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毛毛想起了,有個人與天蓬元帥轉圈圈非常相似,那就是高大人。
在比武招親的麥田中,黑毛毛曾經望見過高大人轉圈圈。當時,高大人不知為了何事,氣的在原地轉圈圈。
高大人?
黑毛毛心裡一驚。他想起了影視劇中常見的操作:某個妖怪幻化為某個人,或某個神仙,然後為非作歹。
難道天蓬元帥是高大人幻化的?
有可能!
非常有可能!
天蓬元帥的廟,本應在高老莊向南二百裡之處,而現在這裡卻冒出一個,有貓膩。
另外,這個小山村只有兩三戶人家,且沒有丁點兒煙火氣,其原因有兩種可能:要麽村民們被妖怪高大人謀殺了,要麽山村是妖怪高大人幻化的。
想到這裡,黑毛毛的肚子又咕咕嚕嚕地叫了,他本想夾緊雙腿,奈何雙腿發軟,甚至,不由自主地抖動。
為了不被看出破綻,黑毛毛坐在門檻上,以累的緣由。
而天蓬元帥,則不再轉圈圈了,他用詭異的目光凝視著黑毛毛,不言不語。
黑毛毛被他盯得有些發冷,就盡量保持鎮靜,問:“天蓬元帥,你媳婦嫦娥最近可好?”
我媳婦嫦娥?天蓬元帥微微一呆,情不自禁反問:“嫦娥何時成我媳婦了?”
“你?你忘了?嫦娥就是你媳婦啊?!”黑毛毛想確認一下面前的天蓬元帥究竟是否天蓬元帥,便漫天扯蛋,想從扯蛋中尋出端倪。
天蓬元帥不知他的真實意圖,但又不想把時間浪費在如此無聊的問題上,就乾脆承認了:“呵呵,我最近忙得焦頭爛額,好久沒回家,把我媳婦都忘到九霄雲外了。”
頓了頓,他很爺們兒地說,“好男人,就得以國事為重,要不然,吃飽撐了,幹啥?”
聞言,黑毛毛為他點讚:“好樣的,棒棒噠!”
老話說的好,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黑毛毛就一句簡單的馬屁,便換來了天蓬元帥的熱情款待。
天蓬元帥從供桌上端了一盤糕點,殷勤地遞向黑毛毛。
黑毛毛猶豫了一下,還是將糕點接在手中。但他不敢吃,即便饑腸轆轆到極點。萬一此天蓬元帥是妖怪高大人幻化而成,那糕點能是好東西嗎?
然而,天蓬元帥很熱情,一再勸說,請他品嘗當地特色糕點。
盛情難卻,黑毛毛隻好夾起一塊糕點,緩緩塞向口中。
在糕點即將入口時,他一副如夢方醒的神情,問:“天蓬元帥,你為何在此?”
這個問題,天蓬元帥成竹在胸,對答如流:“受玉帝老人家委托,前來巡查凡間。這不,剛到此山村,便遇見你被烏鴉們欺辱,我就出手相救。”
在說到“出手相救”時,他故意加重語氣。
黑毛毛心知肚明,對方是在提醒自己,人家是“恩人”。
果然,恩人天蓬元帥等不及黑毛毛感謝,便自我感謝了一番,感謝天感謝地,最後感謝的是他自己。
“致謝”結束,他就又熱情地勸說黑毛毛吃糕點。
他越勸,黑毛毛越擔心糕點中有貓膩,就越不敢吃。
可實在拗不過熱情四溢的天蓬元帥,黑毛毛善心大發的模樣說:“糕點如此美味,不如讓這個山村的村民們品嘗品嘗吧?!好歹人家給你修建了一座廟呢!”
“窮山惡水出刁民!那些刁民,我——”
天蓬元帥說到這裡,臉色一沉,但隨即又換做笑容,
“我只要巡查到此,就會送糕點給村民。” “糕點不是村民供奉的?”黑毛毛似乎漫不經心地追問。
“是啊,窮山惡水嘛,村民們哪能買到如此昂貴的糕點呢?”天蓬元帥好像沒意識到問題的重要性,隨口而答。
“那昂貴的糕點是誰買來供奉的?”
黑毛毛一邊詢問,一邊認真查看糕點,似乎想看看它究竟為何昂貴。
糕點的確昂貴,非一般人能吃得起。這糕點,黑毛毛在高老莊的比武招親現場見到過,彼時,相同的糕點置放在那個冒牌高小姐面前的桌上。
那個高小姐雖是冒牌,但畢竟公開的身份是“高小姐”,因此,她吃的糕點,是高老莊最好的糕點,當然,也是最貴的糕點,而關鍵是,這糕點是高老莊的特產,城主家的專供。
也就是說,這糕點來自高老莊,且一般人買不到。
然而,天蓬元帥卻說:“此處向南五裡路,有個山村,糕點就是那裡的村民孝敬的。”
話到這裡,黑毛毛百分之百確認面前的天蓬元帥是冒牌貨。
另外,根據“轉圈圈”特征,他判斷,此冒牌天蓬元帥百分之九十九是妖怪高大人幻化而成。
如此,那他就只有一個選擇了,逃之夭夭。
可他現在與冒牌天蓬元帥近在咫尺,一味逃竄,反而會落入被動。
黑毛毛決定,豁出去賭一把,就像在五行山莊電擊孫悟空那樣,電擊冒牌天蓬元帥,電他個半死不活,當然,最好電得他變成焦灰,一了百了。
於是,他便故意嘟囔了一句,“我這啥毛病?屁股蛋兒癢唰唰的,撓撓癢再品嘗美味的糕點吧。”
說著,他把糕點放回盤中,右手探向身後。
見狀,冒牌天蓬元帥面色一驚,眼睛緊緊盯住他的手,還有他掖在腰間的電棍。
對方如此警惕,想先下手為強的黑毛毛反而不敢隨意妄動,他擔心,自己的手剛摸到電棍,對方就會發出致命襲擊。
因而,黑毛毛便真在臀部撓癢癢,一邊撓,還一邊唱:“撓癢癢,撓癢癢,屁股蛋兒上有個大膿瘡;大膿瘡,大膿瘡,妖怪吃了會死娘;死了娘,妖怪慌,就替爹找了一個娘;妖怪娘,妖怪娘,又生了一個小妖怪;小妖怪,撓癢癢,因為屁股蛋兒上有個大膿瘡;大膿瘡,大膿瘡……”
這什麽破歌兒?
冒牌天蓬元帥非常不滿,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嘛!
“撓個癢癢,你還唱上了,你真是一個被屁股蛋兒耽擱的流浪歌手。”冒牌天蓬元帥氣呼呼地說。
可是,屁股蛋兒與流浪歌手之間有什麽邏輯關系?
鬼才知道!
反正,冒牌天蓬元帥生氣了,生屁股蛋兒的氣,生流浪歌手的氣,便說:“你那手撓屁股蛋兒撓的髒不拉幾,怎吃糕點?來,我喂你!”
說著,他夾起一塊糕點,遞向黑毛毛。
黑毛毛搖搖腦袋,故意板著臉色,說:“你嘲諷我,我生氣了,不吃!”
糕點內似乎藏著什麽秘密,冒牌天蓬元帥急於想讓黑毛毛吃下去,於是,他隻好陪著笑,拍馬屁:“流浪歌手,你唱得好,唱得妙,你是我的偶像。”
“嘔像?嘔吐的對象?”黑毛毛玩了一個諧音梗,以此表達不滿,“你作為一個神仙,嘲諷打擊我一個凡人,你要臉嗎?不要臉的神仙,拉胯!神仙拉胯,糕點也拉胯,不吃!”
話畢,他手一松,盤子墜落,糕點散了一地。
立時,冒牌天蓬元帥怒了,怒火衝天,他探手想掐黑毛毛的脖頸,但倏然間,那手又縮回去了。
冒牌天蓬元帥掃一眼黑毛毛腰間的電棍,有些忌憚,於是,他盡量堆起笑容,說:“不就是浪費了一盤糕點嗎?小意思小意思。供桌上這麽多呢,我再給你意思意思。”
說著,他轉身步向供桌。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黑毛毛抽出電棍,豁然起身,猛然捅向冒牌天蓬元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