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趔趄在房檻的一瞬間,恍如媷倒的生命變得短暫,這種年久日長的存心忌諱,突然叩開歷盡古今的煙水冥蒙,這是森子說過的那間典放著黑白紋縐綢和服的屋子。
就像我初試編輯社交出去的書稿,是便自先注定了招架不住的窘迫。
“靈魂旦凡有瞬息的躊躇,乘虛而入的惡魔便會在你的思慮要害處為虎作倀。”腦海中的本我自然而然吟唱。
我來不及追詰森子,森子並沒有用手肘或者指關節去解開燈光的禁封。
黑夜裡磨蹭的我的步伐,迤去的夜風中遙遙無期。
我是和森子走到了靠窗的書桌邊,透過窗簾,樓下青苔掩映的拖曳月影變得淑嫻高雅,那樣草塘月色的靜美似乎終止了全世界的塵寰,翕動的淺黛色山脈穿出森子的緊抿手勢。
我接過森子遞來的——那是一本書。
很釅厚的一本。
森子說“這裡就是月子離開的地方。”不再是不容置疑的口吻,充滿了衝茶熱氣騰騰的囁嚅。“丁君背後的衣櫃裡,就是那件黑白紋縐綢和服外套,以往而來的月子總是喜歡攣縮在外套中間,透過百葉窗深邃地盯著外界之日月,等到我和豔決心在一樓築好貓巢,月子已被不知名的街衢帶去。”
月子肯定是一隻好貓。
我內心不由得讚歎道。
從邈遠地方潺湲而出的時光豢養著森子對月子的執念。
我抱著森子的肩膀,書還在手掌裡藏掖著。
此時即將到達凌晨。
這裡成了森子的閨房。
那如月光,還是雪夜一般整潔無二的床鋪上是米白色的毯子,即將被斫傷了啊。
我來不及感歎,借助什麽擄獲到的把柄吻著森子。
白色?無色的肩背,脖頸的細膩絨毛,長發的裎露究竟是不是梳挽後的籌備。
丁君那樣喜歡挪威的森林裡的樹。
可我好害怕成為那樣的樹。
吻至森子的肩帶,已記不得顏色。她的眼淚就流在我的手肘。
夢裡我穿著皮膚。
森子的眼淚就蹤跡全無了。
等到快感的皮囊像和服的褶皺浮動。
每個人都在找自己喜歡的東西,為此才罷休。
但是,畢竟小時候有小時候的喜歡,成年人也有成年人的喜歡。
前者指的是年代,後者指的是類型。
森子從夜色裡準確無誤得抓住我的手,“不”這樣的話就是不容置疑的了。
我寒蟬若禁地突然失去了腦中定義的樞紐,可是眼下的一幕讓我終身難忘。
森子背身過去窸窣打開衣櫃,拿出了什麽東西自顧走到窗邊,是那件黑白紋色縐綢和服。
森子從上身脫下自己的貼身衣服,時隔多年的酮體記憶悉數襤褸,唯有森子赤裸著穿著縐綢和服的身軀,黑白色的花紋蓋在***上,成熟的糜爛荷爾蒙氣息融進夜裡。
森子已經著實步入了成年女性的世界,那是唯獨我迅疾統統截取到的。
我看著森子的長發,手肘清晰的經脈,還有皙白色的脖頸,我開始捕獲到自己的意義。
有的罅隙之間卻一觸即發的大門,是倏忽關閉的。
森子在窗旁的月光裡容身於這件和服,黑白色的日月借此重生,森子過了十來分鍾後徒身坐在床沿,悠然而端莊地望著外界的視野。就像一直守著深沉夜色的貓。
就像是那隻迷路不歸的月子。
我知道我是從未見過月子的。
我的一生裡對貓狗興趣一般,森子這樣的呆滯,也可以說是神性,亦令我跨越四五年的無數荏苒時月,想起了那個女孩子。
想必此刻,她也是成為了女子對吧。
說不定晶正在他人床榻的一側酣然入睡。
我的世上大抵莫多女性都是期待這種尋根究底的。
晶在那個山巒對我放心至極地熟睡後,小巧的胸脯和殷紅的喉管亦讓我沉睡而去,若不是晶的蘇醒喚回遺落的我。
我已不定迷惘在其他地界。
尋不著隱匿的石碑。
可我還在這裡過濾絲網記想著另一個女子。
其他的女人。
托於種種行為,放浪形骸地變成另一個人,本質在於失去本我,把他(她)遺放廢墟裡堆建飄零。
女人都是女人。
男人還是男人。
男男女女的蕩漾都是熠熠煙花。
森子沒有回頭看我啊,晶也是無暇顧及地安然入睡。
我貪婪的寧靜著,生理反應刺激著我平複不定的心思。
窗戶突然被打開了,夜風蕭瑟地蠱惑落地簾子,我聽見那中肯的一聲貓叫。
柔韌性十足地抨擊了我和森子的心。我們第一時間反應道“月子,這是月子,是月子回來了。”
並沒有聽見聲響,只有空淼的一聲貓叫淡化在空氣裡,風平靜下來,森子瞬間轉身抱著我。
那不平的胸膛和隔著衣服的體溫,我瞬息拋開了晶和其他被影藏的女子。
埋頭舔舐著森子的肌膚。
夜裡,攤開的黑白紋縐綢和服變得靈動,好多疑問的森子口吻接二連三地闖進我的腦子,步步緊逼裡面存活的本我。
我驕傲的抵押著自己的勇畏,森子的眼淚何時被我擦乾,喘息的汗濕被黑白紋縐綢和服啃噬,所有櫃子的衣服被扯拉出來,鋪在地上成床,檸檬味的氣息蠢蠢欲動。
森子持續的嬌喘,我於混亂中理智般開口,如同黎明破曉般地黑暗,“森子,我們在一起吧。”
森子,
我們在一起吧。
瞬即高潮般勇氣褪去,森子倏而俯在床榻流淚起來。
啼哭徹底地煽動我的世界,我不知道是不是此夜騙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