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站在客棧客房的房間裡,一手背在身後,一手撫這長須,雪白的胡須隨風舞動,使得他整個人看上去非常空明,飄然若仙。
只是此時,他目光銳利,嘴角隱隱地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導致著飄然的氣氛多了一點肅殺之意。
“主上,此次進京,因為外圍有蒙烈的大軍在清掃,我們的很多人都沒有進來。”
在老人身後,站著一個穿著一身黑色長裙,面帶紗巾的高挑女人,她抬手拱手一禮,道:“如今進來的人,只有不到一千人。”
“一千人,足夠了。”
老人戲謔一笑,道:“安縣地理位置比較特殊,如今枯水期剛過,這條直達南境大江的秘密小道,恐怕連炎帝都不知道吧!
“所以,時間足夠我們揮霍了。
“當然,就算是炎帝真有埋伏,誰……又沒有一點後手呢?”
女子聞言微微一怔,道:“可是他會出手嗎?如果他願意出手,我們的勝算自然能夠更大,但如今他和燕王的計劃,被我們給攪黃了……”
老人搖搖頭,冷笑道:“沒關系,都是為了燕王,他是不可能袖手旁觀的。呵呵,這些年燕王所用的勢力,那一股不是我們暗中幫著扶持起來的?
“現在,他想要拋開我們單乾,哪有那麽容易。
“我就是要告訴他,做人……別像炎帝那麽無恥。”
說到這裡,老人竟然有些咬牙切齒,看著樣子,明顯是被老炎坑過,而且坑得很慘,被坑得刻骨銘心了。
其實,老人一早就知道燕王自己有脫逃的計劃,而且成功率非常的高,那他為什麽要摻和這一腳呢?
因為他也不滿啊!這些年勞心勞力地扶持你,幫你滲透密諜司,幫你買通、掌控朝中大臣,幫你在外培植大量的力量……
結果呢?你是怎樣交的答卷?
短短一個月,把近二十年來的心血,幾乎一夜之間全敗光了,還什麽屁事沒辦成,被幽禁在南山當個閑散閑人。
最後,還想將我們這些合作了二十年的小夥伴一腳踹開,然後自己單飛?
哪有那麽容易的事情,你越想單飛,老子就別要把你按在老子的賊船上。
想到這些,老人呼吸都有些急促起來,明顯是被氣到了……梁家人,沒一個好東西。
“是!”
女人拱了拱手,道:“既然如此,我這就下達集結命令,全軍開往臥龍嶺,迎接燕王殿下歸來。”
老人揮了揮手,沒有再說話。
這時,太陽剛剛升起,耀眼的陽光最先灑的,正是南山那巍峨的山峰。
老人隻覺得莫名地有些刺眼,他雙眸微微眯了起來,呢喃道:“炎帝,你當年欠我的……我就用你兒子來還,哼哼……嘿嘿……”
低沉沙啞透著滔天恨意的壓抑笑聲,緩緩在空氣中傳開,聽得人頭皮發麻。
……
與此同時。
南山的大山之中,南疆魔窟的高手歸來匯合後,燕王所率的一部人馬,在狼狽逃竄了一夜之後,終於停下來短暫的休整。
錢寶寶和蕭玉顏正坐在一棵大樹下,被拖著趕了一夜的路,兩人都非常的狼狽,錢寶寶稍微好一點,畢竟她也算是從屍山血海中殺出來的,腦袋這時還能保持著正常運轉。
但蕭玉顏不一樣,蕭玉顏是蕭家嫡女,自幼衣食無憂,經過最慘烈的事情,就是和自家姐姐蕭文馨撕逼,哪裡經歷過這樣的事情?
此時,她嚇得俏臉蒼白,連同身軀,也都在輕微地顫抖著。
錢寶寶抬頭看了一眼,只見燕王、龍魁正在不遠處,聽南疆聖女和蚩虎的匯報,就抬手抓住蕭玉顏冰涼的小手道:“沒事,不要害怕。”
蕭玉顏扭頭看向錢寶寶,見到她嘴角泛著的笑意,嬌軀微微僵住,她沒想到錢寶寶一個女人,在這樣的惡劣的情況下,竟然還能如此鎮定。
而她作為京都三大才女之一,竟然害怕得話都說不利索了,這讓她非常的汗顏。
“寶姐,你……不怕嗎?”
她看了一眼蚩虎,見蚩虎正把玩著一隻大蜘蛛,當時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惡心無比。
“有什麽好吧的?”
錢寶寶抬手,幫助捋了捋蕭玉顏額間凌亂的發絲,道:“放心吧,他會救我們的,一定會。”
蕭玉顏知道錢寶寶說的是誰,見她說得慷鏘有力,堅信不疑,也不由得重重地點了點頭。
太子殿下三千人,殺得北莽十幾萬人丟盔棄甲,這些人之後幾百人,肯定不是太子殿下的對手的,一定不是。
想到這些, 哪怕是畏懼的蕭玉顏,也有些熱血沸騰,低聲道:“嗯,我知道了,那我們需要做什麽嗎?”
錢寶寶笑了笑,道:“什麽都不用做,等!”
“呵,你倒是挺自信,不過這次恐怕讓你失望了。”
不知何時燕王已經接近,聽到錢寶寶的話,嘴角微微挑起,戲謔道:“有個消息要告訴你一下,你們等待的太子殿下,已經撤退了。
“嘖嘖,看來,你們在他的心中,並沒有那麽重要嘛!”
錢寶寶抬起頭,睨了燕王一眼,嘴角略帶嘲諷道:“我可以理解為,你現在是開始心虛,害怕了嗎?所以,故意在我們兩個女人的面前,秀秀存在感?”
燕王雙眸微凝,眼底冰冷一閃而過:“哦?看來錢小姐,是覺得本王在誆騙你們嘍?”
“不不不……我堅信你說的是實話。”
錢寶寶搖搖頭,盯著燕王道:“可是,當了這麽久的對手了,你應該知道一點,那就是他面對所有難題的時候,都有別出心裁的處理方式。
“所以你應該很清楚,他現在撤退,並不是什麽好事,而是,找到了對方你們的辦法!
“呵,燕王殿下,你說你不心虛,也就能糊弄糊弄那群傻瓜。”
燕王臉色不變,眼底的寒意卻已經風起雲湧。
許久,他無奈一歎,道:“呵呵,不愧是一直想要殺我的人,你說得不錯,本王現在……心頭的確有那麽一點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