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尊寶從床上爬起來,穿好衣服。
現在他想來,昨晚離去時,春三十娘看他的眼神似乎藏著什麽,也不複之前的蠻橫,和他說話時溫和弱弱,猶如一個小女人般。
看來是春三十娘明白了他身為幫主的威勢,興許也是他偽造的身世吸引了春三十娘的同理心。
哪樣也好,反正春三十娘已收心了,就算要離幫也得過些時候,和青雲幫爭鬥時能派得上用場。
木閣樓上,春三十娘冒著黑眼泡,打著哈欠。
自從回到木閣樓上後,她就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的想法,她不斷想著至尊寶那英俊的臉龐,想著他說過的話。
“癡人最說夢,呵,嘿嘿嘿……”春三十娘忽然傻笑起來,她雙手捂在自己的胸膛,在床上左右滾動。
她不由得期待起今天,恨不得立刻就能看見至尊寶,聽著他說話,哪怕是遠遠望著他也好,渴望陪他左右。
她望著鏡子中的自己,由於十幾日的逃亡,身心俱累,竟導致她臉上出現了一些皺紋,皮膚也粗糙了,還冒著黑眼泡。
“該死的高忠信,姑奶奶早晚取你狗命,這下讓我怎麽出去見人。”
她使勁往臉上拍著水,鼓著臉,瞪向鏡子中的自已,呢喃道:“快快好起來!”
她余光看向紅衣裳,眼中露出嫌棄,可是幫中沒有女子穿的衣服,她也隻好忍住內心的膈應,慢慢穿上。
等穿完衣服後,她忽然愣在原地,想道:前些時候,我可不在乎這些,一心逃亡痛恨著高忠信,為了父親和家中變故傷心不已,如今我卻把心思放在這上面,我這是怎麽了?
春三十娘不知少女的心思已經綻放,一個14歲的少女若是一心背負著家仇大恨,只會累壞了身子,哭乾眼眶。
只是,這個道理春三十娘幾年後才會知曉,那時的她已知世間,懂得何為情,何為理。
本來興高采烈的心情忽遭此一擊,一下低沉了不少,她推開房門,想和至尊寶訴說,但是她又不敢邁出這一步。
至尊寶一如往常的在院中晨練,內心深處的不適也在加強,他總覺得心煩意亂,有個東西在不斷騷亂,但他拿它沒辦法。
“媽的,這個感覺就像後背很癢,我越在意它越癢,可是我夠不到後背,只能乾看著,忍受著。”
至尊寶的這個感覺在江湖界上有個專業術語,叫入感。
能不能開璿感,就靠至尊寶本人能不能感受到這個“癢處”,將之擊破,這才能感受內氣,集氣成力,便為內力。
晨練過後,至尊寶去往大廳,他在眾多人中一眼看見了春三十娘。
“春三十娘,你剛入幫中,還有諸多事項要你了解。”
至尊寶也注意到了她的衣裳,暗道:女人家,終歸愛美,她奔波勞碌,肯定沒有換衣裳的機會,我讓她到附近的鎮上買幾套衣服,讓她感受一下我們幫派的人文關懷。
想後,至尊寶說道:“你接連奔波,衣物想必都已經髒了,過會去附近鎮上買上幾套。”
春三十娘聽得這話,想道:幫主,他這麽關心我?
一想到這,她不由春心蕩漾,以往受的委屈,都不在放在心上。
她立刻答道:“正是,小女子也覺得這衣裳該換了,現在幫主,可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至尊寶點了點頭,想繼續說話。
二當家站出來,主動請纓,說道:“幫主,春三十娘姑娘肯定不識路,
不如讓我帶路。” 春三十娘卻是皺了眉頭,厭惡的看著二當家,不滿的哼道:“不用勞煩二當家了,本姑娘還不至於連路都不識,二當家的這份好心還是用在他人身上吧。”
“是嗎,虧我還想親自帶你去的。”
至尊寶頗為遺憾,他本來還想靠這個逛街,刷點好感度。
春三十娘一下啞口無言,過了會,她溫潤如玉的臉龐,冒著紅暈,說道:“如果,如果是幫主領著小女子去的話,那是再好不過了。”
二當家被春三十娘這一說,可是沒有任何怨言,還和瞎子說道:“春三十娘小姐,願意和我說這麽多話啊,瞎子。”
瞎子聽得這話,也鄙視著二當家,心道:“怪不得人家看不上你,換我也這樣。”
瞎子說道:“人家那是不想搭理你,你就別老是厚著臉皮,去汙了人家小姑娘的眼了。”
二當家勃然變色,不滿道:“瞎子,你這就不對了,常言道,粗柳簸箕細柳鬥,世上誰嫌男兒醜,只要我持之以恆,定能收獲這小姑娘的心。”
瞎子也隻好應道:“是是,只怕你這呆子,最後落得個一場空。”
……
至尊寶和春三十娘各自騎上馬, 春三十娘臉上披上了紫色面紗,遮住了她的全臉。
瞎子只能乾巴巴的看著,他提出來想一起去,卻是被至尊寶勒令在幫中,不能同行。
此刻,他略微體會到了二當家的心情。
半小時一晃而過,兩人已經到了鎮上。
這個小鎮名叫包頭鎮,所見建築都是用土建成的,自然是因為自然環境造成的。
至尊寶首先去了驛站,把兩匹馬安頓好。
他領著春三十娘,去鎮子上的成衣鋪,定製幾套衣裳。
一路上,春三十娘目光流轉,她出身在名門望族,連京城都去過,再加上被父親所寵愛,從小就不缺東西。
更何況是這孤僻小鎮,一雙眼定是落在了至尊寶身上。
不過此時她,已不同往日,跟著至尊寶去往,竟是新鮮感十足。
她左顧右盼,說道:“我一直認為天下的百姓,都是富貴之家,可我這一路逃亡以來,發現不是如此。”
“何止如此呢,現下天下還無大的天災人禍,就已經民不聊生了,被各種苛捐雜稅壓的抬不起頭,倘若天災人禍爆發,可不好說了。”
至尊寶這話,春三十娘也清楚,盡管她現在是朝廷要犯,但畢竟大軒已經立國二百多年,已深入人心。
所以她恨的只有高忠信一人,而不敢怨恨天子,若是大軒真的亡了,她可真的是國破家亡了。
但她又是被大軒害到如此地步,一時內心矛盾,說不出話。
至尊寶覺得話題很是沉重,連忙扯開話題,談起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