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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子老譚的北方往事》第三十一章 休息
  老譚下崗林燕有些不高興,但也沒說什麽。只是告訴他繼續找工作,在家待著不許喝大酒,不許打麻將,不許把狐朋狗友領回家來,不許在屋裡抽煙。

  老譚又一次提出開飯店的事,林燕還是不答應,理由很充分,開飯店有賺有賠,賺了行,皆大歡喜,要是賠了房子就買不上了。穩妥起見,不開飯店,穩當的掙點打工錢就行。並且對老譚說如果能上外地工作就上外地,在家的話她和兒子都不適應,不習慣。

  這讓老譚很生氣,倆人吵了一架。林燕把協議書拿出來叫老譚簽字,老譚問她是不是真想離婚?她說是,離婚了他也可以在家住,但倆人不是夫妻了。

  “這和不離婚有啥兩樣?”老譚問。

  “那不一樣,這叫離婚懂不?”林燕說。

  老譚氣憤的看著林燕,不知道當初那麽善解人意的妻子現在怎麽變成了這樣,有些不可理喻。他一度想林燕是不是有了外遇,但心裡承認她不是那樣人。

  但怎麽就變成了這樣了呢,更年期提前了?

  他希望在林燕這裡得到妻子的溫柔,希望每天下班到家林燕能溫柔的看上自己一眼。幻想著和以前一樣,倆人躺在床上,毫無隔閡的嘮嗑兒,然後林燕像小貓一樣鑽進自己懷裡,摟著她一起入睡。

  這一切都是奢望,林燕不再是小貓,而是老虎。

  從林燕的眼神裡可以看出,已經沒有任何夫妻感情。

  林燕確實想離婚。

  離婚對林燕來說在某種意義上是一種解脫,她想要自己和兒子生活,而不再和老譚一起過日子。她在外面沒有人,現在的老譚對她來說是個多余的存在。

  不離婚也行,但得在協議書上簽字,意思是有個約束。

  老譚苦笑一聲,看了看協議書,簽上自己名字。

  雖然沒正式離婚,但是當簽完字之後依然有離婚的感覺,那感覺很淒涼,也很悲哀。

  怎麽形容他倆兒現在的關系呢——在法律上講是夫妻,在行為上講是不相乾的陌生人。

  不知道別的中年夫妻是不是和自己一樣,但這不是老譚想要的。他想要的是一家三口快快樂樂過日子,誰也不嫌乎誰。自己在外面掙錢,妻子在家裡操持,相夫教子。

  不能離婚。俗話說妻雖糟糠但卻結發,結發之恩不可忘,是上輩子修來的緣分,不能說不要就不要。

  但是簽完字之後老譚一陣心灰意冷,對過日子產生了厭倦,覺得自己這些年在外面拚死拚活的乾,掙錢交家,到頭來竟然落個這樣下場,有些失敗。

  半生將過,積蓄全無,如今是房無一間地無一壟,雖娶妻抱子但生活拮據。兒子五周歲,陪伴沒有半年,想起從濱海回來兒子不認識自己的情景不禁落淚。妻子賢惠顧家,一心要把日子過好,對自己又心生厭煩,沒了往日恩愛。

  繼續過,就是現在的日子,掙錢養家,把兒子養大成人;不繼續過,就是妻離子散,好好的家拆散了,兒子不管是跟自己還是跟林燕,都是單親家庭,沒了完整的父愛母愛。

  思來想去,跟自己說在外面可以呼風喚雨,威風凜凜,在家沒必要,怕媳婦不算丟人。也不能說怕,夫妻之間哪來那些對錯,都是過日子,把這平淡的日子過好啥都有了。

  林燕愛鬧就隨她鬧去,還沒到非離婚不可的地步,等到那時候再說。這些年確實冷落了妻子,自己也有錯,不能全怪他。再說沒有夫妻感情的家庭有的是,

又不是自己一家。現在歲數小,等歲數大就好了。  早上起來林燕帶孩子走了,老譚想送,林燕說不用,她正好順路,叫老譚在家把衣服、床單洗了。

  起來沒吃飯,洗完衣服床單拿到外面晾曬。

  王明站在自家樓口抽煙,看到老譚走過來倆人嘮了一會兒。

  聽老譚說不在關東人家做了,王明說:“我也不上那吃飯了,沒意思,這周六還定了四桌呢,打電話趕緊取消。”

  老譚說:“別的,該去吃還去吃,他家挺好的。”

  “我是奔著你去的,你不在還去吃啥,扯蛋。”王明很義氣的說:“知道你不在那,那幾個車間組也不帶去的,他們都認你,你這人講究。”

  老譚笑著說:“哪天還真得請他們吃一頓,人家沒少捧場。”

  王明大包大攬的說:“哪天的吧,哪天我把他們幾個喊上,咱們吃燒烤去。”

  老譚說:“行,王哥你安排,安排好了喊我。”

  王明應承下來之後說:“沒啥事,打會兒麻將去,去吧?”

  老譚搖搖頭說:“你先去吧,我收拾收拾屋,也不怎愛玩,對那玩意兒沒癮。”

  王明叼著煙,挺著筆直的腰板慢悠悠的往麻將社走。看著他老譚心說自己啥時候能這樣呢,有份穩定的工作,旱澇保收,羨慕呀。

  王明的工作挺愜意。年輕的時候在基建隊幹了,出了事故,腰差點斷了,廠內照顧他,加上他老爸還是領導,就安排到後勤工作。很清閑,每周上兩天班,周一和周四去,剩下就是在家待著,工資不比別人少,這樣待遇上哪找去。

  廠內像他這樣的工人不少,都屬於重度傷殘。他是腰傷,有的是腿斷了,有的是燒傷,有的是胳膊斷了,有的是燒傷,有的是燙傷各種傷殘都有,國家對這些人特殊照顧,不用上班,享受班組長級待遇。

  晾完衣服進屋收拾屋,有人敲門,開門一看是劉哥。

  “我到麻將社了,聽王明說你在家呢,過來看看。”劉哥說。

  老譚問:“有人玩麻將呀?”

  “有,小鳳、王明他們玩呢,我賣會呆兒,沒意思,過來看看我兄弟。”劉哥無論什麽時候都有一股親熱勁,說出的話叫人舒服。

  老譚說:“小鳳也厲害,坐住了,我是坐不住。”

  劉哥說:“你那是沒癮,有癮你也能坐住。能不玩就不玩,麻將社裡沒啥好人。這白天還行呢,打麻將的還算正經,等晚上打麻將的有幾個正經的?全是聯系的,今天她跟他過了,明天他跟她過了,亂套。”

  老譚笑笑,雖然沒親身體驗,但想也能想到啥樣。說道:“這些人也是,有手有腳的,歲數也不大,乾點啥不比打麻將強,現在社會多好,動彈動彈就掙錢,除非人懶。”

  劉哥說:“能上麻將社玩的都不傻,蹦精蹦靈的,比咱們都聰明,乾點啥都能行,可不懶怎地,大錢掙不來,小錢不願掙,三台子人特點,倒驢不倒架。”

  “兜裡連五十塊錢都沒有,把自己打扮得溜光水滑,好像多大能耐似的。跟你這麽說吧兄弟,麻將社的人大部分都吹牛逼,千萬別聽他們說的,十句話有一句話是真的就不錯了。”

  “做買賣的、有正式工作的、正經過日子人誰上那去?沒看嗎,那裡不管男的女的,都是離婚的。”

  老譚感慨說:“麻將小社會,人生大舞台。”

  “像小燕那樣就算好的了,不怎亂搞,她要是跟老馮能過長還真行。”劉哥說。

  老譚說:“你呀,看三國掉眼淚,替古人擔憂。”

  倆人坐在屋裡聊天,快到中午的時候劉哥說吃點餃子,老譚想起大市場那有一家餃子館挺好,倆人準備去吃。剛出了樓口,小鳳給劉哥打電話,於是把她也叫上三個人一起往大市場走。

  市場頭有不少擺攤賣菜的,老譚他們三個剛走到這聽著有人喊城管來了,呼啦一下子所有擺攤的趕緊收拾往四下跑。

  有的推起倒騎驢快速的往後邊的小區跑,有的把三輪蹦蹦火打著開著狂奔,有的直接把地上的筐筐簍簍拎在手裡往後走,還有的更直接,拿塊塑料布把地上的菜蓋上,然後在塑料布上放把傘,人坐在旁邊,若無其事的抽煙。當然,像這樣的也沒多少菜,塑料布蓋上之後幾乎看不出是擺攤賣菜的。

  城管的麵包車在路口停下,下來三個穿製服的,凶神惡煞一樣向一個沒來得及收拾的老太太那走去。

  老太太足有七十歲,一頭亂糟糟的花白頭髮,粗布衣裳,腳上一雙黃膠鞋,滿臉皺紋,眼神黯淡無光。地上一條編織袋,上面擺著一堆用稻草扎成把的小蔥。

  一個三十來歲的城管甲上去就把地上的小蔥抱起來,老太太傻眼了,慌忙伸出乾枯的手去拽。

  “我就這點了,賣完了就走。”老太太死死地抓著城管甲的衣服用哀求的語氣說。

  “這地方不讓擺攤知道不?”另外一個城管乙大聲喊,好像馬路是他家似的。

  老太太已經帶了哭腔:“我頭一天過來,看別人賣我才賣的,不知道呀,別拿走,我不在這賣了。”

  “不行,沒收。”城管丙和過去的暴吏一般模樣,斜著一雙三角眼,一副令人生厭的公鴨嗓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抱蔥的城管甲往麵包車那走,老太太拽著他的衣服不放。

  一個七十歲的老太太哪有三十來歲的老爺們有勁兒,被帶著往前打拖拖。

  看到這個賣蔥的老太太,不知怎地老譚眼前出現了母親的面孔,覺著老太太和母親一模一樣,瘦小、孱弱、無助為了有個零花錢,把園子裡的小蔥挖出來,一把一把的扎好,用編織袋背著走出十多裡地,來到這裡賣

  賣兩個零花錢,給自己買兩片止疼片。

  老譚很氣憤,上前一步攔在城管甲面前,冷著臉道:“土匪呀?”

  城管,顧名思義城市管理。在這市場上是橫著走的生物,沒人敢對他們指手畫腳,更沒人敢肆無忌憚的挑釁他們的尊嚴。

  哪受得了老譚這麽說,城管乙和城管丙立時上來把老譚圍住。

  看一直耀武揚威的城管被人挑釁,路人看熱鬧不嫌事大,都不由自主的停下腳步站在一旁圍觀。

  見有人圍觀,麵包車上又下來兩個城管,這時候不能丟了執法人員的威嚴,尤其是在被老百姓圍觀的情況下,必須拿出氣勢來,彰顯其力度和囂張。

  “你他媽說誰呢?”城管甲大聲問。

  老譚根本沒看圍過來的幾個人,給人的感覺是壓根兒沒把這幾個家夥放在眼裡,黑著臉說:“說你呢。”

  俗話說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看老譚光著頭,一臉土匪像,五大三粗的有點滲人。五個城管也不敢冒然出手,在腦子裡想三台子道上有沒有這號人物,別一時衝動得罪了不該得罪的, 到時候吃不了兜著走。

  這時小鳳冷著臉上前扒拉開一個城管,和老譚站到一起大聲說:“怎麽?還想打人呀?把你們李隊叫來,我問問他現在城管都這麽牛逼了嗎?一個老太太賣幾把小蔥都開始往車上搬了,我看他這個隊長是當到頭了。”

  口氣之大令人咂舌,把老譚都說的一愣,一旁的劉哥也很吃驚。

  這些城管一時間都蒙住了。

  小鳳面色不改,一副上位者的氣勢對抱蔥的城管甲道:“趕緊把蔥給大姨,你沒媽呀?都快趕你奶奶歲數大了了,也下得去手。”

  城管甲下意識的松開手,老太太趕緊把蔥接過,對老譚和小鳳點頭道謝,小鳳揮手示意叫她走,老太太抱著蔥轉身走了。

  五個城管很尷尬,很沒面子,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主要是小鳳的口氣太大,叫他們心裡范合計,拿不定主意,還有老譚看上去也不是善茬。

  小鳳把手機拿出來翻出一個電話號碼給城管甲看,問:“這個電話號知道吧?”

  城管甲看完點點頭。

  小鳳對他說:“我們走了。”

  說完示意老譚走,城管甲也招呼另外四個往麵包車走去。

  圍觀的路人散了。

  老譚對小鳳說:“鳳姐,沒想到你認識人不少呀。”

  小鳳笑笑說:“知道姐以前幹啥的不?”

  “幹啥的?”老譚好奇的問。

  “姐以前是警備糾察。”

  老譚認真的打量著眼前的這個女人,怎麽也無法和英姿颯爽的警備糾察聯系到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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