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理言而有信。

　說是日後，就是日後。

　一日以後——想歪的自動面壁——明理便將適合野薔薇的精靈蛋送了過去。

　是的，就是昨天在三手指宿儺身上得到的模因生成的蛋。

　寶可夢名:怨影娃娃

　幽靈屬性。

　人偶寶可夢。

　吞食人心中的怨恨和嫉妒等感情而成長的寶可夢，頭上豎起的角能夠感受到人類的心情。

　進化型為詛咒娃娃。

　和乙骨憂太的小夢妖一樣，對於咒術師來說是非常可貴的存在。

　和釘崎野薔薇的術式也極為契合。

　野薔薇的術式名為“芻靈咒法”，是最為古老的幾種咒術之一，不管是咒術界還是俗世都有著不小的名氣。

　看名字不太好理解，換兩個詞就容易多了。

　巫蠱案。

　扎小人。

　沒錯，所謂“芻靈咒法”，就是通過小人、玩偶娃娃之類的媒介，將傷痛之類的詛咒施加到目標身上。

　說是原初的詛咒都不為過。

　詛咒娃娃正好也有著相似的特性，在這個充斥著詛咒的世界絕對是如魚得水。

　只能說不愧是詛咒之王，老懂詛咒了。

　一節更比六節強。

　長相方面，詛咒娃娃雖然沒有夢妖可愛，也沒有腕力那麽正常，但野薔薇自己就是玩扎草人的，接受能力絲毫不用擔心。

　在明理的心目中，她們是能媲美伏黑惠和耿鬼的好搭檔，欠缺的只有時間。

　趁著無人活動的夜色把蛋送到高專，久違地與母親吃了一頓飯，在家裡住了一晚，明理又一次前往了板橋區。

　吉野順平那邊發生了一點出乎意料的事。

　不管是明理還是順平本人都認為只要掌握了證據，接下來就是正義執行，十拿九穩，沒想到九穩還能出問題。

　考慮到了校方會隱瞞的事。

　考慮到了警察有可能和稀泥。

　所以順平才會提前留好證據，準備好備份，一見苗頭不對，直接把視頻和錄音傳到網上，準備用輿論倒逼。

　萬萬沒想到，本該保護弱者的職能部門竟是對弱者擺起了強硬的態度。

　一邊用投訴刪帖之類的方式，試圖壓製輿論。

　另一邊對著吉野家各種威逼利誘。

　“不要為了這種小事佔用公共資源。”

　“你們這是在給大家添麻煩。”

　“不能因為你們，損害了四個孩子，四個家庭的未來。”

　多邊獸給明理報告，放錄音和視頻的時候，明理久違地生出極度憤怒的情緒。

　王·八·蛋！

　天理何在?

　法律何在?

　正義何在?

　什麽時候“不給他人添麻煩”可以這麽用了?

　就因為牽扯到的人多，就可以選擇所謂的“法不責眾”?

　四個人渣的未來是未來，吉野順平的未來就不是未來?

　別說是四個，就是四十個，四百個，都應當受到懲罰。

　如果這事被這麽輕描淡寫地揭了過去，受害者又豈止是順平一人，有恃無恐的不良會不會變本加厲，在這樣風氣下的板橋區又會有多麽藏汙納垢。

　阿卡林去不愧是阿卡林區，不是一朝一夕之功，怪不得真人會喜歡這裡，簡直是臭味相投。

　本來明理已經不打算再插手此事，打擾順平的生活。

　可既然有些人不當人，明理想不介入也不行。

　三天，僅僅過去三天。

　吉野家就從一片昂揚，揚眉吐氣變成了愁雲慘淡。

　順平被學校以“先處理這次的事件，處理好了再來上學”為由變相停了學。

　這也就算了，順平本來就不想去上學，更不想去和那些令他感到惡心的人打交道。

　雖然出事後在學校裡待的時間加起來不超過一個上午，卻讓順平充分體會到什麽叫人情冷暖。

　平時避之唯恐不及的同學紛紛換了個面孔，知道和他打招呼了。

　選擇獨善起身的兩名電影同好會的同學也在第一時間過來道歉。

　雖然是怕被秋後算帳多過真心交好的意味，但順平的待遇確實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也多少彌平了一些少年心中的不平。

　可惜，隻持續了幾個小時，就因為校方的態度重新變回了原來的樣子，不，是原來更過分的看“瘟神”的眼神。

　從那以後，“瘟神”沒再踏進學校半步。

　更過分的是，是吉野凪遭受到不公平待遇。

　吉野順平只是個未成年學生，不在意退學，還真沒什麽好威脅他的。

　吉野凪不一樣，身為一名社畜，有著各種社會關系，背負著巨大的生存壓力。

　你最好“識抬舉”一點，管好自己的孩子。

　什麽?不識抬舉。

　工作還要不要了?

　是，那四個孩子的家庭沒那麽大的能量。

　但牽扯到校方，牽扯到政府相關部門又是另一回事了。

　吉野凪所在供職的公司不是什麽了不起的大企業，直接明言扛不住，於是吉野凪也被停了職，勒令回家處理事情。

　雖然吉野凪從沒有怪過自己的孩子，自始至終都說著“你沒有做錯”“沒關系，大不了換個工作，換個地方生活”“我們母子兩人有手有腳，不可能餓死”，但越是這樣，吉野順平就越是愧疚。

　自己不該這麽衝動，不該重新點燃希望。

　什麽正義。

　什麽假面騎士。

　都是假的！騙人的！

　就在這個時候，吉野家的門鈴響了。

　依舊保持著樂觀的吉野凪前去開門，見到了沐浴在陽光之中，眯著眼睛，笑得和陽光同樣溫暖的少年。

　“您好，是吉野阿姨吧。”

　“是，你是——”

　“我叫五條空，是順平的朋友，最近發生的事情我聽說了，所以來看看他還有阿姨您，冒昧打擾，還請見諒。”

　“哪裡哪裡，進來說話。”

　看明理的年紀和態度不像是黑惡勢力或者保護傘的說客，吉野凪漸漸放下戒心，把明理迎進屋內。

　“順平，你朋友來看你了。”

　“朋友，我哪來的……”

　頭髮蓬松，牙沒刷，臉也沒洗的失意少年從房間裡探出頭，表情為之一僵，緊接著變為意興闌珊。

　“……是五條先生啊。”

　一看這表情，明理什麽都明白了:“前幾天不是很神氣嘛，怎麽，遇到一點點挫折就泄氣了?”

　“不然呢?”順平沒好氣地回道，“我被停學，媽媽被停職，你告訴我不泄氣還能怎麽樣?我就不該——”

　“順平，怎麽和朋友說話的。”看出孩子的狀態不對，吉野凪大聲呵斥，“小空，這麽叫你不介意吧，最近遇到些麻煩，順平的狀態不太好。”

　“我知道，我正是為此而來。”明理微微一笑，“我會幫你，讓那些不良少年和不公正的保護傘受到應有的懲罰。”

　“為什麽?”順平從房間裡走了出來，眼神中泛著血絲，表情執拗，“為什麽要幫我?明明才第二次見面。”

　只是聊天說幾句話，沒成本的事還說得過去。

　現在可是登門拜訪，要做的事更是雪中送炭，我們又沒有交情，你這麽做圖什麽?

　有點腦子的普通人都會心存懷疑，何況是對人類不信任達到極致的吉野順平?

　“兩個原因。其一，讓你鼓起勇氣的是我，幫你出謀劃策的也是我，沒有出現應有的結局我有一定的責任。其二，我還是希望你別對人類，對這個社會失去信心，這個世界上有好人，而且不少。”

　明理的笑意始終和煦，如同窗外高照的豔陽，照亮了門窗緊閉，為了隔絕外界騷擾連窗簾都拉上了的吉野家。

　“謝謝。”吉野凪輕輕地說了一聲，“雖然不知道你和順平之間發生了什麽，但還是謝謝。”

　“說吧，該怎麽做?”

　順平的面色終於有所緩和，伸手將明理引向沙發。

　他沒有完全信任明理，但聽聽也不會有什麽損失，反正都到這個份上了，還能怎麽樣?

　明理自然落座，道:“先說說看，你們都做了哪些努力?”

　“我上傳了當天的視頻和音頻資料，也發了事先準備好的長文，不過很快就遭到投訴，視頻被封禁，文章被刪除。我也試了更換馬甲，但反響很差，早上又受到了投訴的提示，肯定是那些混蛋乾的。”

　一說到這個，順平就忍不住咬牙切齒。

　見慣了網上的爆料，見慣了各種義憤填膺的狂噴，怎麽到自己身上就不靈了呢?

　明理點點頭，又問:“有嘗試過找律師嗎?”

　“有的。”回答的是吉野凪，孩子自閉了，她卻從來都沒有放棄過，“不過對方要價很高，也不知道具體的司法流程要走多久，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

　畢竟這次的破事牽扯到公權力，律師也不是做慈善的，難度越大的官司自然要價越高。

　“其他的呢?”

　“其他的沒有了，你也看見了，我家就是普通的家庭，沒什麽能量。”

　順平對於家庭觀沒有不滿，只是在這種時候仍是免不了渴望更強大的力量和背景。

　而這正是明理特地登門拜訪的用意。

　以他今時今日的能量，收拾這樣的渣渣哪裡需要親自出手，給五條悟或者其他有求於他的家主們打個電話，立刻就會有人幫他辦的妥妥帖帖，搓圓捏扁，任憑心意。

　但這不是公平正義，只是權勢而已。

　一旦被順平知道內情，只會加重他內心的陰暗。

　所以，明理才會故意舍棄最有效率的方式，舍棄自己的優勢，以一介“普通人”的身份解決事件。

　“沒有能量可以想辦法‘借勢’，還記得我之前說過的嗎?要學會利用規則。順平，你之所以會被封號刪稿，是因為你不是名人，曝光度不夠高，粉絲量級也不夠大，如果發布信息的是那些知名大v呢?”

　“那肯定不會啊。”順平也是老衝浪人了，很熟悉其中規則，“可哪來的大v幫我發布。”

　“沒有可以去找，去嘗試，網上的流量千千萬，什麽類型的博主都有，其中不乏專門曝光社會陰暗面，接受投稿的人，你可以試試看發郵件和私信，還有相關的報刊雜志網站之類的。

　多試幾次，廣撒網，不用在一棵樹上吊死，雖然之後的日子可能不會太安寧，但總比現在一籌莫展來得好，你覺得呢?”

　順平沒說話，但他的眼睛亮了。

　明理又對吉野凪道:“阿姨這邊也是一樣，一般的律師沒本事，可以試著向專門負責這類案件的律師求助，還有相關的公益組織。人家是專門靠這行吃飯的，肯定比我們專業。”

　“好主意，我馬上去查。”吉野凪的反應比順平更直接。

　她是資深社會人，遠比孩子看得透徹。

　正義不正義的先放一旁，“吃飯”這個詞才是關鍵。

　這一類的組織也好，律師也罷，最看重的就是一個名聲，還有比為弱者發聲，伸張正義更好的方式嗎?

　沒有啦。

　相比之下，有沒有私心，一點都不重要。

　她又不是小孩子，二極管，不會單純地認為做慈善的就是聖人，就該高潔，就該與銅臭無關。

　這不是扯淡嗎?誰不想過好日子?有錢人就該把錢全捐出去扶貧而且連公開都不行，沒這種道理。

　只要能幫上他們的忙，解決目前的困境那就足夠了。

　明理提的兩個建議本質上其實是一樣的。

　吉野凪蹭蹭地跑開了，順平也在同時抬起頭:“大概需要多長時間?”

　“這個說不好，畢竟主動權不在我們手上嘛。不過，可以稍微耍點灰色的手段，加速一下過程——聽過‘水軍’嗎?聲勢這種東西，是可以造出來的。”

　明理依然在笑，笑容中卻多了些許危險的氣息，讓順平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

　“可以嗎?”

　“為什麽不呢?我們違法了嗎?編造不實信息了嗎?”

　“沒有。”

　“再告訴你個道理。人確實不能只看法律，因為法律是道德的最低標準， 不犯法，不代表這就是個好人。對好人，高標準嚴要求沒錯，但對付惡棍，就沒有要束手束腳了吧——你把馬甲號給我，這事我來辦。”

　網上搞事什麽的，我家虛擬偶像多邊獸v醬可是專業的。

　沒錯，多邊獸已經套皮正式出道，靠著能唱能跳會賣萌會說話玩得開，已經完成了初步的人氣積累。

　祂的終極目標可是超越那位世界第一的公主殿下啊。

　ps:這一章雖然慣例地夾了些私貨，但絕不是在黑小日子過得不錯的日本人。就在上個月真有這樣的事發生，還上過百度熱搜，不知道還有沒有書友記得，也是霸凌，也是類似的說辭，說話的人官更大，而且牽扯到是十個家庭。

　ps2:順平和虎杖悠仁成為朋友是因為悠仁的性格和以電影作為切入點，對於人類的看法也沒變，所以才給了真人可乘之機。

　ps3:既見未來，為何不bu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