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吳崇文回到山頂的小院時已是黃昏時分。師兄似乎正在準備晚飯,有嫋嫋炊煙升起。屈先生則坐在桌前定定的看著遠方的落日。
站在籬笆外看著失神的老人,吳崇文不由的濕潤了眼眶。也許是師徒間的心意相通,雖然沒有任何聲響,老人還是緩緩轉過了頭。
看到籬笆外的眼眶微紅的少年,老人面露喜色連忙站了起來,張開嘴想說些什麽卻是什麽也沒有說出來,最後也只是別過頭去揮揮手示意他離開。
吳崇文抱拳一禮,平複了一下心情,轉身逃竄似的往山下跑去,卻不時往回頭望去。
第二天,四月二十九日,回到蛇木縣的第一時間,吳崇文就到劉胖子和魯曉武的家中約兩人中午到春來大酒樓喝酒。
在三人聚會時固定的丁字號包廂內,吳崇文早早的就在裡面等著了。此時正端著一杯茶邊品著邊望著窗外的人流。
一個時辰後,劉胖子和魯曉武聯袂而來,兩人也不客氣,直接就推門進來了。
見黑衣的少年尋聲望來,胖子面帶笑容的問道:“吳兄弟為何今日特意上門請我們?明天不就月底,我們固定聚會的日子了嗎?”
吳崇文起身斟了兩杯茶,伸手請道:“兩位兄長先坐下潤潤嗓子,聽我細細道來。”
待三人皆是坐定後,吳崇文先是朝著魯曉武抱拳一禮:“魯兄,我要先向你道歉,之前我說回帶你一起去攻打山寨的,我食言了。”
魯曉武確是連連擺了擺手:“這是哪裡的話,這件事本來就是吳兄弟的私事,是我非要攪進去的。其實要只是殺幾個山賊我摻合一下也沒什麽,當我知道跟官家的扯上關系的時候我就已經想放棄了。吳兄弟沒有帶我其實正合我意。”
“吳兄弟,你說的那件事是不是有出了什麽變故?能給我們說說嗎?”劉胖子神秘兮兮的低聲問道。
“案件已經結束了,倒也沒什麽不能說的,”吳崇文解釋到。隨後他將案件的前因後果和詳細的經過講述了一遍。
當聽到北地郡的長史親自微服查案以及懷疑可能走私鐵礦到金帳汗國時,魯曉武也是暗暗心驚,同時慶幸還好自己沒有親自參與到裡面,不然怕是要給家裡帶來大麻煩。
“咚咚咚,”清脆的敲門聲打斷了三人高昂的聊天興致。
“進來吧!”劉胖子隨意的喊到。門應聲而開,一個灰衣的小廝進來後俯身一禮:“幾位公子,酒菜已經備好了,要現在就端上來嗎?”
劉胖子掃了桌上的兩人一眼,見他們都沒反對,就吩咐道:“那就端上來吧!”
足足一盞茶的時間,一桌豐盛的酒菜這才上齊。等人全部退出去並將房門帶上後,魯曉武連忙給三人都斟上了一杯局。
“吳兄弟,我先敬你,”魯曉武端起酒杯朝向了吳崇文,“私礦一案雖然後半段我沒有參與,但光聽吳兄弟說的我就已經心潮澎湃了。年紀輕輕就有這般成就,真少年英雄也。”
“哪裡哪裡,”吳崇文端起了酒杯應下,嘴上確是連連否認:“我不過是借公事報私仇罷了,更何況沒有兩位兄長的幫助,此事也不會這麽順利。還是我敬兩位吧!”
“行了行了,這些場面的客套話咱就別說了,先喝酒再交流感情,來,”劉胖子出聲打斷了兩人的互相恭維,將手中的酒杯與兩人分別一碰。
吳崇文和魯曉武兩人對視一眼,皆是會心一笑,酒杯一碰就各自一飲而盡。
三人就著酒菜談天說地,
調笑扯皮,不知不覺就聊到了魯曉武和羅姑娘的感情問題上了。一提到這,最是活潑的魯曉武也頓時沒了聲音。 “怎麽?家裡不同意?”吳崇文開口問道。
“唉!”魯曉武神色黯然長歎了一口氣,接著緩緩傾倒出心中的苦水:“父母嫌棄釺予不過是個獵戶出身,死活不同意。給我介紹的不是富商就是讀書人家的小姐,可是我不喜歡啊!釺予就不一樣了,我第一眼看見就相了她,後面了解的更深入後更是為她的性格和品質所傾倒,我立誓此生非她不娶。”
吳崇文看了一眼劉胖子,想聽聽他的想法,見他無奈的聳了聳肩,隻好又輕聲問道:“那魯兄有想到什麽辦法嗎?跟父母對著乾也不是個事啊!”
“其實我也是有些想法的,只是不知道好不好用,請兩位兄弟幫我幫我參詳參詳。”
“好,你說吧!”吳崇文和劉胖子兩人皆是點頭應下。
魯曉武沉思了一會兒,長出了一口氣後說道:“其實我家是兄弟兩個,我大哥跟我一樣也不好好讀書考取功名,也不學習經商操持家業,只不過他是沉迷酒色,我沉迷於習武罷了。
在家裡,我母親從來就沒有給過我大嫂好臉色, 我想在她看來肯定是這個媳婦不行他兒子才不學好的吧!
其實我母親性情溫和,心地善良,絕非是個不講道理的人。設身處地的想想,一個兒子沉迷酒色整天的不著家,一個整天習武舞刀弄棍的,都是自己玩自己的,根本就不關心家裡。兩人兒子都這麽大了,她想管也管不了了,說的嚴重些,就是我今天就離家出走了她又能拿我如何呢?
我想說的是我大嫂受的那些氣其實都是替我大哥受的。我以後要是真能把釺予娶回家絕不會因為自己的不負責任而委屈她的。
從這我就想明白了我母親為什麽一直不同意我娶釺予了。之前我總是一遍遍的跟她說釺予是如何如何的漂亮,人是如何如何的好,其實她根本就不在乎這個,她只在乎她兒子好不好。
我決定以後認真的跟父親學習經商,好好操持家業,擔負作為一個兒子的責任。我還要告訴我的母親,正是在釺予的鼓勵下我才變成這樣的。
我要讓她明白,有且只有釺予能讓她的兒子變得更好,過的更幸福,這樣她肯定會同意的。怎麽樣,我說的有道理吧!”
吳崇文此時已經聽傻了,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咽了一口唾沫後,連忙斟了一杯酒舉起來敬向了魯曉武:“魯兄,以前是我小瞧你了,你才是有大智慧大勇氣之人,真英雄也,我敬你一杯。”
其實他心裡想的是:“這就是愛情嗎?太邪門,太可怕了,這才多久,一個人就變得面目全非,實在是太可怕了,趕緊喝杯酒壓壓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