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衝臨出後洞時,風清揚皺眉對他道:“此刻出去和他接戰,有一事大是凶險,他如上來一刀便將你右臂或右腕砍傷,那只有任他宰割,更無反抗之力了。這件事可真叫我擔心。”
令狐衝意氣風發,昂然道:“徒孫盡力而為!無論如何,決不能辜負了太師叔這一晚盡心教導。”心道:我就算拚了這條性命不要,也要保全我這條右臂!
林青俠道:“太師叔他老人家輩份高了田伯光太多,不好出手,落得個以大欺小的名聲。小弟我為你觀敵瞭陣,這廝不打歪主意便罷,若膽敢有甚麽異動,我先給他來上一劍!“
令狐衝“哈哈″一笑,道:“多謝賢弟!如此說來,我心裡就更有底了。”言畢提劍出洞,立時裝出一副萎靡之狀,打了個呵欠,又伸了個懶腰,揉了揉眼睛,說道:“田兄起得好早,昨晚沒好睡嗎?”心中卻在盤算:“我只須挨過眼前這個難關,再學幾個時辰,便永遠不怕他了。”
……
刀光映日,田伯光攻勢甚是猛惡。令狐衝待要使用“獨孤九劍”中第三劍的變式予以破解,哪知田伯光的刀法實在太快,甫欲出劍,對方刀法已轉,終是慢了一步。
他心中焦急,暗叫:“糟糕,糟糕!新學的劍法竟然完全用不上,太師叔一定在罵我蠢才。”再拆數招,額頭汗水已涔涔而下。
豈知自田伯光眼中看出來,卻見令狐衝劍法凌厲之極,每一招都是自己刀法的克星,不禁暗自心驚:這風清揚竟然熟知我的刀法路數,傳授了令狐衝專克制我快刀的絕招,我若再不下狠手,恐怕就永無機會了……罷了,也顧不得這許多了!
田伯光此時也是火燒眉毛且顧眼下,什麽不戒賊禿、小尼姑,什麽江湖義氣、哥們兒感情、好基友的,比起自己的性命來說,這些都顧不上了,這就叫:一不做,二不休,搬倒葫蘆灑了油……
田伯光驚懼之下也顧不得這許多了,刀法漸快,打發了性,驀地裡大喝一聲,右足飛起,踹向令狐衝小腹,同時,手中單刀劈向他右肩……
田伯光號稱“萬裡獨行”,一向又是膂力大,細說緣由,那還是因為他內力深的緣故。而這一腳他是使上了八成功力,要是被他踹實了可不得了;而那劈向令狐衝右臂的一刀雖然隻使了六七成力,但是鋼刀的刀鋒卻又銳利……
令狐衝若是避開這一刀,就定然躲不過踹向小腹的這一腳。怎奈這一刀若是避不開,就算右臂不被砍下來,創口也足以及骨,一兩個月內肯定都使不得劍;但是若拚著捱這一腳,這一腳偏又極重,恐怕都能踹出翔來……
眼看令狐衝就要倒大霉了,他拚著小腹挨這狠狠一腳而喪失了功能也要保全右臂——普通男人失去了男性功能算是廢了,可武林中人若是失去了使劍的手那可才算是真的廢了!這也正是《葵花寶典》被武林中人“人見人愛,人見人宮”的真正理由!
“刷——”寒芒一閃,一劍刺向田伯光飛起的左足……
田伯光這一腳還沒踹到令狐衝就會先被刺穿腳底的湧泉穴!
這一劍奇快無比,竟然讓以快刀著稱的田伯光都大吃一驚,百忙中,左足一縮,身子向後疾退五尺,總算是及時避開了這一劍,卻已然是嚇得臉色慘白,額頭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幾乎是與此同時,更令田伯光大驚的是:——這一劍居然不是風清揚出手!而是這位福威鏢局的少東家林平之!是這個昨天還被自己用刀子抵住後腰威脅的小白……
田伯光心頭奔過上萬匹草泥馬,
將一顆隱藏至深的壁花少年玲瓏心踩踏得是稀碎稀碎……尼瑪!這年頭兒都興扮豬吃老虎麽?!這小子昨天裝傻充愣,橫看豎看都特麽是個武功低微的公子哥兒,卻原來竟然會如此精妙的快劍…… 田伯光此時的心態徹底崩了。令狐衝的劍法每鬥一次就厲害幾分,其厲害程度成幾何遞增;一旁還有個前輩高人風清揚,雖說是自顧高人身份一直沒出手,可是他們華山派歷來就多偽君子,這特麽荒山野嶺的,真要是他出手,滅了我的口,一把推下山澗,眼前都是他華山派自己人,難道還會有誰把這冤假錯案傳揚出去不成?!本來這些就夠讓這位萬裡獨行糟心的了,卻發現這特麽明明剛被滅了滿門的少爺羔子、紈絝子弟竟然劍法精絕……
林青俠這一劍恰到好處,可使的卻非嵩山劍法,而是辟邪劍法中的一招兒——“江上弄笛”。
這一劍固然把田伯光驚得小心肝兒撲通撲通跳,可是一旁看得清楚的風清揚更是暗暗驚歎:林家傳人果然非同凡響……
田伯光頹喪無言,臉白如紙,一屁股坐在地上喘息著……
令狐衝抱拳道:“田兄且歇息歇息,我也回洞裡歇歇去……”
令狐衝轉身就進了後洞,不理會坐在地上惡聲咒罵的田伯光。林青俠卻笑眯眯地倒了一碗水,走過去遞給了田伯光,道:“田兄勿怪,小弟我看你們二人鬥得精彩絕倫,一時沉迷其中,竟然沒忍住就出手了……”
“去你媽的!那你怎麽不刺令狐衝!你、你、你……年輕人不講武德……”田伯光氣得直哆嗦。
林青俠也不著惱,隻道:“田兄別生氣,下回我也刺他一劍便了!小弟這也是無心之過,並非有意欺負你一個三十三歲的老同志……呃,那啥,耗子尾汁……”說完一笑,便也轉身進了後洞……
回到洞中,風清揚很是高興,對令狐衝和林青俠說道:“你們兩個小娃子都很合我心意,來來來,咱們把獨孤大俠的第一劍和第三劍再練上一些。”
當下又將獨孤氏的第一劍擇要講述,待他二人領悟後,再將第三劍中的有關變化,連講帶比,細加指點。後洞中所遺長劍甚多,三人都以華山派的長劍比劃演式……
次日清晨,田伯光因累得不輕,也沒了甚麽鬥志,竟然並不出聲索戰。令狐衝和林青俠樂得在後洞繼續學劍,到得午末未初,二人已將獨孤式第三劍的種種變化盡數學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