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太尉府中丁瓊立於廳中負手而立,他顏面從容看不出是何表情。
良久之後只聽得說道:“陸松、柳一歸、邢風爾等草莽有何資格與我交手,此科狀元我是志在必得。跟我鬥,你們是自取其辱,明天我就要讓天下人知道,有資格做武狀元率軍西征的唯我丁瓊一人。”
說完疾步越過長廊兩邊的圍欄朝天井邊的一株桂樹奔去,在距桂樹丈許時翻身躍起借助上升之勢集全身之力於右腿,側身踢在桂樹上。
“嚓”的一聲響,桂樹手臂粗的杆子徑直斷了朝左側倒去。
在右腿力道發出觸到桂樹的那一刹那趁余勢未衰轉身朝後撩起左腿凌空踢出,那倒下的桂樹杆射箭似地往右邊飛去落在天井中央。
丁瓊看著天井中倒下的樹又看看腳下因踢斷主杆只剩三尺來高的桂樹樁,似是與那桂樹樁有莫大仇恨。忽地發狂似地吼道:“與我搶狀元者有如此樁。”
“瓊兒!”丁瓊轉過身來見是丁太尉忙說道:“見過爹爹。”
“明日就要比武了,特來看看你。明日比武你可有信心?”
丁瓊頓了片刻道:“余人皆不足懼,唯有陸松頗為難纏。不過爹爹不須擔心瓊兒絕不失祖宗顏面。”
丁太尉捋須道:“嗯,大事將至遭逢勁敵,勝敗之道在於心道。有心如古井不波者為勝之主,有心若激流而面如平湖者為勝之客,有心若海潮而面如燃須者為勝之奴。
是故勝道即心道,敗道亦是心道耶,勝敗之關鍵決於臨事者擇何心而道之。”
“爹爹教誨得是,瓊兒定當銘記。”
“如此甚好!”
次日校場中早已人山人海,很多百姓都來觀看。
擂台上那小吏上前朗聲道:“今日拳腳比試敗者淘汰,勝者參與武經測試,抓鬮時號數相鄰的兩人相互比試,點到為止不得使用暗器及傷人性命,否則按律法定罪。”
眾人抽簽完畢,陸松對了丁瓊、柳一歸對狄雲、邢風對梁邁。數陣下來勝者歡喜敗者愁,只聽得那小吏道:“下一陣陸松對丁瓊。”
柳一歸扶住陸松雙肩道:“大哥,丁瓊那廝陰險且非等閑,你要多加留心。”
陸松拍了拍柳一歸的手背說道:“放心吧!”便欲上前。
“喂!”的一聲從後頭響起,陸松轉過頭來見是邢風便問道:“怎的?”
那邢風一笑道:“會輸麽?”
陸松笑笑道:“要輸也是輸在你後頭。”
邢風聞言將雙手抱在頸後晃了晃頭,只聽得骨骼哢哢作響,道:“希望不是我高估了你。上去吧,人家都在等你了。”
陸松朝那三尺高的擂台上一看,那丁瓊已站在擂台中央冷冷地盯著自己,便縱身而上行禮抱拳道:“望丁兄手下留情!”兩人相距丈許,丁瓊負手而立。
“何須作態,拳腳下見修為,要我留情你這便下去。”頓了頓又道:“此次武科專為我設,你不過是跳梁小醜做個陪襯而已。”
陸松聞言暗地著怒,心道:這廝賃地狂妄,莫非他爹做了手腳?想到此處便朝席上望了一眼,只見那丁太尉目光還似昨日那那般深邃。
思量間偶地瞧見王丞相正朝自己微微點頭示意,陸松心頭微暖尋思道:雖有丞相在旁,我還得小心才是。
“兩位可任從兵器架上取一件稱手的兵器,點到為止不可傷了對方性命。”那小吏重申規矩。
陸松取了杆纓槍凌空虛舞幾下隨後並肩而立,
丁瓊朝席上望了父親一眼便上前取了一對柳葉刃也不似陸松那般頓挫示敬, 便雙手各地倒握刃柄直接擺了個“探手撈月”的架勢,刃尖雖低朝後但刃刃口卻是對著陸松。
陸松瞧出了端倪還是禮讓式的倒轉纓槍擺了個“丹鳳朝天”。
丁瓊見他招式初擺未定便墊步揮刃而去,上攻握槍雙手,下削立地雙足,動作之快只在眨眼之間。
陸松本念其是貴胄之身故而禮讓,又因遭偷襲還招之後仍被丁瓊雙刃罩住頓處下風。
心中暗自驚道:這廝怪不得要張狂,連韋瑜、吳然之輩也敬而有加,原來著實功夫了得。當下凝神應戰不再他想。
丁瓊一招湊效得了上風之後連使殺招,那柳葉雙刃凌厲生風,勢若奔雷專攻陸松身上要害之處。
陸松只因失了先機便隻守不攻伺機解除劣勢,長槍轉動如同海蟒翻身又若蒼龍擺尾將周身要害團團護住。
經一時激戰槍法漸入正盤,隱隱間似有反轉劣態之勢,不覺間兩人已鬥了百余合。
台上王丞相見兩人戰得難解難分,出於惜才之心臉上微顯喜悅,但眼神中卻似乎有些許憂慮。
丁太尉卻依舊是那副深邃的眼神,自丁瓊上台就再沒轉向別處了,自家兒子奮戰英勇卻不見克敵湊效眼神較先前更為深邃了。
李群卓見得陸丁二人戰到酣處,不由得歎道:“原來陸公子的身手如此了得,虧我此番前來還欲奪取狀元,真是慚愧的緊。”
柳一歸凝神台上的比武全似不曾聽到他的言語。
邢風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卻也不時地瞅瞅台上的情況,雙手負在身後左手不住地扣打右手手腕,腳尖也頗有節奏地踏著地面如同看戲一般,好不怡然自得!
忽然丁瓊雙刃緊護罩門,矮身就地一滾已欺到陸松跟前,一刃架開陸松纓槍另一刃凌削陸松雙足。
纓槍遠攻可說是佔盡上風,可到了貼身之處就不似那般靈活了。
見丁瓊攻來, 陸松合開長槍彈開其招架之刃,雙足連提帶退欲避開下盤攻擊。
豈知丁瓊一晃下盤單刃,提將上來同時兩手一抬雙刃如粘在手中一樣快速轉動,而後雙臂交叉朝外一分劃向陸松。
這招甚是厲害,陸松忙將長槍往地上一立借槍身從丁瓊頭頂踏冠而過,不待身子落地槍尖斜出朝其後心刺去。
丁瓊聽得風聲自知抵擋不及忙躬身矮去,揮刃反手倒削陸松胸口。
陸松雙足立地憑借腰足之力將上身後仰順手抽槍前送,正好搪了下柳葉刃。
待雙雙穩住身形,只見一物從陸松懷中飄落在地,卻是那心形錦囊。錦囊正面心想事成四字之間多了一道口子,裡面露出白色之物將那四字從中間分開。
陸松往懷中一探卻在胸前摸到一道縫隙,懷中空空如也。
原來方才那招凶險,只因陸松用長槍搪了柳葉刃才堪堪避過一擊,胸前衣物卻不幸免被劃出一道口子。那一刃之功割破衣衫還將放在懷裡的錦囊劃破掉在地上。
丁瓊順著陸松橫在半空的纓槍砍去,只見他摸著胸口劃破的衣裳目光怔怔地看著地上的錦囊,便笑道:“喲呵,真的抱歉,我可不知道那是你的定情信物。倘若知道斷然不會損壞,頂多只是劃破你的衣衫。
不要這般失落,趕明兒我去找百花樓的姑娘要個一樣的賠給你就是了,那裡姑娘的東西定然比這個要香了。”
言畢頓住,忽地冷冷說道:“陸松,我說過要將你跪在腳下,怎奈一直沒有機會,今日擂台比武便叫天隨人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