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藏繼續西行,他隻帶上了虎鹿羊三護法,法海留在了清淨禪院,用三藏的話說就是,法海悟性雖高,但還要再學習。
過了車遲國,通天河已經風平浪靜,金兜嶺上也沒有青牛,一群普通妖怪對安西軍和三藏師徒根本沒有威脅,這些人在兩個月後眼看就要到西梁女國了。
而就在兩個月前,也就是西征先鋒離開車遲國的時候,沈行知正式以大都護的名義上書朝廷,請求任命高翠蘭為五品將軍。
當沈行知這份奏報出現在長安時,立刻引起了軒然大波。
這一日武皇后正在鸞鳳閣與幾位心腹議事,她們倒不是又在討論帝後共尊的問題,而是在聽著武皇后布置一些緊要的政務。
其實如果不是武皇后還有這個鸞鳳閣議事的地方,一些緊要的軍政要務都會在這裡快速處理,也不知如今的大唐還能不能如此平穩?
當沈行知的奏報來到長安時,吏部第一時間謄抄了一份送到武皇后這裡,她幾乎是與李治同時看到這份奏報的。
沈行知請求任命高翠蘭的理由很簡單,就是高翠蘭軍功足夠了,在車遲國主動稱臣這件事上,她功不可沒,不管是能力還是資歷都足夠成為一名女將軍。
武媚看完沈行知的奏疏,高興的站了起來,也不知她是為什麽而高興,至少上官婉兒覺得,自從跟著武皇后起,都沒見過她如此高興過。
接著武媚親自向鸞鳳閣中心腹念了一遍沈行知的奏疏,念完之後她問到:“你們覺得大都護這個請求合不合理?”
李義府等人略微沉思,很快這些武媚的心腹一個個臉上也都露出喜色。
“娘娘,這可是好機會啊,不管其他人是什麽態度,咱們必須竭力促成此事。既然女子都可以為將,那皇后娘娘臨朝又有什麽不可以?”許敬宗最先反應過來,他就差向武媚道賀了。
上官婉兒神色有些疑惑的看向武媚,她不知道這是不是自己老師有意為之,這裡只有她知道武媚和沈行知曾有私交,也只有她才明白武媚究竟是為什麽而高興。
接下來安西大都護上書為一個女將請求任命的消息傳遍朝野內外,沒人對這個女將軍是誰,又有怎麽樣的戰績感興趣,現在所有人都知道,帝後共尊二聖臨朝已是大勢所趨了。
幾乎所有人都覺得,沈行知這個時候這樣一次上書,其實就是表明了態度,是讚成帝後共尊的。
關於這個問題,白思也問過沈行知的真實想法,問他這個時候上書封高翠蘭為女將軍,是不是也在幫武皇后。
“算不上幫吧,就當還她一個人情,如果不是皇后在朝中,恐怕咱們大都護府也不會如此自由,我這個大都護的位置也不可能安安穩穩的坐這麽久。”沈行知沒有說什麽高深或者模棱兩可的話,這意思表達的已經很明確了,他知道武媚其實一直在暗中幫自己幫整個安西大都護府。
沈行知在大都護位置上前前後後已經坐了快六年了,按照朝廷的規定,他早就該改任它職,要麽平調要麽高升,但是都不應該繼續留在這個位置上了。
這樣也是為了防止將領在位太久,將軍隊掌控的太過牢固留下隱患,但是直到現在朝廷都沒有調離沈行知的意思,其中緣由除了李治對沈行知的信任,自然少不了武媚的作用。
“可若皇后乾政掌權,若有一日對咱們不利,主公又該如何自處?”白思又問了一句。
沈行知笑了笑,還是很明確的答道:“就算我不上書,二聖臨朝也是早晚的事,至於後面會發生什麽?難道以咱們現在的實力,還會超出掌控嗎?”
白思愣了一下,她也不得不承認,以安西大都護府如今的疆域和人口,再加上沈行知在安西的威望,哪怕他振臂一呼說要自立一國也會有無數的擁躉。
很快高翠蘭被朝廷正式冊封,確實是一個正五品的將軍,不過這將軍封號不在固有的五品封號中,而是特設了一個很特別的封號,巾幗將軍。
就在高翠蘭被封為巾幗將軍的聖旨剛離開長安時,武媚也第一次正式的出現在太極殿的朝會上,她不僅沒有隱沒於帷幔後,更是與李治平起平坐,一左一右的坐在了龍椅上。
從這一天開始,武媚真正從幕後走到了台前,以皇后的身份處理著軍國大事,也不在有人覺得有什麽不妥,也不再有禦史彈劾說什麽不合規矩之類的了。
武媚治國和禦下的能力可是一點都不比李治差,在她的治理下大唐越發的強盛,而朝中文武越來越多的人被武媚折服,也有更多的重要職位換成了武媚的心腹,漸漸的李治這個皇帝竟然只剩下個名頭了。
一開始李治也樂得清閑,可是直到有一件事出現,李治察覺到了巨大的危機,此時這位已經荒廢了數年朝政的大唐皇帝,第一次有了廢後的想法。
因為在不久之前,武媚做了一個重大的決定,她下旨營造東都洛陽,並且將天策軍調離長安,長久駐扎洛陽。
不管武媚任命誰做什麽官職,不管武媚是要修洛陽還是修長安,哪怕她將年號改成了儀鳳,這些李治其實都不怎麽在乎,但是他無法容忍天策軍被調離。
然而此時李治環顧四周才猛然發現,自己身邊竟然已經很難找到一個可靠的人了。
那三省六部重臣幾乎都成了皇后心腹,十二衛大將軍好幾個李治甚至都沒見過,就連衛戍皇宮的禁軍統領都換成了武家的人。
“上官儀,這朝中只有上官儀還能相信,速召上官儀商議對策。”李治荒廢了數年,但畢竟也曾是一代明君,腦子反應還是很快。
很快上官儀就匆匆入宮,也不知是武媚有意麻痹李治,還是因為上官婉兒的關系,上官儀不僅沒有被踢出權利核心,反而加了‘同中書門下三品’銜,這個加銜可是這個時期明確的拜相。
李治屏退左右,又將上官儀帶到自己的臥榻旁,這才小心翼翼的說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上官儀聞言倒是不怎麽驚訝,只是也不免神情惶恐,畢竟這可是翻天覆地的大事,哪怕是皇帝和他這個宰相要做也危險重重,一旦事敗皇帝可能還沒什麽,他少說都是一個夷三族的下場。
“陛下,如今朝中皆是皇后心腹,廢後之事非同小可,如今貿然廢後更是與滿朝文武為敵,更何況長安附近十余萬大軍現在都只聽皇后號令了,若要廢後唯有引強大的外援方可行事啊。”上官儀也是謹慎之人,他是真正的文官出身,考慮事情還比較周密,不會憑著一腔熱血做事。
“愛卿有什麽計劃?”李治已經將所有希望寄托在上官儀身上,對這位老臣還是非常信任的。
“臣以為陛下應密詔越王父子,還有沈大都護,只要聯絡到這幾位,這朝中半數以上文武都會迫於壓力遠離皇后,到時候皇后大勢已去,陛下只要一紙詔書廢後便水到渠成。”上官儀的計劃倒是很簡單,就是引外兵入長安,到時候李治還是皇帝,還不是想怎麽就怎麽。
越王李貞是李治的兄弟,其人能文能武,在李治幾個兄弟中算是很有能力的,不久前被武媚貶到了蜀中,領了個綿州刺史的官職。
而且李貞還有個長子李衝也是勇武過人兼通文史,如今是博州刺史,這一家人是絕對忠於李治的,加上他們手中的資源和能力,短時間內拉起一支軍隊都不難。
至於沈行知李治也是很信任的,畢竟這是先帝留給自己的肱骨之臣,一想到還有沈行知,李治也是心中大定,只要安西大都護府還效忠自己,不管皇后有什麽野心,也都會有所顧忌的。
李治現在也有些後悔了,都怪自己作死,原本廢後也不算多大個事,可現在竟然弄得這麽麻煩。
“為謹慎起見,你回府後再給越王和大都護寫信,用這個他們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李治從書案上拿起兩張空白的信箋,又取下腰間一枚貼身的私章,蓋在了信箋上。
李治確實夠謹慎,也夠信任上官儀,竟然將蓋了私章的空白信箋給上官儀。
上官儀明白李治的意思,將空白信箋收好,這樣他就可以到安全的地方後再寫下內容,然後秘密派人送往越王父子和沈行知處。
李治和上官儀見面看似隱秘,可是這又怎麽可能逃過武媚的耳目,然而直到上官儀送出蓋有李治私章的密信後,也不見武媚動手或者截取這些信。
如今武媚所住的宮殿規格也與李治差不多了, 有了處理政務的禦書房,還有臨時召見朝臣的偏殿。
此時在偏殿之中,沒有往日常出現的那些武媚心腹,而是多了一個面如冠玉的和尚。
“皇后為何不截取那些書信?正好有了這些,可以鏟除皇帝僅存的勢力,這樣有助於你提前完成大計。可現在你任由這些密信送出,肯定會引起許多麻煩的。”和尚站在武媚身側,顯然他們都知道李治通過上官儀送出了幾封迷信。
武媚一開始神色如常,但是聽到這和尚略帶質問的口氣後,明顯不滿的看了和尚一眼,而後帶著警告的語氣說道:“妙相,你怕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吧?你只是彌勒派來協助我的,本宮要怎麽做豈容你指手畫腳?”
原來武媚身邊這和尚,竟然是彌勒佛身邊的大妙相菩薩,看樣子彌勒佛為了扶植武媚上位真是下了血本,竟然連自己的左膀右臂都派來協助武媚了。
不過似乎武媚也不是簡單的佛門棋子那麽簡單,也不知道她與彌勒佛究竟是什麽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