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林裡是一條條彎曲的小路,地面用水泥鋪平,上面鑲嵌著一塊塊整齊的石頭。
南方和秦可涵並排走在小道上,旁邊不時有一對情侶經過。
旁邊的樹林裡很安靜,只能不時聽到一聲蟬鳴,秦可涵的聲音仿佛融進了周圍的環境裡:
“我從小是在福利院長大,我所在的福利院是一個私人福利院,院長爺爺姓秦,所以我們也都跟著姓秦。”
“聽秦爺爺說,我是在一個下雨天的夜晚被丟在福利院門口的,那天的雨很大,他那天晚上剛好要出去,就發現了我,不然的話,我可能早就死了。”
“不是被雨衝走就是被流浪狗給叼走。”
“我的身體很健康,沒有什麽疾病,可我的父母為什麽要丟棄我呢?”
“也許他們是有什麽不得已的苦衷吧。”
“我一直都是這樣對自己說的。”
“我剛到福利院時,那裡有十五個孩子,秦爺爺對我們很好,他像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對待我們。”
“他會給我們買玩具,給我們講故事,陪我們玩遊戲。”
“秦爺爺彌補了我缺失的童年。”
“他還供我們上學,可是好景不長。”
“秦爺爺用來維持福利院開銷的是他早些年做生意存下的錢,可是錢也漸漸花光了。”
“在我小學的時候,福利院有二十一個孩子,後來再也沒有增加過。”
“好在福利院靠著社會資金的支持,延續了下來。”
“後來,長大了一些,可是在上初中的時候,我的身體出現了一些問題。”
“我生了一場大病,後來雖然病治好了,可是卻讓本就運轉困難的福利院,更加雪上加霜。”
“不出意外,福利院解散了。”
“在我們被接走的時候,秦爺爺握著我們每一個人的手,對我們說,他對不起我們。”
“他沒有對不起我們,相反,是他給了我們生命。”
“我們二十一個孩子被分到了不同的福利院,那年,我初二,十三歲。”
“而我的身體,卻在那場大病之後,出現了某些問題。”
“我能看到一些普通人看不到的東西。”
“有次在放學回家的路上,發生了一起車禍,有一個人從車裡被甩了出來,他躺在了血泊裡。”
“過了一會兒,我看到一道和他一模一樣的影子,從他身體裡飄出來,然後消散在了空中。”
“後來我再遇到過幾次這種情況,已經死了的人,我能看到他們的靈魂從他們的身體裡飄出來,然後散到空中。”
“嗯,我把那個叫做靈魂。”
“每當看到那個,我就知道,那代表著一條生命永遠消失在這個世界。”
“大多數時候,人在死後他們的靈魂都會在幾分鍾內消散。”
“可也有例外。”
“我看到過可以存在於這個世界的靈魂。”
“那是一個穿著紅衣服的女人,她被自己丈夫殺死,從他的身體裡飄出來的靈魂是紅色的。”
“她沒有消散,後來被一個穿著風衣的男人帶走了。”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可以存在於世的靈魂。”
“第二次,是昨天。”
“昨天晚上我下班後,本來準備直接回學校的,可是我遇到了一個男人。”
“他穿著和我第一次看到紅衣女人的靈魂那次出現的男人一樣的風衣,我不確定是不是一個人。
” “他帶著口罩,把我帶到了一間教室裡,教室四面都裝上了鏡子,應該是一間舞蹈室。”
“在那裡,我第二次看到了可以存在於世的靈魂,那是個女學生,只不過她只有上半身的衣服是紅色的。”
“那個男人把我帶到教室後就離開了,然後我看著那個女人進入我的身體,後來我就沒了意識。”
“等我再次有意識的時候,我正在街上走,可不是我在控制身體,我能感覺到在我的身體裡存在另一個人。”
“我能感覺到外界的一切,只是不能控制身體。”
秦可涵停下了腳步,她側過身,靜靜的看著南方,可能是第一次與異性說那麽多話,南方能感覺到她的呼吸有些重。
“所以你今天早上也看到我了是嗎?”南方看著她,聲音很平靜。
她的眼睛裡仿佛散發著某種光亮,重重的點頭:“我聽到了你說的話,也看到了你。”
頓了一下,她又說:“我本以為我是特殊的,可是現在證明,我不是。”
“那你害怕嗎?”
秦可涵輕輕一笑:“當然怕,可是怕又能怎麽樣呢?我什麽都做不了。”
南方轉過頭,看著前面彎曲的小路,聲音很平靜:“這個世界有太多我們不知道的秘密,就像你說的,有時候我們什麽都做不了。”
南方搖搖頭,笑了笑:“可是,我們要改變的就是這樣的局面,要在什麽都做不了的時候,去做些什麽。”
接著,南方又看著她頭上的發帶,認真的說:“我知道你經歷過什麽,你很快就能看到結果了。”
秦可涵用手摸了摸發帶,她知道南方不是在跟她說話。
她眯著眼睛,像是一輪彎月:“如果有什麽我能幫上忙的話,我很願意的,畢竟一個人死了,卻還想著生前的事,那她應該是經歷了很不好的事。”
“好!”南方笑著點頭,“有需要我會找你幫忙的。”
他們沿著小路再走了一會兒,就分開了。
回到宿舍,沒有理會張陳越的調侃, 南方回憶著自己與秦可涵的對話,他有幾個疑問。
她說看到很多人的靈魂都無法存在這個世界,而存在於這個世界的是穿著紅衣的人。
所以,如果厲鬼存在等級的話,那麽普通厲鬼上面是不是就是紅衣厲鬼?
而陳可可,南方看到她時,只有上半身是紅色,也就是說她是半身紅衣?
那麽,鬼婆婆為什麽可以?
鬼婆婆在手機上的等級是只是普通厲鬼,卻可以在這個世界出現。
南方想了想,難道是因為這個遊戲?鬼婆婆因為是被收容了,所以才能在這個世界出現?
有很大的可能是這樣。
秦可涵說她到現在只看到過兩次紅衣,一次是陳可可,一次是另一個紅衣女人,但是那個女人卻被人帶走了。
南方皺著眉,那麽,是有人在管理這個世界的紅衣?
那個男人是什麽身份?
南方突然想到了新聞上報道的,陳可可在舞蹈室自殺,而在她自殺的地方布置著某種儀式。
她為什麽要在舞蹈室自殺?那個儀式又是什麽?她是從哪裡得知那個儀式的?
南方皺著眉頭,有太多的問題他想不明白。
“呼……”
吐了口氣,他不準備想了,是問題總會有答案。
關鍵是他現在只有鬼婆婆,要真遇上個紅衣,他現在也沒辦法對付。
本來今天準備去市一中找羅靈玲,不過現在時間不早了,他準備明天再去。
而且他需要補一覺,畢竟昨天晚上睡得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