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果山,聖地。
寧易悶哼一聲,從領悟中驚醒。
真元神魂一陣劇烈波動,半晌才平息下來。
“別急,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白猿王笑著安慰道:“區區數月,便領悟至七十式,在白猿一族的歷史上,你當數第一。”
“大王,可是我還是卡在最後兩式了。”
寧易一臉沮喪之色,說道:“面對最後兩式的棒法真意,我的神魂已經有些承受不住了,何談領悟。”
“慢慢來。”
白猿王翻出拿出兩個丹瓶,笑著遞給寧易,說道:“這是兩瓶幻真丹,你先服下,神魂不比其他,即便是修煉觀想功法,也需經年累月,方能見到成效。就你的修為而言,你的神魂已經很強大了。”
“謝過大王。”
寧易收起丹瓶,躬身退了下去。
白猿王望著寧易的背影,眼神微微恍惚一下,隨後一道冰冷無情的光芒從瞳孔深入湧現。
刹那間,白猿王仿佛換了一個人。
這兩眸子,滄桑而冰冷,沒有要一丁點感情波動,仿佛一雙上蒼之眼。
如此持續了一兩秒鍾,冰冷目光消退,白猿王重新恢復正常。他微微轉頭,望向青銅聖壁,眼中透著火熱與迷戀。
漸漸地,一絲回憶之色,從白猿王的瞳孔中浮現。
千年之前,昆吾地龍翻飛,連綿數百裡。
靈果山地帶,一座小山頭在地龍翻飛中冒出頭。
此山非同尋常,起初他與周圍山峰一般無二,可是隨著時間推移,每過一年,小山便長高一丈。
白猿王本是山中一普通白猿,靈智未開。
那日被一隻青蟒追殺,走頭無路之際,突然看到山壁之間,有一掛瀑布順著山縫往外流。
白猿靈機一動,躥上峭壁,順著流水鑽入山縫之中。
青蟒身體過於粗大,盤旋在山壁間,卻無法鑽入,又不舍得放棄獵物,便守在洞口不肯離去。
一蛇一蟒僵持了半日,白猿腹中饑餓難耐,壯起膽來,順著裂縫往裡面鑽,行進數百米後,眼前裂縫越來越窄,白猿急的吱吱隻叫,擠過一道狹隘縫隙,前方豁然開朗。
一片巨大的洞天福地,呈現在白猿面前。
巨大的溶洞,空曠無比,洞中靈氣化為濃霧,隨風變幻,更讓白猿欣喜的是,一股濃鬱的酒香,從山洞深處傳來。
白猿小路小心地摸過去,一路上竟無半點危險。
打開酒窖,痛飲猴兒酒。
白猿王似乎被記憶中的快樂感染,蒼老的猴臉上,露出快樂純真的笑容。
而後,如同一隻老鼠掉進米缸中,白猿王度過了一段快樂的時光。每日以猴兒酒為食,一連半月。
一次醉酒醒來,靈智大開。
睜眼看世界,一切變的不同了。
記憶如潮水,翻湧而過,轉眼就是千年時光。
白猿王低低歎息一聲,他本是縱橫山野的白猿,開智以來,枯坐聖地,極少離開靈果山。
有時站在洞口,望著莽莽群山,看著孩兒們扛著青銅棒,三五成群,呼嘯而去,滿載而歸。
白猿王的內心,不免生出幾分羨慕之意。
有時內心深處,湧出一絲衝動,想著離開聖地,遊歷群山,觀遍天下,和萬族之人交朋友。憑他大妖修為,天下三十六州,都可去得。然而,聖地中的仙器,卻像是一塊磁石,一個魔咒,牢牢地把他引住困住,掙脫不得。
“在等等,老夥計。”
白猿王聲音溫柔,望著青銅聖壁,喃喃自語道:“在等一段時間,咱們就都脫困了。到時候,我會帶著你,縱橫天下,看遍這方世界。”
青銅聖壁發生嗡嗡輕鳴,回應著白猿王。
一猿一器,在空曠的山壁中,用兩種不同的語言,交換起來。整個場面,有種難以言表的詭異感。
…………
“見過先生。”
許先生像是等候了多時,站在通道中靜靜的注視著寧易走來。
“我也有一段時間沒過來了,你領悟的怎麽樣了。”
許先生示意寧易跟上去,兩人並肩朝著聖地外走出。
孫無極如鬼魅一般,從黑暗中鑽出來,遠遠地注視著一人一猿。
“還好,已領悟至第七十式了。”
寧易臉上露出一絲得意之色,隨後又有些泄氣地說道:“可惜,最後兩式太難,一直都無法突破。”
“已經很好了。”
許先生瞳孔微縮,瞥了一眼寧易,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傳音道:“你的時間可能不多了。”
“先生這話是何意。”
“昨天我得到消息,白猿一族的仙藏消息已經走漏。有人竟拿出覆海神魔棒法在獅駝嶺拍賣,而且不是三十六式版本的,是六十四式。”
“這……怎麽可能!”
寧易呼吸急促,猴臉上露出驚容。
許先生不著痕跡的觀察著,沒有看到絲毫破綻。
寧易猴臉上的驚容,完全是自然而然的反應,就這一點,許先生還是很自信的,歎息一聲,傳音道:“我沒有必要騙你,至於覆海神魔棒法如何流傳出去的,我也是一頭霧水,或許除了聖地,棒法在世間另有流傳,只是殘缺的罷了。不過,這樣一來,留給你們的時間不多了。一旦那些人來白猿一族尋找仙緣,大戰一起,靈果山將化為人間地獄。”
“先生,不相明白。”
寧易眼中猶豫遲疑、掙扎、最後化為一抹絕訣之色。
“很好。”
許先生傳音道:“聖地雖然安全,但是以防萬一,如果沒必要,最近還是不要輕易外出走動。”
兩人沿著湖邊走了幾圈,許先生告辭離開。
寧易像往常一般,在外面閑逛了半日,這才回到聖地,尋了一間修行室,落下陣法。
盤膝靜坐,寧易眼睛閃爍不定。
獅駝嶺拍賣仙藏,算是半公開,但是真正知道仙藏在白猿一族的,一共十六方勢力。
這些勢力知道仙藏藏在何處後,自然不會輕意外泄。
畢竟,竟爭對手越多,得到仙藏的機會就越少。可是,僅僅隻過了半日,許先生便知道了。
“十六方勢力,必有一方與許先生相通消息,或者,許先生的耳目,通過其中一方勢力,得到了仙藏的消息。”
這兩種可能,究竟屬於那個,已經不重要了。
寧易唯一可以確定的是,許先生的謀畫,肯定不止他一人參與。或者這背後,還藏著一個強大的勢力。
“亂吧,越亂越好。”
寧易嘿嘿一聲冷笑,掏出幻真丹,吞服起來。
…………
長安城,隨著清圓公主婚事臨近,城池中喜慶味道也越來越濃。
紅色的彩帶,在屋欄、旗杆,馬車壁欄上飄蕩,整個城池,陷入一片紅色的海洋中。
茶樓酒肆,食客們熱情的談論著此事。
往日裡,誰敢在大廳廣眾之下,談論皇室私事,但是唯獨此時此事例外。作為婚事的主角,牧滄玄自然是談論的焦點。
“哈哈,那日城東,我便在場。”
“快說說,駙馬爺真有傳的那般厲害,隻用一根手指頭,就把牧小侯爺戳倒在地,哭爹喊娘跪地求饒。”
“何止如此。”
一名中年男子,一拍桌子,端起面前酒碗,發現已空,往桌上一扔,住嘴不言。
周圍人伸長脖子,不見下文,不免有些焦急。
一人眼力活,忙叫來小二,要了一壇酒,為中年男子倒上。
中年男子端起酒碗,痛飲了幾口,臉上露出一抹得意自豪之色,說道:“給你們說,駙馬爺乃是真仙轉世。區區小爺侯在他面前,就是一個屁。你們是沒眼福看到,話說小侯爺也非凡人,資質無雙,一掌印下,化為雷霆巨掌,足足幾畝地大小,連太陽光輝都遮了去。”
“真厲害。”
“我的乖乖,幾畝地大,小侯爺還不差。”
…………
茶館大廳中,響起一陣驚呼聲,一個個瞪大眼睛,用不多的腦容量想象當時的場景。
“厲害是厲害,但是看和誰比了。”
中年男子喝了一口酒,嘴唇一撇,不屑地說道:“和駙馬爺比,他就是這個。”
說著,掐著自己的指甲蓋,衝著四周比劃一下,說道:“也就比跳騷大一丁點,駙馬爺當時還說,小侯爺的術法修行得不到家,具體是什麽,咱們是粗人,也聽不懂。小侯爺自然不服氣了,結果你們猜怎麽著。”
“怎麽著?”
“快說,酒一會在喝。”
“破!”
中年子男豎起兩指,猛的站起身,威風凜凜的大吼一聲,說道:“只見駙馬爺二指並攏,朝著雷霆巨掌一點,巨掌轟的一下就碎了。小侯爺當場就嚇尿了,跪在地上不斷磕頭求饒,駙馬爺真仙轉世,自然不會和一個跳騷一般見識,就饒了他。”
“駙馬爺大氣。”
“是啊,只有此等人物,才配得上公主殿下。”
眾人紛紛點頭稱讚,聽得是無比的過癮,覺得事實就應該這般。
“放屁,無恥俗夫,信口開河,竟敢汙了爺爺名聲。”
伴著一聲怒吼,茶館包廂牆壁轟然間破碎,一名錦身青年,怒氣衝衝走了過來,他虎目圓瞪,臉膛赤紅,顯然怒到極點。
幾步來到中年男子身前,探手抓向他的脖子。
看那手勁,若真被抓住,只怕立刻就會被抓斷脖子。中年男子被其氣勢所攝,癱坐在地上,身子顫抖,卻無法動彈分毫。
眼看,便要死於非命。
突然,人影一閃,一個黃衣老者來到近前,一把抓住中年男子,迅速後退,逃得一條性命。
“那個多管閑事。”
牧滄溟額頭青筋暴跳,身上雷霆乍起,瞬間來到老者身前,掌上五雷湧動,如同雷網,籠罩向老者。
“五雷破滅掌。”
老者面色大變,甩手把中年男子扔出圈外,身上湧出道道玄黑色的元磁神光,護住周身。
“哼,找死!”
牧滄溟眼中露出一抹譏笑之色,區區築基中期,也敢管他的閑事,殺心一起,手中五雷威能更強了三分。
轟……
伴著一聲巨響,元磁神光破碎。
五雷如五道鞭子,狠狠的抽打在老者身上,一時鮮血炸崩,皮開骨折,模樣淒慘無比。
一擊得手,牧滄溟多日來的鬱悶之氣,去了小半。
一步跨出,來到老者近前,一腳踩他在胸膛之上,面容微顯猙獰,腳下使勁,要用力踩死老者。
“你敢。”
老者滿目驚恐之色,厲聲吼道:“我乃是獅駝嶺沙氏鏢行的鏢師,你若敢殺我,地仙宗不會放過你的。”
“地仙宗?”
牧滄溟愣了一下,隨後大怒道:“還敢用勢壓小爺,若是內門弟子,小爺或許會顧忌一二。”
老者見地仙宗的名頭不管用,心中大驚,連忙吼道:“別,我是給清圓公主送重要消息的。你殺了我,誤了公主大事,定然會引禍事上身。”
牧滄溟眼睛一亮,腳下力量稍稍弱了一分,伸出手道:“送的是何物,交出來,或許小爺會饒你一命。”
“這是公主之物,你也敢碰。”
老者瞪大眼睛,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牧滄溟聞言,腳下力量加重了幾分,寒聲說道:“兩個選擇,要麽東西給我,要麽死後我自己搜。”
老者噴出一口鮮血, 在儲物法器的一抹,掏出一枚玉簡。
牧滄溟拿在手中,一縷神魂侵入其中。
刹那間,一股強悍神魂力量反擊而來,牧滄溟悶哼一聲,一時間隻覺得腦袋嗡嗡作響,似乎被人狠狠地擊了一下。
待恢復過來,腳下那裡還有老者身影。
“哼,算你命大。”
牧滄溟冷哼一聲,盯著玉簡,不驚反喜。
玉簡被強者設下禁製,若沒有相應方法,貿然查看,必受反擊。既然如此小心,玉簡中記載的,必然是十分重要的信息。
牧滄溟眼睛放光,這段時間,父親看他的眼神漸冷,這比敗經牧滄玄還令牧滄溟難受惶恐。
若把此玉簡交給父親,或許能夠討得一絲父親的歡心。
一念至此,牧滄溟那裡還顧得上縮在牆角處中年男子,收起玉簡,急匆匆的直奔雲侯府而去。
很快,街邊恢復平靜。
縮在牆角處的中年男子,緩緩站起身,彎腰拍打身上塵土,嘴角露出一抹陰謀得逞的笑意。
“魚餌已下,不怕你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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