳,全給踹翻砸爛,擺出要挖地三尺的架勢。
黃縣令氣的胖臉直抖,憤恨的說“周明光,你可知道冒犯官邸是什麽罪名?”
周明光副將一擺手說到“我一個粗人,知道什麽?我只知道給我發餉的人死了!他奶奶的!還欠著三個月餉錢沒發呢,今天不把刺客找出來千刀萬剮,難解我心頭之恨。”
此時,士兵們已經注意到牆角的幾口大缸,士卒們挺著長矛,就要給黃縣令乾碎了。
黃縣令驚呼到“不可不可,我這人嘴刁,離開老家吃不慣你們這的飯,全靠這幾口鹹菜缸活命阿!”
缸中的丁佩聽了這話,感歎這黃縣令還是個老鄉,原來這缸是醃鹹菜的。怪不得有一股鹹菜味。
在丁佩老家直隸,是有秋天弄口大缸醃鹹菜的習俗,醃菜的鹵水一定是要陳年鹵水,這才能入味,缸底鋪一層白菜,撒一層鹽,鋪一層蘿卜,撒一層鹽,再鋪一層白菜,再撒一層鹽,再鋪一層蘿卜,再撒一層鹽。
停!這都大難臨頭了想什麽呢?
周明光副將不滿的說“你讓老家給你送來就不行嗎?囉嗦些什麽?給他砸了!”
頃刻間,五口大缸被砸爛了兩個,丁佩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如今我這幅模樣,懷裡一個孩子,脖子上一個孩子,被人搜出來,別說反抗,羞也羞死了。
沒想到丁佩的運氣還挺好,眨眼間五口大缸砸爛了四個,隻留下丁佩三人藏身所在的一口。
黃縣令急急的勸阻說“周副將你行行好,我老家到這裡千裡迢迢,如何送的來?給我留一口,縣令家裡也沒說不許吃鹹菜吧?”
周明光哈哈大笑說到“我這人脾氣強,做事要麽就不做,要麽就做絕!如何還給你留一口。孩兒們!全給他砸了!”
黃縣令如何舍得,挺著肥胖的身軀上前護住鹹菜缸,擺出一副要跟鹹菜缸同歸於盡的架勢。
正吵鬧的時候,城西突然起火,一股濃煙直衝雲霄,有士兵指著冒煙的地方說,
“周副將你看,那裡好像是糧倉,一定是賊子在那裡放火了!”
周明光大怒“這幫賊子真是狗膽包天,
全城這麽多官兵還敢犯案,簡直不知死活!孩兒們!隨我去糧倉捉拿賊子!” 大兵們跟隨周明光副將如風卷殘雲出了黃縣令的家,留下了被糟蹋的不成樣子的後花園。
原來,是清兒的爹李鴻儒,眼看城裡這麽多官兵搜索,知道是女兒遇險了,冒死帶人燒了糧倉引開官兵,也不知道他們能不能活下來。
黃縣令看官兵們走遠了,歎了口氣,撫摸著鹹菜缸,好似撫摸著情人的大腿,欣慰的想,
“總算保住了一口,鹹菜缸阿,鹹菜缸,你若有靈,一定得多產鹹菜以一當五阿。”
正在這時,鹹菜缸一陣搖晃,嚇了黃縣令一跳,這鹹菜缸難道真成精了嗎?
接著在黃縣令驚詫的目光中,陸陸續續從缸裡出來三個人,兩個孩子一個大人!
丁佩拍了拍目瞪口呆的黃縣令說到“老鄉,千裡來投奔你,給口飯吃如何?我們三個從今天早上到現在還沒吃一口飯呢。”
黃縣令大驚說到“老鄉如何從缸裡冒出來!你們明明是刺殺老錢的刺客!”
丁佩擺出凶狠的表情說“你明知道錢參將死在我手裡,還不老老實實的聽話,你看看你身邊還有什麽人能保護你?”
黃縣令左右一打量,確實就剩下自己一個人了,頓時哭喪著臉說“殺得好,殺得好,老錢這廝就會魚肉鄉裡,殘民以逞,我要打的過他早弄死他了。”
丁佩立刻得寸進尺說“那好,我們現在就是你家裡長輩了,我是你二大爺,這女孩是你姑奶奶,這小孩是你小叔!你領我們去廚房,你姑奶奶眼睛進了石灰,得用菜油洗一洗!”
虎子聽了生氣的說“為何就我矮了一輩?你們都是他大爺,我是叔叔輩呢?”
丁佩把清兒背起來,再扭住黃縣令的手臂,說到“細枝末節,何必計較,走吧,大孫子,家裡頭還有什麽吃食?”
走到廚房,拿了菜油,丁佩對虎子說到“你和老黃給咱們備飯,我去給清兒處理一下傷口,若是老黃不老實!”
丁佩又轉頭跟老黃說“別怪我心狠手毒!”
老黃立刻連連點頭,“不敢不敢,一定不耍花招。”
老黃眼看著丁佩帶著清兒進了客房,心思活絡開了,想要叫老婆或者是下人趕緊去報官!
虎子這個小孩還沒發現,著急的說“大侄,別愣著了,有什麽吃的都拿上來吧。”
老黃推脫說“我先把丫鬟跟廚子叫起來,這樣才好起火做飯啊。”
虎子大怒說到“你自己沒長手嗎?大晚上叫人家起來,不覺得內疚嗎?人人都要做個人!少使喚麻煩別人!你給我老老實實的把吃的拿出來,有啥吃啥我們不挑!”
黃縣令隻好搜索了廚房,在蒸鍋裡發現了一鍋豬蹄,已經燉了一宿,估計是明天吃的,紅彤彤油花花著實喜人,老黃笨手笨腳的將豬蹄一一用筷子挑出盛到盤子裡,端到虎子面前說“小孩,你們吃這個行不行?要是可以的話,我就回房睡覺了。”
小虎子心裡記掛丁佩與清兒,拍著桌子說“你跟我走一趟,把東西送到客房,再睡不遲!”
老黃心想這個小孩怎麽能如此鬼精,又怕他生氣了喊丁佩來,隻好跟著虎子到了客房。
虎子和老黃拍門半天,丁佩才紅著臉給他倆打開門,似乎害羞不已。
清兒的眼睛已經用菜油擦拭過,除了還紅腫一些,勉強能看見事物了,只是大腿上中了暗器,給她治療要脫衣服。
清兒倒是沒怎麽在乎,將一條褲子腿沿大腿根撕開,說到“佩哥,事急從權,江湖兒女沒那麽多顧慮,你就給我把銀針拔出來吧。”
清兒這般豪邁的態度,直接讓丁佩傻眼,摸著人家雪白的大腿,竟然不知如何是好,半天才處理好傷口,竟然弄得自己面色通紅,似乎還是有點後悔處理的太快了,意猶未盡難擋虎子叫門不止,隻好含恨開門。
虎子好奇的看了看房間內,清兒已經把大腿裹嚴實了,所以什麽也沒得看了,隻好賊兮兮的說“你們倆在幹什麽?”
丁佩沒好氣的說“不能讓你看,你自己琢磨吧。”
老黃趕緊插話說“壯士,我家裡只有這些豬蹄是現成的,你要是覺得可以,我就回房睡覺了,晚安!”
丁佩一把拎住了轉身想走的黃縣令後脖領子,說到“麻煩縣令大人了,我們吃飯得有人鼓掌喝彩才能吃的下去,勞動你跟我們坐一宿吧。”
老黃無奈,只能瞪大了眼睛,看三個強盜在自己家啃豬蹄,把骨頭扔的滿地都是,一雙油手還往窗簾上擦,時不時還要被逼迫著喊一聲“吃的好!”
這十個豬蹄太過油膩, 又無配菜難以多吃,於是丁佩隻吃了三個,清兒吃了倆,虎子一個人吃了五個。
吃過了豬蹄,丁佩隨手按住了想溜的黃縣令,對虎子說到“你怎麽沒回家啊,你不是回家看娘了嗎?”
虎子邊啃豬蹄邊說“別提了,提起來我就傷心,什麽義氣忠信,曾子殺豬全是我娘騙我的!我走了才多長時間,她竟然改嫁了!騙我出去只為了改嫁!我現在真不知該如何是好。反正再也不想回去了,夜裡正在縣城閑逛,正好看見你們,就跟你們來了。”
丁佩想笑又不敢笑,強忍住恭喜小虎子的心,勸說他到“沒準也是個好事,有的人換了家庭命格就變了,說不定你命運就能順暢一點,話說,你改沒改姓氏阿?”
虎子歎了口氣說“我娘讓我改姓李。”
上次丁佩給虎子摸骨,隻摸出虎子就是個販夫走卒,最好也只能是個走街串巷的小買賣人,這次為了安慰小虎子,丁佩又把手伸到了虎子頭頂。
雖然明知希望不大,丁佩還是摸了幾下,越摸越蹊蹺,終於出了一身冷汗,他腦袋上多了一條蜿蜒起伏的小龍!
本來卑微的命格,竟然真的變得貴不可言,依稀仿佛,能做十八天的皇上!
丁佩哆嗦著嘴唇不知道該怎麽跟虎子解釋,終於想到還是趁機許個願吧,小心翼翼的開口說,
“虎子,你還記得你佩哥我的心願嗎?”
虎子一摸嘴說“記得啊,你說人人都要做個人,你放心佩哥!
以後我要說了算!誰不做個人,我讓他做不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