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裝神弄鬼,拿命來吧!”法惡手上一加力道,靈珠子“嗖”的繞了個大圈,而後他面帶冷笑道“小子,死吧!額?”
法惡感覺手上力道一重,一抬頭靈珠子就那麽懸浮在了半空,腳朝上脖子朝下,吊在那裡晃晃悠悠。
而靈珠子的上面還有兩把同樣懸空的彎刀……
法惡瞪大了眼睛……
他自然知道絲線容易被其他東西纏住,但是他自幼練習這操控木偶的絕學,早已知道如何避開外物的纏絞,卻不想一時間被宋天來擾亂心神,竟然大意了。
宋天來居然是趁著他走神,用雙刀的鐵鏈條將他的絲線纏的死死的!
法惡心中正自驚異,突然感覺腦後生風,暗罵一聲“卑鄙!”
於是飛快的就地向前一滾,躲開了韓小瑩從後而來的偷襲。
他這一滾並不僅僅是躲避,而是借著力量一蹬地,似一顆炮彈一樣,雙掌直直對著前面的宋天來打去!
宋天來剛才接著招式佔了點兒上風,可是真要是挨上這一開碑掌……
別說什麽人家苦練多年的開碑掌了,就是法惡不會武功,就憑這體格給他一掌,他今日也算是交代了!
韓小瑩人在身後,眼見法惡想要傷宋天來,心中大急,身法施展到了極限,拚盡全力想來跟上去救援。
博爾哈比他更快,早就看到不好,身為一個弓箭手,打架不行,但是眼力卻驚人的出色,可他也沒什麽辦法,只能橫著肩膀對著法惡撞了過去。
就在這時,法惡“哈哈”一笑,腳下一跺地面,偌大的身子“嗖”的橫著飛了出去,速度之快出乎了在場所有人的預料。
宋天來、博爾哈“咣當”一聲撞在了一起,宋天來差點兒讓博爾哈撞的背過氣兒去。
這還是博爾哈勉力側身收勢的結果。
韓小瑩卻晚了一步沒有撞上,身子跟著一橫,一劍對著法惡背後肛竅又扎了過去。
可沒想到,法惡偌大的身子,居然再次出人意料的平地橫向移動了三尺,速度之快讓韓小瑩一陣失神。
再一看法惡躲開的地方,正站著一臉驚恐的何安寧,韓小瑩自然不會就那麽撞上去,她甚至還有時間將劍一轉背負身後,左手一抄何安寧的腰,“唰”的一個轉身卸去了力道。
法惡卻已經趁著這個當口,一步衝入了屋子之中!
“啊……”法惡剛一進屋,突然一聲慘叫,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然後“啊……”又是一聲慘叫。
韓小瑩看了眼宋天來,臉上露出一絲笑意,方才宋天來讓她把鐵蒺藜放在門口的地面上的。
沒想到她身上一共兩顆鐵蒺藜,法惡居然一腳一屁股全都中了!
韓小瑩看宋天來的時候,身子已經同時朝著屋子飛掠而去,如今法惡重傷,正好趁此機會給他殺了。
江南七怪可不是光明正大和你單打獨鬥的那種人,對於這種事情,韓小瑩心中一點兒道德包袱都沒有。
那位問法惡不是刀槍不入麽?為何會被鐵蒺藜傷到?
刀槍不入又不是開了金身,何況事有湊巧,他一腳正踩在腳底心,腳底心本就是一處無法練到的命門,結果一屁股卻又坐在了肛竅,這就是倒霉催的了。
法惡心知不好,拔掉鐵蒺藜,強忍劇痛和毒性帶來的麻木,飛身衝到佛龕之前。
手上一掃將佛龕掃落,一把抓住了下面的“秘籍”,也來不及細看,韓小瑩已經殺進了屋子,
法惡卻大叫一聲“吃我暗器!”說著大袖一擺、
韓小瑩連忙止住身子,手中寶劍舞了個密不透風,可是想象中的暗器碰撞之聲並沒傳來,才知自己上當了,法惡根本就沒有暗器在身上。
法惡見她上當,也沒有上前動手,卻是知道自己此時中毒,絕不能戀戰,身子猛的衝向了另一邊的窗子。
“嘩啦”一聲,將那扇窗戶撞的粉碎,法惡的身子卻如同一個皮球在地上一彈,“噌”的拔地而起跳上了牆頭。
韓小瑩幾人心說“這和尚果然是有輕身功夫的!”
但是就算這樣,法惡也跑不了!
韓小瑩從破碎的窗戶跟了出去,博爾哈拉開了弓弦,宋天來……嗯……保護著何公子。
就在這突然之間,半空中吊著的靈珠子“砰”的炸開了一股黑色煙霧。
這一下事出突然,眾人也不知這煙霧有沒有毒,只能連忙抽身後退。
等煙霧散去,已經不見了法惡的身影。
韓小瑩眉頭一皺道“讓他跑了,可惡!這和尚得了秘籍,下次遇到可就不好對付了!”
何安寧忙叫道“各位,你們也看到那個和尚拿走了秘籍,與我無關!”
韓小瑩笑道“何公子莫怕,我們只是為了來救你,卻不要你什麽秘籍。”
宋天來搖頭苦笑道“可惜便宜了那個和尚。”
何安寧本來是個赤誠君子,但這些日子的遭遇,卻讓他多了個心眼兒,也就沒提那秘籍是偽造的這碼子事情。
宋天來卻是個藏不住事兒的,借著自我介紹,一股腦就把博爾哈如何詐城,自己和韓小瑩又是如何進來說了,聽的何安寧眼睛瞪的溜圓。
這故事簡直就真的像是故事,簡直匪夷所思,可偏偏事實擺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蒙脫出城他已經聽法惡說過,眼前這個蒙古人渾身是傷他也看在眼裡。
剛才射了幾箭,似乎傷口都崩裂了,此時博爾哈的肩膀還在不斷滲血出來。
可若是真的……
“這些人和自己家到底是多大的交情?”何安寧咽了口唾沫,連忙拱手道“幾位英雄救命之恩,何安寧何以為報?”
宋天來笑著一擺手道“哎?漂母飯信,非為報也!”
“……”何安寧上下打量宋天來幾個來回,一臉欽佩,心中讚歎道“這位宋公子與我年紀相仿,卻能行如此俠義之事,還能繳下那個惡僧的木偶,我卻……哎!”
韓小瑩翻了翻白眼,心說“你倒是什麽都能學!”
她此時才細看何安寧,見何安寧雖然面容憔悴,但生的唇紅齒白,眉清目澈,頓時又升起了疼愛之心,上前摸了摸何安寧的腦袋道“這孩子可受苦了……”
“嗯……”何安寧也不知怎麽了,全家死的時候,他一滴眼淚都沒有落下,今日一聽韓小瑩的話,一見她的眼神,竟是“哇”的一聲放聲痛哭了起來。
宋天來眨了眨眼,突然“哇”的一聲跟著就哭了,哭的比何安寧還要難過的多。
何安寧卻嚇了一跳,眼淚都嚇回去了,目瞪口呆的看著號啕痛哭的宋天來。
“……”韓小瑩一看他就是假哭,苦笑著上前點了點他的額頭道“你又哭什麽?”
宋天來一撇嘴道“他好歹和他爹媽過了十多年,又從小是個有錢人家的孩子,從來不愁吃喝,我呢?我連我爹媽什麽樣都沒見過,我連我爹媽姓什麽叫什麽都不知道!我從小有多少次差點兒活活餓死?有多少次差點兒成了人家肚子裡的肉?他都能哭,憑什麽我不能哭?”
“……”
何安寧愣了半天,突然恍然大悟,面露慚愧之色,雙手高舉頭頂,一百八十度躬身行了一禮道“老師在上,受學生一拜!”
“哎哎哎?”宋天來嚇懵了,忙上前一把扶住,苦笑道“不逗啊!咱們剛認識,不逗!你這幹嘛呢?誰是你老師呀?”
何安寧神色有些激動道“老師方才一席話,驚醒我這夢中之人!”
“額……啊?”宋天來眨了眨眼。
韓小瑩和博爾哈也是處在一種懵逼的狀態中……
何安寧忙正色道“哎!這些日子,我心中滿是家恨,隻想著殺了蒙脫為一家老小報仇,又常思自己身世淒苦,日夜哀歎!”
“老師必然是看出了我心中鬱結,故而才以自己身世為例,以言語相譏學生!哎!老師說的沒錯,我又算什麽身世悲慘的?這世道如此,天下又有多少兒失父母,父母失兒的事發生?”
“天下之憂在前,一己之憂在後,枉我讀了這麽多年的聖賢書,竟然看不明白這麽簡單的道理?多虧了老師深通禪宗之妙,這番驚悟言詞,學生受教,學生受教了!”
宋天來忙苦笑道“別!我字都認不全,怎麽能給你當老師?”
“嘶……”何安寧那股書呆子勁頭兒上來了誰也攔不住,一聽反而倒吸一口涼氣,再次驚歎的上下打量了宋天來一眼道“聖人未學之初,心先憂於天下!難怪了……難怪老師年紀輕輕,竟有這樣智慧,老師身穿道袍,竟然是心慕道家老莊之說麽?奇哉奇哉……”
“……”宋天來愣了半天,突然一點頭道“嗯!沒錯!就是這樣的!”
“你還認了呀?”韓小瑩氣的上前給他一個腦瓜子。
宋天來捂著頭,委屈道“我說不是他也不信,不如認了就是了!”
何安寧突然驚歎道“好!”
“啊?好什麽?”宋天來和韓小瑩一臉懵逼的看著他……
“好啊!”何安寧眼中碩碩放光, 拍著巴掌道“寧向直中取,不向曲中求!君子之妙,君子之妙哉!”
宋天來衝韓小瑩攤了攤手,轉頭對何安寧笑道“安寧啊?”
“……”韓小瑩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何安寧忙正色道“老師有何吩咐?”
宋天來指了指滿院狼藉,老神在在道“本來還想在你家過夜,如今怕是不宜久留……”說著他突然臉上嚴肅的神情一垮,嬉皮笑臉道“嘿嘿……你是城裡人,有什麽去處沒?”
何安寧卻“恍然”道“仁人君子,坐不垂堂,君子人不利危牆之下!老師說的是呀!”
“……”宋天來點了點頭道“額……昂!對呀!有去處沒有呀?”
“有!”何安寧笑道“若是咱們還在城中,無論什麽地方怕都不安全,不過有一個去處人們是絕對想不到的,就算是蒙脫在,將這定遠縣的地皮翻一個遍,也絕對找不到咱們!”
“還有這樣的去處?”宋天來眨了眨眼。
何安寧點頭道“不錯,因為那裡根本不在城中,蒙脫絕對想不到,我家中枯井之下有一條密道,直通城外白雲觀!”
“啥?”宋天來三人下巴差點兒掉了。
何安寧卻頗有些得意道“對呀!就是密道,厲害吧?”
博爾哈一臉懵圈道“那我這幾天都為了什麽呀?我就說有密道吧?”
宋天來一臉不樂意道“是我說有密道,你是說要自己挖一條密道!”
“額……”博爾哈撓了撓頭道“好像還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