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父親來到後山,看見躺在草地上沉沉睡著的振邪,輕聲一歎,抱起他回家。看到睡夢中的振邪眉頭緊鎖,雙手亂抓,似乎想要拚命抓住什麽,眼角還掛著一行淚水。
父親一陣心酸,小小年紀,本應是躺在父母溫暖的懷抱裡撒嬌,享受快樂的童年時光,然而他卻要早早地去承受生活的苦難。想起孩子他媽還有可愛的女兒,更是止不住老淚縱橫,也不知道她們當年是否躲過了那場劫難?
其實,振邪早就醒了,只是想再感受一下父親溫暖的懷抱,閉著眼睛裝睡。聽到父親急促的呼吸聲還有不停地咳嗽,振邪無比的心痛。想起剛才做的夢,感覺是那麽的真實,不禁心酸落淚。
“我一定要變強,然後找到媽媽,解開從小以來,一真藏在內心深處的困惑。”
“媽媽,你在哪裡啊?”
“媽媽,我好想你!”
回到家中,振邪睜開眼睛,看到父親正寵愛地看著他,父子二人相視一笑,一種心靈相通的默契,一種溫暖如春的幸福感油然而生。有時候,幸福就是這麽簡單,一個溫暖的擁抱,一個深情的眼神,足矣!足以淡忘一切的苦難,足以撫慰所有的傷痛!
第二天凌晨,天還沒亮,振邪就像往常一樣向山頂跑去。
天空正下著瓢潑大雨,下雨從來不是中斷練習的理由。幾年來,無論寒冬臘月還是三伏酷暑,無論風霜雨雪還是烈日如火,振邪從未停止過鍛煉。他一邊跑,一邊回憶著腳踩水面木板的感覺。
“借力,騰躍”,“借力,騰躍”,振邪不斷地尋找著這種感覺,似乎感覺腳步輕盈了許多。他欣喜若狂,這種身輕如燕的感覺太美妙了!
片刻便來到了山頂。大樹擋住了大雨,樹蔭底下依舊乾爽。
振邪像往常一樣向大樹拜了三拜,便盤坐在大樹底下,打坐練習氣息。一呼一吸,抱元守一。腦海中突然浮現出古書中的《清心訣》:“清心如水,清水即心。微風無起,波瀾不驚。幽篁獨坐,長嘯鳴琴。禪寂入定,毒龍遁形。我心無竅,天道酬勤。我義凜然,鬼魅皆驚。我情豪溢,天地歸心。我志揚邁,水起風生!天高地闊,流水行雲。清新治本,直道謀身。至性至善,大道天成!”
不知不覺間,一縷淡淡的霧氣在振邪周圍慢慢凝聚,若有若無,似聚似散。當然,振邪對這一切絲毫不知。
一些書,讀時沒有什麽感覺,甚至覺得索然無味,然而醍醐灌頂的頓悟往往就在那厚積薄發的一瞬間!正如父親所說,讀書或許不能有立竿見影的效果,但是你要相信知識一定是有用的。如果當時理解不了,先死記硬背也行,記不下來的,先有個印象也可以。或許在某個時刻就用上了,甚至至關重要。所以一定要愛讀書、多讀書、讀好書。
一柱香時間過去,振邪緩緩睜開眼睛。此時已經雨過天晴,一縷絢麗的朝陽出現在了雲頂。山腳下依舊雨霧繚繞,如夢如幻,美若仙境。
站在山頂眺望,沒有風聲,隻聞鳥鳴,仿佛遠離塵世般幽靜。輕盈的小鳥,從天空掠過,炫耀著“天高任鳥飛”的自由瀟灑。多想化身一隻蒼鷹,展翅翱翔,去看一看遠方的遠方是什麽模樣!
許久過後,振邪才收回思緒,向山下跑去,腳步似乎更加輕盈了。
吃過早飯,父親陪振邪再次來到後門山的池塘邊,只見十幾丈寬的水面上飄著十來塊木板。看著父親玩味的表情就知道這老頭又是來看笑話的。
“看來又得被老頭子看笑話了!”振邪心想,他知道一次又一次的落水是無可避免的。不過,既然練習就得全心全意。振邪輕輕地閉上了眼睛,用心去回憶早晨“借力、騰躍”時身輕如燕的感覺。
突然,振邪猛然睜開眼睛,箭一般向水面衝去。踏板借力,一、二、三、四、五……,他竟然一口氣踏過了水面上的十二塊板,躍到了對岸。
站在岸邊的父親當時就驚呆了!“這這這也行?”
其實振邪也沒有想到竟然會成功。不過既然成功了,還是得裝裝逼的。對著父親騷氣地一甩頭,囂張道:“請叫我天才謝謝!”
父親“切”了一聲,轉頭離去。內心卻是激動不已,“這小子還真行!”
振邪再一次衝向木板,一、二、三、四、五、撲通。第一次是走了狗屎運,這一次可沒那麽幸運了。不過,能在老頭子面前帥一回,已經不錯了。
“一、二、三、四、五”,“一、二、三、四、五、六”……
一遍又一遍,除了偶爾一兩次能衝到對岸,基本都是以“撲通”一聲結束。不過,振邪已經掌握了借力的竅門,知道勤加練習肯定是沒問題了。
半月之後,振邪已經能夠借助木板,非常輕松地躍到對岸去了,甚至還能躍過去再騷氣的掉頭躍回來,越來越熟練。
某日,振邪準時來到後門山塘邊,一看水面,他傻眼了。原來水面上的木板已經不見了蹤影,肯定又是老頭子在使壞。
沒有了木板怎麽練呢?那就來個水上漂吧。想想是蠻帥的,然而,腳剛踏到水面,撲通一下子就沉了下去。水面的浮力和木板當然是不能比了。
不過,落水的振邪突然發現在池塘周圍漂著許多水葫蘆,恍然大悟,何不拿水葫蘆借力呢?於是,便撈起了一些水葫蘆扔在水面上,試著借住水葫蘆的浮力躍過水面。效果還真不錯,雖然不能像踩木板一樣輕松,但是起碼也能踏出幾步。
如此練習半月之後,便可以踏著水葫蘆躍過水面了。
一天,父親交給振邪一把木劍,說道:“家裡沒柴了,你去山上砍一些柴來吧。”
拿木劍砍柴,虧得老頭子想得出來。再看這木劍,遲鈍的邊緣,根本沒有鋒口。
砍就砍吧,振邪接過木劍就往山上奔去。如今振邪上山如履平地,健步如飛,偶爾還能踏過茅草飛躍幾步。
只是,用木劍砍柴談何容易,振邪砍得滿頭大汗,砍了三四個時辰才勉強砍夠一擔,直到天黑才回到家中。
“這也叫柴,還沒筷子粗呢。”父親一臉的嫌棄。
振邪累得連跟老頭子逗嘴的力氣都沒有了,褪去衣物,急不可待地跳進父親早已準備好的水缸內。舒服,真舒服!
接下來的日子,振邪天天帶著木劍上山。從開始砍一擔柴要一天時間,到後來的半天,再後來一個時辰都不用了。木劍在振邪手裡似乎變得越來越鋒利了。
而院子裡的木柴早已堆積成山,父親經常讓振邪給村裡的一些老人家送去,盡管如此,還是越堆越多。
平靜的時光總是那麽匆匆!轉眼間,當年的繈褓嬰兒,已經長大成為一個英俊少年。如今的振邪已經比父親高出了半頭,曾經肉嘟嘟的小臉也輪廓更加分明,褪去了童年的可愛和稚氣,多了幾分陽剛和帥氣。
經過這麽多年的苦練,振邪的速度更快了,力量也更強了,一股由內而發的氣息也越來越強烈。
父親看著日漸變強的振邪,很是欣慰。同時,也有一種深深的擔憂。
“該來的遲早還是要來的!”父親憂心忡忡的喃喃說道。
“什麽該來的遲早要來?”看到父親反常的神情,振邪訝異道。
“沒什麽。”父親急忙掩飾起慌亂的神情,敷衍道。
振邪的心裡產生了一種強烈的不好預感……
此時,在遙遠的一個大殿內。一個一身黑袍的神秘人,似乎感受到了南面大山深處,有一股非常熟悉的氣息。他很是吃驚, 如此窮鄉僻壤之地,怎麽會有如此熟悉之氣?
黑袍神秘人將意念附著在停在左右的一對蒼鷹身上,蒼鷹眼神異變,騰空而起,一直向南飛去,眼睛像雷達一樣掃視著地面。當蒼鷹飛過南山上空時,一個熟悉的身影,赫然出現在視線中。
“他竟然還活著!”黑袍神秘人男子冷哼一聲,隨即命令左右:“馬上召集兩千暗影殺手跟我走!”
那天,振邪和往常一樣,一大早就跑到山頂,在大楓樹下打坐練氣。
突然,一團黑影從西邊極速而來,如千軍萬馬一般,轉眼間便來到了眼前。然而當那團黑影來到山頂那棵大楓樹時,卻被一道金色光芒擋住了。黑影像野獸一般瘋狂地一遍又一遍對金色光芒發起衝擊,一時火花四射,地動山搖。不過,金色光芒如同一道屏障一般,不管黑影如何衝擊,始終無法突破。
振邪見天空異常,便想要起身離開。卻感覺仿佛被一雙無形的手死死地控制住,讓他動彈不得。
此時,山腳下的百姓也發現了山頂的異像,驚恐萬狀。
振邪父親見狀,急忙召集百姓向後門山的一處地洞躲避。地洞非常巨大,足以容納幾百人。洞內四壁平整,顯然並非天然,而是人為建造而成。然而這麽大的一個洞穴是什麽時候挖成的,眾人竟然一無所知。
父親吩咐眾人,無論外面發生什麽情況都不要出去。平時懶懶散散一個毫不起眼的人,此時卻散發出一種讓人無法抗拒的威嚴氣息。這時大家才感覺到,在眼前這個男人身上,有著讓人無法猜透的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