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天。

　　只剩道尊和李長生。

　　此刻的氣氛，有些詭異。

　　沒了外人，天穹巨眼看向少年時，竟帶著些許委屈和忿忿，道:

　　“狐妖比我還重要?”

　　“要打就打，別惡心我！”

　　看到巨眼這幅眼神，那長生帝君頓時感覺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你能想象，一個沒有性別、分不清男女的生物，跟你裝可憐的場景嗎?

　　就是那種滋味！

　　“唉。”

　　道尊歎息一聲，問道:

　　“那場萬古不滅雨的意，你不懂嗎?”

　　“我懂，但是我懂的東西，不是你要告訴我的那層含義。”

　　李長生說著，一屁股坐到地面，把長劍橫於腿上，繼續道:

　　“你的雨，生於天，死於地，在它墜入凡塵的那一刻，它就已經死了。”

　　“但我的雨，生於地，歸於天，縱然身軀崩碎，可意志不朽，不毀不滅。”

　　“一場雨，億萬滴雨滴，看似相同，實際每滴雨，都有他的不同韻味。”

　　“雨幕當中，每滴雨滴都是孤獨的，就像你，就像我，就像修道一樣。”

　　“吾之道，長生不老，修到最後，卻是孤獨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

　　“我於億萬雨滴中，找到了與我相似的那一滴，這是我的緣，也是她的緣。”

　　“緣起，我花了幾萬年，才奠定了跟她的未來，你現在要我們分開，可能嗎?”

　　可能嗎?

　　道尊不知。

　　他是道，他是造物主，他沒有屬於生靈的感情，他隻曉得，規則，不能壞:

　　“雨水從誕生到粉碎，這中間的過程就是輪回。

　　“生靈的出現到死去，這中間的過程也是輪回。”

　　論起規則，巨眼又變成了那隻毫無感情可言的巨眼，他淡漠的盯著少年，道:

　　“死亡是萬物歸宿，能長生不死的，只能有你一個。”

　　“沒得談咯?”

　　少年平靜的問道。

　　“我已經給你開了特例，既是特例，便不可能再有第二例。”

　　巨眼平靜的答道。

　　“好。”

　　李長生，忽然笑了:

　　“把我跟她換一換吧。”

　　“你說什麽?”

　　巨眼大瞪，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你再說一遍?”

　　“你說的對，特例，不能開兩次。”

　　雲霧下，少年輕輕擦拭著劍身，如一汪靜止的湖面，淡淡開口，道:

　　“雨從天降，那軌跡便是雨的一生，雨的一生雖然短暫，卻有悲歡離合。”

　　“我修道，起先為民，後為她，沒有她的長生不老，我不要也罷。”

　　“拿我的長生不老，換她，我把長生不老還給你，你，讓她長生不老。”

　　“我說的...夠簡單嗎?”

　　把我的長生不老...給她！

　　這是何等的愛，才能說出這種話?

　　長生不老啊！

　　那是連九天十地的大帝、神皇都會不擇手段的去求的機緣啊！

　　而這個少年，卻要把別人夢寐以求的長生不老，送給其他人！

　　道尊不知該笑他傻，還是給罵他癡: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麽?”

　　“我清楚的很。”

　　李長生擦好了劍，抬頭，盯著蒼穹中道尊的巨眼，認真的說道:

　　“十萬年前，我顛覆整個東天，以真仙斬妖帝，不為揚名天下，隻為擺正她的倒影;”

　　“五萬年前，我血洗十大秘族，用八百萬秘族族人的血，強行延續了我和她的情緣;”

　　“一百年前，我獻祭百萬功德，為她編了件不老皮囊，只因她，最是看重自己的容顏;”

　　“我跟你說這些，不是為了告訴你我有多愛她，你沒有情感，跟你說了你也不懂。”

　　“我只是想告訴你，我剛剛說的話，不是在跟你開玩笑，我要...”

　　“把我的長生草，給她！

　　“把我的長生不老，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