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若寺,羅漢堂。
一眾江湖高手依舊如魔怔般的癡癡看著形態各異的羅漢佛像,顧衝踏入羅漢堂,只是引來了少許的目光。
“諸位……”
顧衝高聲一笑,將所有沉迷於佛像之人驚醒,眾人紛紛怒目而視,不知接下來他要作什麽妖。
“我勸你們還是回去,該幹啥幹啥,別想著什麽絕世神功了,你們現在已經犯了佛門的‘貪嗔癡’三戒,繼續下去,別說與神功無緣,恐怕還會有災難臨身……”
顧衝一臉慈悲地道。
“哼!我們回去?豈不是讓你一人獨佔神功!”
一個位置靠前的老者冷哼道。
此人平平無奇,就跟一個尋常老人一樣。
唯有他的一雙手,骨骼異常的寬大,烏黑烏黑的,竟然泛著金鐵之色。
這人乃是蘭溪縣鼎鼎有名的碎玉掌鶴一鳴,他修煉了將近四十年的碎玉掌,功力大成,可開碑裂石,碎金斷玉!
其他人也是紛紛開口呵斥,包括之前顧衝遇到的扛斧大漢,眾怒難犯,場上人多勢眾,就算顧衝武功高絕,他們也不信顧衝能拿他們怎麽樣。
顧衝微微搖頭,他難得發次好心,卻被人當成了驢肝肺。
“你們已經陷入魔障,既然仍舊執迷不悟,那就讓我來幫你們消災解難吧!”
顧衝臉上慈悲之色愈發濃厚,如同超脫世俗的得道高僧,就差來句阿彌陀佛了。
“你想要把我們趕出羅漢堂,還得問問大夥兒答不答應!”
這些江湖人士此時熱血上頭,更兼四肢發達,頭腦簡單,行事更是粗魯莽撞。
“神功有德之人居之,誰要是阻止我獲取神功,就是我獨行刀吳陽的敵人!大家一起上,今天乘機做了他,否則日後恐會被他逐個擊破!”
一名持刀大漢雙眼獰色一閃,一挺鬼環大刀,向顧衝砍了過去。
“對,弄死他!”
好幾個江湖俠客縱聲疾呼,給吳陽助威。
而吳陽眼帶血芒,像是著了魔一樣,哪怕這裡是佛門淨地,也直接不管不顧,刀刃破空,砍向顧衝!
論刀法,吳陽可是場上當之無愧的第一,連周泰也曾是他的手下敗將,這也是他敢動手的底氣。
而顧衝像是受到驚嚇,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竟然呆呆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連劍柄都沒有握住。
嗤!
鮮血狂噴!
眾多江湖俠客已經轉過身,繼續觀摩佛像,顯然是預見了結果。
“啊……我的手!”
然而慘叫的竟然是獨行刀吳陽!
眾人再一看,顧衝還是好好地站在原地,連劍都沒有拔,但吳陽持刀的手臂卻已經不翼而飛!
“劍氣!”
場上眾人大驚失色。
劍氣是把一門高階劍法煉製圓滿,再加內力深厚,才能使出來的絕技!
之前顧衝與周泰對決過程中,並未顯露劍氣的痕跡,今一出手,就立刻把眾人驚住了。
人影一閃,顧衝已經掠過人群,來到獨行刀面前,冷笑道:“魔念入骨,心智迷失,無可救藥!看來還是要讓我來助你脫離苦海!”
說話聲中,他左手幾點,劍氣激射,獨行刀吳陽的左手左腳俱都不翼而飛,最後一顆大好頭顱也是飛起,竟然猶如被五馬分屍!
屍塊遍地,鮮血暗紅。
這般慘酷的場景,當即看得數名江湖俠客近乎昏厥過去。
“你……為何下此辣手?”
碎玉掌鶴一鳴站在眾人之前,
疾聲喝問道。 “無他,只是你們中多人已經魔念深種,若不及早超度,恐怕會為禍一方!”
顧衝臉上悲天憫人之色一閃,肅穆道。
“邪魔之說!”
“我看你才是入魔了!”
“殺了他,為獨行刀報仇!”
在場的均是江湖中人,談笑殺人不過等閑,此時大敵當前,幾人聒噪著,亮出兵刃衝上。
而其他人又或者是他們的熟識至交,不由也被挾裹著,也加入了圍攻群中。
霎時間,場面上登時大變,前一刻還凶威攝人的顧衝,似乎一下子成了風浪中的小舟,隨時可能被大浪淹沒。
“唉……人心不足蛇吞象,不知取舍,魔念深種!”
顧衝歎息一聲,他本想殺雞儆猴,用獨行刀的慘烈死狀來威懾眾人,可是眾人眼中只有神功,貪婪已經讓他們戰勝了對死亡的恐懼!
刀光劍影中,顧衝身形倏進,左手卻拔出驚鴻劍,輕輕一挑。
一道劍光如遊龍般閃現,之前叫囂得最厲害的幾人便捂著咽喉倒了下去。
“五羅手、開山斧、莽金剛幾人栽啦!”
人群中傳來驚呼。
“給小爺死來!”
一條鐵塔般的大漢高喝一聲,雙目血紅,抓著镔鐵棒劈頭蓋臉地砸將下來,力發千鈞,直如泰山壓頂。
“力氣小了點!”
顧衝隨手揮劍,劍刃閃著森森寒光,恍若流星破空,迎上镔鐵棒。
只聽嘭的一聲巨響,鐵塔大漢倒飛出去,手中的镔鐵棍竟然斷做兩截,齊齊沒入了他的胸口!
“祖安縣的追魔杖杜磊杜大俠也完了!大夥跟他拚啦!”
見顧衝如此兔起鶻落,行如鬼魅,殺人不用第二招的武功,眾多武林好漢紛紛被震懾。
愣了愣之後,更在碎玉掌鶴一鳴的帶領下衝上,什麽刀槍劍戟,拳腳兵刃,暗器毒功,無所不用其極。
可惜他們快!
顧衝比他們更快!
縱使這些好手已經是一縣之地的頂尖人物,但距離顧衝還是差得太遠!
這中間的差距,大到了即使自縛一臂,仍能屠雞殺狗般宰殺這些“武林好手”!
清嘯聲中,顧衝身影撲殺而至,直如魔鬼化身,東邊一衝,殺了一人,西面這麽一轉,又殺了一人,隻片刻之間,原本的十五人當中,已經倒了九個下去。
“惡賊,你敢在蘭若寺大開殺戒,蘭若寺的高僧不會放過你的!”
鶴一鳴血紅著眼喝道。
“江湖勢力何其多,區區蘭若寺又算得了什麽!再說了諸位之中有人入魔已深,我超度他們,蘭若寺也會對我感激不盡!”
顧衝身影一轉,左邊袖口拂出,肆意揮灑間,用手掌對上了鶴一鳴的碎玉掌。
“啊,我的武功!”
鶴一鳴隻感覺一股大力如潮水般湧來,直如錢塘大潮,自己那點內功在對方面前竟似渺小如螻蟻,不由騰騰後退數步,全身穴道一滯,已是盡數被封,不由心喪欲死。
“鶴前輩!”
一個江湖俠客見鶴一鳴危急,奮不顧身地撲上,左掌擊出,手掌有血色紋路浮現,而掌心黑光閃爍,威勢驚人。
“血紋黑心!你是摧心掌申獨!”
顧衝左手一撥,將凌厲的攻勢化解無形,又是一彈,申獨身子一顫,與鶴一鳴做了一路。
申獨與鶴一鳴對視一眼,只見顧衝縱橫來去,左手點、捉、抓、拍,俱是精妙到極點的招數,己方僅剩的幾人也紛紛倒地,穴道被製,不由整顆心都涼了下來。
“為了得到進入羅漢堂的信物,你竟然殺了這麽多江湖俠客,簡直喪心病狂?!”
見到己方十幾個好手還打不過對方一人,鶴一鳴萬念俱灰,連日後找場子的想法都沒有了,但是嘴上卻是不肯服軟。
“喪心病狂?我殺的這幾人都是魔念深種,離開蘭若寺,絕對為墮入魔道,為禍一方,只是你們幾人心智尚存,被羅漢堂的邪物影響不深,否則又得多幾條劍下亡魂……”
顧衝嗤笑一聲。
剛才一戰,所有心懷不軌者早死在他手上,能活下一命的都是鶴一鳴、申獨這樣一腔熱血的糊塗蛋。
“羅漢堂邪物?”
鶴一鳴與申獨對視一眼,臉上都露出駭然之色。
“難道你們就沒有發覺平日如癡如醉, 為了神功茶飯不思的行為太過詭異了嗎……你們為了得到羅漢堂的神功,不知多少人已經開始逐漸迷失心智。”
念及以前的行為的確似乎不太正常,鶴一鳴躊躇道:“武功絕學,誰人不貪?你卻說是邪物引誘,可有證據?”
顧衝在一片屍體和血水中,將眾人身上的銅偶收集起來,一共十五個,整整齊齊。
銅偶是進入羅漢堂的重要信物,一般大家都是隨身攜帶。
加上自己身上的,剛好十八個。
然後他又扯下一塊乾淨的簾布,將十五個銅偶包好,自己身上的三個銅偶,有運功路線,他當然不會放在一起打包。
做好了這一切他才轉過身看著鶴一鳴,笑道:“你要看看證據?”
顧衝隨手一劍,將最近的一個千手羅漢佛像劈得粉碎。
尷尬的是,什麽也沒有。
既然真定和尚都說羅漢堂養鬼,那肯定是有鬼物的,這些佛像攝人心魄,不可能沒有問題。
轟!
顧衝又劈開了另一尊佛像,還是一無所獲。
被封住穴道,存活下來的五六位江湖人士眼神都有些懷疑,顧衝也有些疑惑,難道養鬼的地方不在佛像之中?
他不信邪,劈開了第三尊佛像。
這尊佛像之中落出一塊黑色木頭。
在場的人見多識廣,認出了這是古槐木心。
槐木天生有匯聚陰靈效用,對陰鬼之類大有益處。
鶴一鳴和申獨對視一眼,驚疑不定,難道真的有邪物藏於羅漢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