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僧見過縣令大人。”三藏對沈行知施禮,他還記得沈行知曾說過,更喜歡別人稱呼他縣令。
“法師有禮了,咦,法師這才幾日不見,怎麽感覺壯實了不少,看來這些日子在碎葉城吃的不錯嘛!”沈行知起身回禮,倒是給足了三藏面子,但是他又故作正經的開了個玩笑。
三藏對此不以為意,只是笑了笑繼續說道:“碎葉城很好,人傑地靈,貧僧也在這裡學到了很多,短短十余日,勝過小僧寺院半生修行。”
沈行知有些意外三藏會說這樣的話,足可見三藏對碎葉城的評價是有多高。
“不知法師今日見本官有何事?”沈行知變得正經起來,很認真的問道。
三藏再次稽首,說了一句:“是關於貧僧西行之事。”
“哦?我觀法師也很喜歡碎葉城,要不就留下吧。如果法師願意,本官可上書陛下,讓陛下另擇取經之人。”沈行知順著三藏的話說道。
“多謝縣令大人好意,貧僧決定繼續西行,請縣令大人準我出關。”三藏神情淡然目光堅定,似乎又找回了那個一心西行求經的執著僧人。
沈行知感覺今日的三藏與他上次在兩界關所見的有很大不同,雖然上次的三藏也很執著的要去取經,但那種執著中還帶著一些茫然,就好像某些成績很好的學生,他們努力刻苦的學習,只是為了考一個好成績。
“法師既然說碎葉縣十余日便抵寺院半生修行,那為何還去求那虛無縹緲的真經?或許留在這裡修行,也能悟到真經?”沈行知似乎還在干擾著三藏的佛心,在阻止著他西行取經。
不過這一次三藏顯然不為所動,可以看出三藏的眼神從未有過的堅定,他繼續微笑著對沈行知說道:“縣令大人其實不必再如此了,以前貧僧一心前往西天取經,是因為我覺得那就是我的使命,因為我心中的佛就在靈山。而今我雖然還是一心西行取經,但我的佛已不在靈山,這一次我不為朝見靈山上的佛。我是為自己去取經,我要證我心中的佛,若真經能救世我便取經,若真經不能救世,我便在這一路劫難中尋找救世之法,我的佛便是我自己!”
三藏的話讓沈行知久久的說不出話來,他沒想到三藏已經悟到了這樣的層次,更沒想到三藏堅持繼續西行竟然是這樣的理由。
“打算何時動身?”沈行知沒有再說什麽,直接問三藏什麽時候走。
“一切都已準備妥當,即刻出發!”三藏西行的決心和意志甚至比他剛到碎葉城是還要堅定,只是這種堅定好像並非佛門的初衷。
“好,那本官便送法師一程,我親自送你走出大唐。”沈行知大聲的說了一句,竟然要親自為三藏送行。
很快沈行知和三藏騎上馬,在一眾親兵的護衛下向黑風城要塞而去,不過他們剛到城門時,就遇到了一群百姓攔住了去路。
“光頭哥哥,這是我專門為你做的點心,此去西天路途遙遠,你可別餓著肚子了。”秀兒站在人群最前方,將一個用紙包起來的東西遞給三藏。
“三藏啊,這是俺媳婦醃的菜,你帶在路上好吃。”秀兒身後是一個三十出頭的中年漢子,他雙手捧著一個小瓦缸,笑嘻嘻的遞到三藏跟前。
“三藏.......老婆子家裡沒什麽東西,這幾個雞蛋是這幾天老母雞下的,你帶著路上吃吧。”在人群中還有一個身形佝僂的老婆婆,用手帕包著幾個雞蛋顫顫巍巍的遞給三藏。
沈行知站在一旁靜靜的看著這一幕,他沒有打擾這些百姓與三藏道別。
三藏一一向百姓道謝,倒也沒有推辭而是將這些東西全部收下,最後對著百姓拜了又拜才繼續上路。
“光頭哥哥一路小心啊,如果累了走不下去了,就回碎葉城吧,我們等著你回來!”三藏已經離開了很遠,他還能聽到身後秀兒的叮囑。
“法師眼眶好像濕了啊,該不會是被百姓們感動的吧?”走在城外的官道上,沈行知明知故問的說道。
三藏點了點頭,他根本就沒有否認,坦然的說道:“我初到碎葉城時,處處化緣卻沒有一人肯施舍給我,可是當我離開碎葉城時,沒有化緣卻得到了百姓們饋贈的食物,我現在明白了,縣令大人為什麽會說他們就是你心中的佛。”
沈行知看著三藏,沒想到他會說這樣的話,不得不承認三藏確實變了很多,變成了一個與沈行知原有認知完全不一樣的三藏。
“不知道這才是真正的三藏,還是因為我的出現才讓他變成了這樣?”沈行知不由的想到,老實說他現在也漸漸的有些喜歡三藏了,至少不像開始那麽討厭了。
很快沈行知陪著三藏來到了兩界山,這裡昔日的雄關已經空空蕩蕩,連山中鎮壓的妖猴也不見了。
三藏沒問猴子去了哪?沈行知也沒有主動說,一行人便繼續朝著黑風城走去。
到了黑風城三藏牽著馬向沈行知告辭,曾經三藏也覺得沈行知是一個無法理喻剛愎自用的官吏,不過現在他發現,沈行知才是一個真正為百姓的好官。
如果說人生就是一個取經的過程,那麽沈行知在這個路上已經比三藏走的更遠了。
“法師就要離開大唐了,臨行前本官想問法師最後一句,法師是佛門弟子還是大唐子民?”就在三藏準備踏上取經之路時,沈行知忽然又問了一句。
三藏想了一下,到也不是猶豫,而後回答了沈行知:“佛門弟子是我,就好比大人是碎葉縣令,大唐子民也是我,因為我生於斯長於斯。”
“好,既然你還是大唐子民,那本官就不會讓你此去西天獨行.......出來吧。”沈行知說話間雙手拍了兩下。
下一刻一隻渾身覆蓋著金色毛發,手握一根金色鐵棒的猴子從天而降,落在了沈行知的身旁。
“他叫孫悟空,原本就與你有師徒之緣,以後還由他一路護送你,猴兄還不叫聲師傅?”沈行知指著猴子說道。
誰也不曾想到,原本一直想要攪亂西行計劃,甚至萌生過殺掉猴子和三藏的沈行知,竟然在這個時候親手促成了這師徒見面,他用自己的力量又將西遊劇情撥上了正軌。
“師傅在上,請受徒兒一拜。”猴子眼中沒有戾氣,更不像原著中那麽不情不願,而是心甘情願的對著三藏跪拜。
“快快請起。”三藏連忙扶起猴子,也不像原著中表現的那麽害怕, 他只是有些疑惑不解,但轉眼看著沈行知,又默認了自己與猴子的師徒關系。
沈行知讓猴子與三藏見面還不算完,接著他又拿出了那個蟬字對三藏說道:“此去西天困難重重,不過無論遇到什麽艱難險阻,你都要時刻記住,在你的身後還有一個強大的大唐。這是本官珍藏之物你且收好,危急關頭可助你化險為夷。”
看著只是一張寫有蟬字的紙,三藏有些疑惑,不過一想到只是一張紙便也收下了。
倒是猴子眼珠滴溜直轉,嘴角還露出一絲壞笑,在猴子看來,明明三藏西天取經是佛門大計,怎麽現在越看越像是沈行知這個碎葉縣令安排的了。
三藏騎著白馬,猴子在前方上躥下跳,沈行知站在黑風城上看著兩人漸漸遠去的背影,心中也不禁有些期待起來。
不知道這樣的唐僧和孫悟空,西行路上又會發生怎樣的故事?
“主公,那三藏乃是金蟬子轉世,你贈他一個蟬字,這其中可是大有深意?”黑熊精一直站在沈行知身後,他對三藏倒是有所了解,當沈行知拿出那個蟬字時,黑熊精就感覺此舉非同尋常。
“是啊,都是蟬。將來要做怎樣的蟬,就讓他自己選吧!”沈行知變得越發高深莫測,連說的話都有些雲裡霧裡。
就在三藏和猴子離開黑風城片刻後,一騎快馬也來到了黑風城,並且帶來了一個沈行知意料之中的消息。
“傳陛下旨意,召安西副都護沈行知回京述職,旨到之時即日啟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