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熱鬧的一會看向周盟主,一會看向聊可觀那邊。
聊齡許是有些懵了,不過反應還算快。指著周虛怒斥,“周盟主我聊可觀向來敬重你,你居想出如此下流手段要令我聊齡令我聊可觀身敗名裂!你真好狠毒啊。”
“周盟主是怎麽會做這樣的事?你們切勿聽信了這老頭的話,他定是被人指使而來。”滄海山山主林踏聲立馬站出來站隊周虛。不管周虛有沒有做這件事,他現在依舊是武林盟盟主。林踏聲並不認為幾句老頭的謠言能讓改變一個武林盟盟主的江湖地位。最多不過閑言碎語幾句。
不過肆五六從未想過幾句話便能撼動周虛的盟主之位,他單純的想惡心一下這個人罷了。
而周虛顯然也不害怕,他拔劍下來只是想揭開這個人的真面目。也就是他如今到了這樣一個位置,無人匹敵,所以他才敢肆無忌憚。
認識肆五六的人極少,因為愧江嶺的人辦事極少露面,見過他面的大多數人已經死了。世人隻聞白相聞喪膽,卻連白相聞用什麽武器長什麽模樣全然不知。
林踏聲出來聲援周虛後,陸陸續續也有不少人開始替周虛說話。甚至有幾個人還欲上台來幫周虛,但被蒙面換裝的嬌蘇娘她們暗中攔截。
佛枯堂堂主抱著拂塵,聲音不男不女,每次說話都會上揚尾音。他眯著眼睛瞧著身邊的聊齡一行人,捂嘴尖笑,“我看八成是聊可觀觀主自己想要武林盟盟主之位,故意想讓盟主身敗名裂罷。”
佛枯堂向來和聊可觀不對付。聊南裡直接拔劍而出,指著那佛枯堂堂主縛素手,咬牙切齒道:“休想辱我師傅。”
縛素手為人睚眥必報,他從手裡甩出十根沾毒銀針齊刷刷往聊南裡臉上飛去。聊齡用劍替聊南裡擋了下來,她冷著臉,字字句句鏗鏘有力,“縛堂主若如此巧言令色,潑我聊可觀一身髒水,休怪我聊可觀翻臉。”
縛素手只不過想挑撥聊可觀和武林盟的關系,話到此已經足夠。他便捂著嘴依舊笑的尖細,很得意的坐回自己的位置。
這邊其他人聽到此,他們不敢得罪盟主,但區區一個聊可觀,他們自然不放在眼裡。便來了好些人開始質問聊齡。
“聊齡你好毒的心腸!”林踏聲率先怒罵。
擂台上的周虛見此事發展比他預期要好,不禁大喜,出劍更加凶惡。幾個身形中肆五六能瞧出念女劍譜的形來。
想必是這廝拿著念女劍譜多年,偷學了些去。只可惜學沒學到精髓,處處是破綻。
他並不在意這些人討伐什麽爭論什麽,他要的是周虛的命。現在他沒殺周虛,是因為不知道念女劍譜被他藏在哪裡,幼盈那邊也需要時間找。
肆五六打的有些乏力了,每每在周虛劍形越發凶猛之時,肆五六便用鬼刀走一套正宗的念女劍法,用比周虛更加凶猛的招式吃下他的招,然後再回一招輕飄飄地攻勢。
這下周虛很是吃驚——他居然會念女劍法!而且這人壓根不想和他打,一直在逗他玩。這人內力之高,武功之深,周虛難以想象。周虛暗暗抹了把額頭的汗。周虛突然反應過來,原來這是一招聲東擊西,他這是在拖延時間呢,他真正目的為的是那邊念女劍譜!
就在周虛思考如何脫身時,一把銀刀橫空而來,直直插進那個老頭的心臟。
周虛越過人山人海看見周遠山,他的愛徒站在人群中,費力望著他一笑,突然一口鮮血噴湧而出,臉朝地,
重重摔下,他的手中則緊緊握著一枚玉佩,上面寫著——武林盟令。 周遠山身上插著一把長劍,而使長劍殺了周遠山的人正站在那兒,用一雙丹鳳眼,姣好的面容淡淡看向他。
周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白嬌蘇!那個瘋了的白嬌蘇怎麽好了?她得死!
他的徒兒被那個瘋女人殺了!他的徒兒在將死之時也不忘替他除掉對他有威脅的人。周虛雙眼發紅,怒發衝冠,大吼一聲,震出威力巨大的劍氣。
離擂台太近,來不及躲閃的好幾個人臉上都被劍氣所傷滑了數十道血口子。
肆五六幾步輕點地面,往後推了十幾米,但還是被劃了一道口子。他站穩腳步,雙手執刀,那邊幼盈傳來幾聲口哨——念女劍譜到手了。他便揚唇笑了,“老鬼,老子忍你好久了。”
他使出一招四運周第三式——混沌焉。此招要用十分渾厚的內力運行,刀通體幽藍,他的腳下也形成一圈幽藍的光。
可周虛的目標根本不是肆五六,他快速從身側抽出一根長鞭,一條名叫絕瀾鞭,攻擊人時可以自動從鞭內探出一排能刺死一切的毒針——他將鞭用內力催動,隻取嬌蘇娘的心臟。
嬌蘇娘根本來不及閃躲,她正運著輕功準備撤退,那根絕瀾鞭卻直接從她背後刺穿心臟透了出來,將她活生生刺死在半空中。
與此同時一個看不清身形的人拿著一把幽藍的刀,一刀劃過將他頭顱砍下,周虛的身體還在發抖,眼睛睜的極大。
絕瀾鞭仍舊直直停在半空。
肆五六看到在半空中被刺穿的嬌蘇娘,渾身發抖,大喊,“嬌蘇娘!”
他幾步衝上前,嬌蘇娘瞪大的雙眸沉重的耷拉著,嘴角流出一股鮮血,她的臉上卻帶了點笑容。
她突然想起肆五六將她打傷的原因。之前她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隻記得肆五六很生氣,將她傷的很深,瘋癲的時候想不起來,清醒之後更加想不起來。沒想到快死時,卻突然記起來了——
那年肆五六二十二歲,我跟在他身邊有好多個年頭了。
有天肆五六從外面帶了一大堆金銀首飾給我,問我要不要。
瘋癲的嬌蘇娘對這些並不感興趣,我隻問,“你去了哪裡?”
肆五六不說話,額頭一直在流血,手臂一條觸目驚心的刀口。
哪怕是瘋了的我也知道,這家夥是又出去做任務了。為的就是這些金銀首飾。
幾天前,我在路上看到金銀首飾,吵著鬧著要買,可我身無分文,老板便把我趕了出去。
肆五六知道了,消失了三天,帶回來一身傷和一包金銀首飾。
我卻生氣肆五六離開三天,讓我等的很著急,我踢開這堆首飾,咬牙道:“以後我再也不要跟著你了。”
肆五六手一抖,擦傷口的藥瓶“鐺”一聲掉在地上,咕嚕滾了一圈。
他一直埋著頭,我看不見肆五六的神情。瘋了的我是很無腦的,我又繼續道:“以後不管你叫什麽,我都不想再叫你的名字。你是白郎、是秦郎、是什麽郎都與我無關。”
肆五六啪嗒掉了眼淚,偷偷抹乾淨,站起身,頭也不回往外面走。
我哪裡肯讓肆五六走,我急忙去追。
肆五六紅著眼圈問,“你不拿我當朋友?”
我從未拿他當過朋友,一直以來都是當成家人。可瘋癲的嬌蘇娘只是點頭,然後開心的說不是。
肆五六扭頭便走,那麽冷的天,他凍得鼻子眼睛通紅。
我又跑上去纏著他,追著他,拉他手。
肆五六卻用內力一掌將我推開,疼的我嘶啞咧嘴。
肆五六沒回頭走了。
此後五年在沒見過肆五六。
嬌蘇娘奄奄一息,卻仍努力著拉住抱著她的肆五六的衣袖,流下一行清淚。她聲音微弱,用了所有力氣才勉強說出一句話,“阿肆,一直以來我當你是家人,不是朋友。”
她拉住肆五六的手猛然松開,垂落在地。肆五六瘋了般去抓住她的手,緊緊握住。
肆五六抱住她,另一隻手五指握成拳頭,握的手因為血液不循環而漲紅。
秦三季過來時,肆五六渾身顫抖,臉埋在嬌蘇娘的頸項中。
他流了一臉的淚,心裡痛到窒息。
他伏在那裡,聲音含糊不清,“既是家人,為何留我一人?”
為何啊?
你喜歡糖人,我給你做。
你喜歡桃花,我給你種。
你喜歡首飾,我給你買來。
你喜歡什麽,我都給你找來……
因為害怕,害怕你離開我,你離開我,這個世界上就沒有其他人這樣喜歡我,這樣哄我。
我討厭你,是因為怕太喜歡你,太舍不得你,所以故意討厭你。
一直以來,我早已當你是我的親姐姐。雖然瘋瘋癲癲,但也很可愛。回到那個破屋子,亮著一盞燭火,我便知道你在家裡,家裡有家人,我回家也很開心。
可為什麽?
你也要離開我。
所有人都離開我……
幼盈稚室趕來抱住嬌蘇娘,眼淚一直掉落。幼盈哭泣著道,“不是說好了天氣好時一起出去遊玩,偶爾喝酒舞劍麽?
不是說好了要給我和稚室找婆家麽?找不到還要養我們一輩子的呀!蘇姐姐!你為什麽說話不算話呀?”
稚室一邊捂著自己的嘴,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一邊擦拭流個沒完的眼淚。她緊緊咬住衣袖,卻還是發出了嗚嗚聲。
“蘇姐姐,你不要我們了……”幼盈痛哭起來。
聊南裡這時也趕了過來,蹲在嬌蘇娘身邊,抹著眼淚。
秦三季叫了好幾個人過來將他們帶去自己的居所。
肆五六不讓別人碰嬌蘇娘,自己橫抱著嬌蘇娘跟著秦家弟子往前走。
他不像哭過,面無表情。
但秦三季太了解他了,他知道此刻的肆五六是比抽筋拔骨還要痛苦的。他一直默默無言,隻囑咐著弟子們照顧好他們幾位。
這邊一切沉下來,那邊幾個門派完全沒想到事情發生的這麽突然,簡直難以置信。但他們不要臉的程度還是令聊齡感到發指,周虛屍體未涼,這群剛剛幫著周虛來指責她的人開始一人啐周虛一口,跟她笑著道:“這周盟主就是個豺狼虎豹,吃人不吐骨頭,這些年辛苦你了聊觀主。”
說這話的正是那第一個站周虛的林踏聲,此時他正露出自己那兩顆大門牙,嘿嘿傻笑。
“是啊是啊,像聊觀主這樣人美心善的人,江湖上可不多了。也就是周盟主,呸,是周虛,這周虛不知好歹,一心想要拿聊觀主開刷。”縛素手給聊齡拋了個媚眼。
秦三季將聊齡護在身後,他心中隻想給這些人一人一巴掌,但礙於情面,冷著臉抱拳,帶著聊齡告退了。
秦三季聊齡一走,聊可觀秦川谷弟子自然也離開了。
這武林大會難以舉辦下去,也沒有個領頭人。剩下七人隻好商量,過幾日再定。
他們也不知道念女劍譜在哪裡,隻好隨便找了幾個理由拖延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