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的立場不同,處事方法也不盡相同,岑長倩也有他的難處,既然沒有加害之意,那為什麽要駁人家的面子呢!適當的配合一下,就當是唱戲了。
是以從夏官出來後,秦睿特意讓人給黑齒常之傳了口信兒,將實情相告,大將軍的脾氣不好,要是因為這點事鬧出什麽誤會來交惡,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隨後,又轉身去了內衛,他沒有時間和精力處理武三思的事,可武幽蘭有,請她幫幫忙,讓手下去跟進一下,說不準就能查出來,幫武三思這個倒霉蛋解決一下燃眉之急。
可剛到門口,就被守內的內衛攔了下來,秦睿眉頭一皺,沉聲言道:“怎麽,你們不識得本將嗎?”
秦睿是內衛的常客,內衛的士卒當然認識,可他們也是為難的,是以都低頭不語;這一幕恰好被昭武校尉-葛慶看到了,趕緊把秦睿請了進去。
他與秦睿一同在雁門關打過仗,曾親眼見到過秦睿單騎在數萬大軍中馳騁,縱橫睥睨,要是把秦將軍惹毛了,這些混小子吃罪不起不說,小命也保不住。
“秦將軍,末將勸你,這個時候最好不要進去,還是換個時間來!”,葛慶特意把聲音壓低了,低聲說了一句。
“怎麽的?你們內衛擺宴,單差秦某一杯水酒不成?”,秦睿挑著眉頭看了一眼葛慶,他當然知道武幽蘭不會帶著他們喝酒吃肉,可什麽事搞的這麽神秘,連門都不讓人進了。
換成別人這麽問,葛慶肯定以“無可奉告”四個字應付了事,可秦睿畢竟不是別人,尤其在自家將軍哪兒,不是嗎?是以,左右看看四周無人,低聲把原因說了出來。
原來,虢州有個叫楊初成,詐稱自己是羽林衛郎將,矯太后詔令在當地募兵人,要再行廢立之事,迎廬陵王複辟。當地官府耗時二十八日,才將其一乾人等盡數拿下,一網打盡。
這不,昨日按照上命,經三法司之手,移送內衛,加以審理,加以詳查,看看幕後是否有人指使。秦睿與廬陵王是好友,這世人皆知,是以武幽蘭下令,要是秦睿來了,就直接拒之門外,不想讓他趟這趟渾水。
聽了這番解釋,秦睿點了點頭,這特麽還真是荒唐的夠可以的了,冷不丁的出來個人,說什麽就是什麽了,小孩子過家家嗎?笑話,是誰想出這麽低劣的計謀來陷害李顯的,那還不如拿刀直接去砍來的痛快!
知道葛慶是好意,所以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讓其頭前引路了;秦睿心裡很清楚,這種根本就沒法躲,只要李顯還是所謂的廬陵王,就一定會有野心人拿他做文章。
“你怎麽來了?”,看到秦睿進了正堂,武幽蘭皺了皺眉頭,順便還瞪了葛慶一眼,責怪他自作主張帶人進來。
“怎麽,你這還不能來人了!”,秦睿也不客氣,自顧倒了杯茶,一邊喝,一邊翻著書吏寫好的卷宗。
“你不該來的,但凡有點頭腦的人都知道這是在栽贓李顯,可你這麽一來,就算不是,也招惹上嫌疑了不是!”,武幽蘭有些生氣的白了秦睿一樣。
“哎,這話反過來說也行,有人想要離間陛下和太后,好從中漁利。面上看好像對廬陵王最為有利,可實際上變數卻很多,要不然你會如臨大敵嗎?”
秦睿這話,讓武幽蘭一時語塞,這家夥腦袋動的太快了,什麽都瞞不過他,真實的情況卻是如他所說的那樣。好,既然瞞不住了,那就直接擺出來好。
武幽蘭將人犯楊初成手持的詔書拿了出來,遞給了去了;而且秦睿摸了摸後,平攤在桌子上,把茶水往上一潑,然後用紙沾了沾璽印的位置。
“筆跡幾乎以假亂真,且上貢給禦前的朱泥都是經過特殊處理的,遇水而不落色;如果不是太后親口說沒下過這樣的詔書,即便是咱們也看不出來。”,秦睿揚著手中白紙笑著說。
按照朝廷的典製,詔書從來都是一式兩份,一份發出去,一份由殿中省保管,為的就是避免偽詔,而現在乾這活計兒的不是被人,正是內舍人-上官婉兒。
格式、筆鋒、辭令,完全附和太后的習性,不是十分熟悉太后的人,是做不出來的,這也是虢州的地方官一時沒察覺出來的原因,所以武幽蘭也把懷疑的苗頭對準了上官婉兒。
別的不說,單說玉璽這一項就耐人尋味了,要知道她這個內舍人,可是兼著符寶郎的活計呢!除了她又有誰能神不知、鬼不覺,動用玉璽呢!
“這個叫楊初成的口供前言不搭後語,一看就是蒙事,一般的刑罰根本就沒用;對於這種死士就得用點特別的方法,既誅身,又誅心!”
看到秦睿嘴角抹過一絲冷笑, 武幽蘭就知道秦睿是有注意了,外面的那些人都內衛是酷吏,可他們那裡知道,得罪了千騎將軍比他們這些所謂酷吏更慘。
行了,既然秦睿來了,也願意出手,她也就不用費心了,熬了兩三天,該去休息一下了;是以叮囑昭武校尉-葛慶給秦睿打下手,要什麽給什麽!
而秦睿也不可客氣,在吩咐了葛慶幾句後,就讓人帶著他先去審審其他煩人,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該準備的東西要準備,該見的人要先見,沒有完全的把握是啃不下楊初成這個硬骨頭的。
與此同時,秦睿心裡也有一絲糊塗,一份真假難辨的詔書,上官婉兒、李顯,甚至映射了李旦,這張網是不是弄得大了一點,幕後黑手的胃口是不是太大了,他就不怕消化不良把自己撐死。
可話又說回來,能策劃這樣的大事的人,怎麽會是傻子呢,人家完全不會去幹拿雞蛋去碰石頭的事。那麽問題來了,這個人到底是誰呢?他為什麽要這麽做,他這麽做的目的究竟是為了什麽呢?
是公憤?是私仇?還是妄自尊大的野心家?這一切的一切,都得在楊初成以及他手下的身上找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