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海。
波濤,洶湧。
無風起浪,無水漲潮,這裡的浪,是滔天血浪,這裡的潮,是屍山骨潮。
界海有三凶,一凶界獸;二凶厲鬼;三凶便是那界海之主——泰山神!
界獸凶,凶在不懼死亡,生人靠近,必前赴後繼的以自殺之勢,殺之!
厲鬼凶,凶在煞氣渾厚,極厭生人,凡是有血肉之靈驚現界海,殺之!
泰神凶,凶在無敵威勢,痛恨生人,任何著活的靈魂踏入界海,殺之!
故,這裡既是道界億萬生靈的終點,亦是所有生靈,都不敢涉足的禁區。
但,今朝界海,卻出現了一幕,幾十萬年都不曾在界海發生過的奇觀:
一白發少年,背著一具美人屍首,橫渡界海!
“快看呐,是活人,有活人進界海了。”
“好像還是一尊帝,那個女人好眼熟。”
“他的氣息,好誘人,一定...很好吃。”
...
作為幾十萬年來,第一個出現在界海的生人,李長生備受矚目。
界海之上,一尊尊凶厲的界獸,虎視眈眈的注視著這個少年,蠢蠢欲動...
他們在等一個領頭的,動手!
“吼!!本王上了!!”
終於,有一隻體高百丈的界獸,耐不住血食的誘惑,大吼一聲,張開血盆大口,朝李長生,咬去。
“哼,找死!”
李長生看著百丈巨獸,冷哼著,眼中寒芒一閃,連劍都未拔,這隻龐然大物,便身首異處,血湧十尺高。
然,第一隻界獸的死亡,非但沒有威懾到界獸群,反倒激起它們的凶煞唳氣...
“吼。”
“吼。”
“吼。”
一聲聲接二連三的怒吼,更多的界獸瘋狂朝李長生撕咬撲來...
界海,暴動了!
“蠢物永遠都是蠢物,呵。”
鋪天蓋地的界獸如潮湧來,李長生毫不慌亂,腳踏七星,左目驚變血紅,一顆叫不出名字的星辰,緩緩刻印在眼中...
“掌位之力——殺帝之星!”
帝君音落,天際立即現出一個殺字,磅礴的煞氣凝聚成雲,遮蔽烈陽,界海瞬間暗無天日,暴虐的殺機,肆虐界海。
百萬界獸逼近;
百萬獸吼震天;
少年不動聲色,神情自若,大有雖千萬人吾往矣之勢...
“殺!”
只見帝君遙遙一指,殺字直撞獸潮!
兩者相觸...
呲啦。呲啦。
那是皮肉被撕裂的聲音;
噗。噗。噗。
那是血泉噴湧如注的聲音;
咚。咚。咚。
那是一隻隻界獸,倒地的聲音。
長生帝君殺意凜然,血染青天,一邊護著背上狐妖,一邊麻木的殺戮。
而界獸們卻似飛蛾撲火,明知必死,仍然義無反顧的衝向少年。
他們...
一個,像是不知疲憊的屠宰工具,一個像是不畏死亡的戰爭機器,現在,就看誰能撐的更久一些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李長生不知道自己到底殺了多少界獸,忽然...
“吼!”
一道遠超其他界獸的吼叫響起,一股遠超其他界獸的威壓傳來...
那些沒有感情,隻知嗜血的界獸,在聽到這聲吼叫後,眼神中竟流露出人性化的恐怖,無數界獸,不顧戰場無眼,
齊刷刷的對著吼叫聲的源頭,跪拜。 順著他們的方向望去,李長生看到了一隻巨無霸界獸,邁著四蹄,奔赴戰場...
不,那尊巨型界獸,已經不能被稱其為界獸了,應該稱它為...
山!
“那是...”
李長生眼神一凝,瞳孔倒縮,這是他下界以來,首次表現的如此凝重,只因那座山背負的東西...太過駭人:
“它居然, 馱了一處小世界!”
呢喃著,少年心中愈發謹慎,拔劍,灌注靈氣,擺好進攻姿勢,嚴陣以待。
但出乎李長生意料的,那隻界獸靠近了戰場之後,卻沒有對他動手,僅是冷冷的看了他一會,然後對界獸群嘰裡咕嚕的說了一大串他聽不懂的獸語,再然後...
獸潮,退了!
李長生一臉懵逼,那界獸似乎也不打算跟他講解,留下一句:“我家主人在界海深處等你”,掉頭離開。
“你家主人是誰啊?”
完全不知情的少年在身後喊著。
“你們外人,稱他為...泰山神!”
山高界獸邊跑邊答,聲音隨著他奔跑的距離,越來越小,直至消失。
巨獸走了,獸潮走了,一場殺伐,讓原本熱鬧的界海,只剩李長生和遍地界獸的屍骸。
“泰山神麽?”
長生帝君嘴裡念叨著這個象征死亡的人名,笑了,將長劍插進劍鞘,往界海深處走去。
呼。
清風拂過戰後界海,一隻幸存的界獸爬出屍堆,環顧四周:
血,染紅了荒原。
風中,混雜的濃稠的血腥味。
他跌跌撞撞的,站在同胞屍體堆成的丘陵上,放眼望去...
一望無際的斷壁殘骸!
那個男人,憑一己之力,殺了最起碼不下於十萬隻界獸!
這一刻,在那隻幸存界獸的心裡,那長生帝君,比界獸,更像一隻野獸!
一隻...隻懂得守護自己心愛的女人的野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