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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界之珠》第2章 世界珠,掌控者,普通人,李凌
  轟隆隆——

  直升機螺旋槳的聲音嘈雜刺耳,秦山腳下,天空,俯瞰著下方人群熙攘的學校。

  年輕的直升機駕駛員很激動,他的身體在不住地顫抖著,他想回頭看,卻又害怕觸犯那份神秘的威嚴,以至於都有些恍惚,開著飛機都敢神遊天外,著實膽大。

  那是一個傳說,起於三年以前,神秘的世界之門出現的時候。

  一道名為“烈”的神祗降臨世間,在鮮血與烈焰覆蓋的萬裡關山上,與一個年輕的女人融合,之後,一劍破萬軍,將那侵犯華國疆土的世界崩毀,將其中那些披附著烈焰的生物屠戮一空!

  此後,華國就多了一位神秘的女將軍,傳說中她披著榮耀編織的金色華裳,手邊環繞著烈日,那是她的權柄,神的權柄,威嚴不可侵犯。

  傳聞她每戰必先,在那些危機艱險的戰場上,她帶領著同樣超凡若神靈的“掌控者”們,手握巨劍,一劍便可斬出幽幽山壑,一劍就能催破萬軍。

  也有傳聞說她出身高貴,是華國開國元勳的後代,她的父親是將軍,她的爺爺是統帥,她的家族與華國的國祚相聯系,舉手投足間便四方震動。

  但那些都是傳說,烈神,掌控者,關於他們的虛無縹緲的傳說早就在他們的部隊中流傳開來,有些匪夷所思,像是有人在刻意推動著。

  傳說中的烈神,掌控者,他們鏖戰的那些危機的戰場,出現在傳說中被的他們合力崩滅的世界,世界中那些怪異恐怖的怪物......

  飛行員很是向往,在大概兩年多前,作為軍中的精銳飛行員,他很懵逼地被通知征召進了一個特殊的部隊,在被嚴肅警告之後,有人告知他們,說這是世界的真相:

  他們的地球上突然出現了許多被稱作“世界投影”的奇觀,多數呈門扉狀出現,少數出現形象未知。

  之所以稱之為“投影”,是因為那些從世界投影中出現的怪物,在面對普遍的槍械與導彈時會變得如同虛影一般,直接略過,遠程的子彈與導彈無法對其造成傷害,只有由人類手持刀劍,才能撕開他們的肉身。

  而如果不將世界投影中的“源頭物”毀滅,裡面的怪物就會源源不斷地生出,有人曾親眼目睹過那些怪物誕生的過程,就是如同虛影般地憑空出現,不遵循生物的定律,不用成長,不用繁衍,如同另一個世界的投影一般,憑空出現,無窮無盡。

  在不斷的實驗當中,有人發現,如果是有人手握槍械,在不超過五米的距離內朝怪物射擊,此時的子彈是可以造成有效傷害的,那些怪物不會自我虛化。

  同樣的,有人投擲出飛刀,若飛刀的距離超過人身體十米左右,那些怪物便會虛化,免疫其傷害。

  經此,有人推斷,對這些怪物造成傷害的,也許是存在於人類體內的某種尚未發現的能量,這種能量廣泛存在於人類體內,通過附著在刀劍或槍械子彈上,作用於那些怪物身體造成傷害,但會隨著距離的增長而消散。

  這也解釋了為什麽子彈超過五米無法造成傷害,飛刀超過十米無法造成傷害的原因。

  再後來,有人研究出來那些進入過世界投影一定范圍內的人,其血液中都出現了一種莫名的物質,其濃度不一,但在掌控者和那些於世界投影范圍內停留時間較長的人身上卻格外濃鬱。

  傳聞烈神也曾經接受過抽血化驗,發現她的體內這種物質的濃度含量最高......由此人們推測,

世界投影一定范圍內存在某種能量,會激發人體內潛在的同種能量,這種能量的外在表現就是血液中某物質的濃度,世界投影中的能量刺激其增長,從而令人類獲得更強大的力量,獲得所謂的——進化!  發現這種物質的人將其命名為阿克曼因子,衡量其能量的標準稱為阿克曼值,而阿克曼值也同樣被運用在了對世界投影的危險評估之中。

  人們按照能量強度劃分,統一將其規定為了五個級別:赤土,狼災,鬼肆,龍禍,神降。

  再之後,世界投影在地球上出現的越加頻繁,見識了各種詭譎的世界後,為了方便處理應對,人們又將其歸為了五種世界類型:元素,詛咒,幻境,增益祝福,錯亂空間。世界類別不同,裡面出現的怪物各異,災害程度不同,很難針對,預防,控制,解決。

  而除了元素類世界中的像是火元素雷元素這種外顯形態比較顯眼的世界入口可以用肉眼發現,其他的比如“錯亂空間”,曾經出現過的錯亂空間世界投影,其入口就是一片略微扭曲的空間,像是夏季炎熱光線扭曲導致的景象,難以察覺,很多普通人誤入其中,迷失,最後死亡。

  但好在很快就有儀器被研發出來,用來監控各地區“阿克曼值”的強度,能盡量在第一時間發現並判斷出世界投影的位置與級別。

  世界投影中的怪物無窮,其力量與殺傷力也不是普通人手持刀劍所能對抗的,但就像有惡趣味的神靈在操控一般,神在對人降下災難的同時,也將自己的權柄慷慨地分撒出去,讓人類也能掌控,從而獲得近似神的權能。

  世界投影被破滅之後,世界崩潰坍縮,怪物瞬間消失,裡面的人被排斥出來,而世界投影之後會繼續壓縮,像是把先前的一切能量全部收回再濃縮一般,最後變為一顆神秘穩定的“珠子”,契合的人類可以與之融合,融合後就能獲得與那片世界投影對應的力量。

  人們將世界投影坍縮後形成的珠子稱為“世界珠”,而融合了世界珠,獲得那些匪夷所思力量的人,被稱作——掌控者。

  飛行員憧憬地望向玻璃窗外,雙手懸空,隨緣駕機,膽大包天!

  想要成為掌控者,據說是要阿克曼值達到一定數值,才可以和世界珠融合,但具體怎樣,飛行員並不知道,只知道掌控者很稀少,即使是他所在的特殊部隊經常身體體檢,似乎都少有人能達到標準成為掌控者。但這不妨礙他的想象,哪一天他也可以成為掌控者,和身後的那位烈神並肩作戰!

  她,她好漂亮啊......飛行員咧了咧嘴憨笑,之前他曾朝後面瞥過一眼,就一刹那,他見到了那位的臉,竟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樣,很年輕,面容清冷嚴肅,卻沒有“烈神”這個尊稱給人感覺的那種張揚傲然,反而像是從古畫中走出的女子,顏如舜華,眉目如畫。

  她真的是烈神嗎?傳聞中那個從屍山上砍殺出來的殺神......

  飛行員所在的特殊部隊,其職責就是協助掌控者解決突然出現的世界投影,因為掌控者的稀少,所以一些牽扯到了世界投影的事件,比如疑似世界投影出現,都是他們先上前探查,確定無誤後才會上報,然後總部再通知掌控者過來解決。

  由於工作的特殊性,他們是有機會接觸到那些神秘的掌控者以及他們的事跡的,但因為保密條例和世界投影的危險性讓尋常人難以接近探究,所以那些事跡都比較模糊,只在部隊中傳說,漸漸地被神話,再經過好幾遍的藝術加工,就變得越來越離譜......

  飛行員雖然很年輕,但他也算部隊中的老飛行員,見過長安分部的掌控者,比如長安分部部長王猛,一個看起來很剛毅的大叔。

  但飛行員覺得自己不應該小看他,那位可是有著“關中之虎”稱號的王猛!掌控者長安分部部長,可以讓自己身如猛虎金剛不壞,曾傳說一拳轟塌了一棟大樓的狠人!

  還有一位“暗鬼”,真名未知,傳說頭生獨角背有雙翼,面目猙獰似鬼,一把大刀威風八面,無人能敵!

  再有就是他們特殊部隊的驕傲,從部隊中走出的掌控者“趙無敵”!雖然飛行員沒有親眼見過此人,但據其他戰友所說,這個趙無敵身高九尺(三米),力大無窮,還沒成為掌控者時就已初露崢嶸,曾在出任務過程中偶遇開放的世界投影,孤身一人進入,數日後走出並將世界投影崩滅,融合世界珠,一朝神功大成,武力無敵,還有傳說他要和“關中之虎”王猛決鬥,競爭長安分部扛把子之位!

  雖然這些掌控者們的名號很像是曾經的潑皮們給自己取的諢號,關於他們的“傳說”也有待商榷......但他們的神秘,以及在部隊戰士們心中的位置仍然出奇的高,流傳著他們的傳說,讓年輕的飛行員也不禁神往。

  如果他也能成為掌控者,他會起個什麽綽號,青空之狼?但都是三四個字的辨識度好像不夠高,要不——傲然於世暢遊青空的白發狼王?嗯,這樣他還得去染個頭髮......

  而他們,關中之虎,暗鬼,趙無敵,若是與他現在身後的這位“烈神”相比,那就是長安分部的大貓小貓三兩隻,無論是傳說的牛比程度,還是個人外貌,都無法匹敵。

  所以回想起之前匆匆瞥見的“烈神”的模樣,此時已經在年輕的飛行員腦中漸漸模糊,變換,被加上了火焰與特效......火焰包裹著的冷豔女王,淡然從容,彈指間日月交替隕墜,世界崩毀,萬靈屠戮,鮮血,屍骸,血色夜空中飛起的禿鷲......年輕的飛行員漸漸癡了,盯著直升機玻璃外,雙手離開鍵盤......不對,操作台。

  關於世界投影的事情,除去他們的特殊部隊,其他人都只是隱隱約約有些預感,消息被封鎖住了,別人只能從生活中的一些異常處捕風捉影,有些猜測,有些恐懼,但還不會恐慌,因為他們並不知道真相。

  這種感覺讓飛行員有些暗爽,感覺他們就像是原來在小說裡看到過的“龍組”,或是“特殊事件調查局”,專門處理超自然事件或是鬼怪靈異,讓其他人不明覺厲。

  年輕的飛行員暢想著,殊不知身後,一道幽幽的目光在一直盯著他,就看著他雙手離開鍵盤......啊不,操作台,表情無奈。

  李凌看著前面自己正乘坐著的直升機,那個駕駛員竟然雙手離開了操作台,仰頭成四十五度角地望向窗外......

  順著那人的目光,她也不由地看向窗外,外面,天色昏黑,濃鬱,烏雲遮蔽了她的眼睛,凌烈的風在呼嘯,拍打著玻璃,聲音很大,有些可怕。

  怎麽還不下雪呢?下一場大雪吧,肆意的下,掩埋一切,放縱一切。

  但隨即李凌便笑著搖搖頭,古畫般的嬌顏上,笑容竟顯得有些猙獰,卻沒人能看到,她還是烈神,是火熱的,應該像火焰一樣熱烈才對,怎麽能期待下雪......

  可她不喜歡火啊!為什麽沒人知道!

  “狼災及以上級別的世界投影周圍就開始會形成磁場,擾亂機械運作,不用再朝裡面飛了,就在這裡停下吧。”

  清冷的聲音在直升機機艙裡響起,語氣平和,聲音不大,坐在駕駛位的飛行員應該正好可以聽到。

  但偏偏年輕的飛行員還在愣神,沒有注意,直到直升機機身在狂風和世界投影磁場干擾下,已經開始劇烈晃動,他這才猛地回過神來,想到烈神剛才好像提醒了他,那是飛行守則上最基本的注意事項......不由漲紅了臉。

  但好在作為老飛行員,他的技術老練,經驗到位,此時雖然心慌,但手腳依舊不亂,很快,直升機便穩穩地懸停在了大學校園半空。

  李凌平靜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心中暗自思量了一下,覺得如果直升機失控將要下墜,她應該可以第一時間把她自己和那個飛行員救出,然後迅速解決掉墜毀的直升機,不會造成混亂和麻煩,那就不追究飛行員的錯誤了。

  還在她的能力范圍之內,就放過他吧。

  莫名的,李凌有些興奮,做這種與烈神身份相悖的事情,能讓她獲得快感。

  年輕的飛行員苦著臉,感覺頭頂的頭盔已經被冷汗浸滿,他居然就在烈神面前犯了這樣的低級錯誤,雙手離開鍵......操作台,害得烈神乘坐的飛機差點兒墜機,完了,沒臉見人了,他會被追責,然後被趕出所在部隊,甚至為了保密,他可能還要在某個無人知曉的地方度過余生......

  呼呼——

  突然,一股狂嘯的冷風從身後卷來,臥槽,有人打開了艙門?

  烈神!

  “那個,烈神閣下,速降梯在座椅下面......”年輕的飛行員快速說著,他大概是覺得自己快要完蛋了,所以想著趁現在豁出去了一定要仔細看清偶像烈神的容顏!

  於是他一邊說話,一邊不管不顧地回頭,朝身後看去。

  呼嘯的烈風中,年輕的飛行員只看到了一縷黑發,在風中飄揚!

  她沒有用速降梯,她居然直接跳了下去!

  飛行員震驚,但職業素質約束著他,作為目前直升機上僅存的唯一乘客,直升機駕駛員,他不可能離開自己的位子跑過去一探究竟,去一覽那位烈神的風采。

  到底是什麽樣的?

  呼呼!空中,急速下落,李凌張開雙臂,身上的墨綠色軍裝在寒風中咧咧作響,她睜開一雙明亮的眸子,再不複之前端坐時的如畫靜好,烈火般炙烈的威嚴升騰著,她俯瞰著身下,芸芸眾生,卻隻覺得心中有一股火焰在升騰,想燒燼一切,這感覺無法抑製!

  隨即金紅色的光閃爍,站在下面朝上張望的學生還沒來得及看清從狂風大霧中躍下的究竟是什麽,就只見紅光閃過,旋即消失。

  “那是什麽!”有人驚歎。

  “不知道,好像是煙火,紅色的。”

  “哪個腦殘這天氣放煙火,智障。”

  下方的學生們議論紛紛,卻沒人能知曉,因為早在直升機到來之前,就有藍色軍服的部隊衝進學校,封鎖了世界投影出現的宿舍樓,軍人如牆而進,將圍觀學生隔在外面,將從世界投影中走出的怪物擋在裡面。

  但掌控者還沒有趕到,這個世界投影的級別好像不低,他們不是掌控者無法與裡面的怪物抗衡,從裡面出來的怪物渾身漆黑,如同黑色粘液組成的身體龐大,帶著強烈的腐蝕性,讓前面圍攻的幾個士兵險象環生。

  但所幸從世界投影裡走出來的怪物暫時還不算多,他們封鎖住了宿舍樓,大抵那些怪物現在都遊蕩在宿舍樓中,少有幾個能走出來,只是不知現在還在宿舍樓中的學生們,將是如何。

  而就在這時,紅光閃爍,幾個靠得很近正在艱難和面前沒有具體形狀的巨大黑色怪物纏鬥的士兵就覺得眼前一花,緊接著,好像有一顆金色的太陽劃過,環繞在墨綠色身影旁。

  墨綠色身影一閃而過,強光讓幾個士兵失去視覺。

  等視覺恢復,眼前原本巨大的怪物已然變成焦黑的灰塵,被蒼茫秦山下的冷風吹過,隨之飄散,卷進空氣中,有些難聞。

  但幾個靠近的士兵卻沒有感覺到什麽溫度,也沒有灼熱的感覺。

  這是什麽?難道,這是神靈!

  新時代,少有人相信神靈的存在,可此時,面對著這樣匪夷所思的力量,所有人都動搖了。

  “是掌控者來了!”

  身後,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聲音雀躍。

  然後繃著臉嚴肅緊張的士兵就多了笑容,危機終於解決了。

  ......

  黑影,模仿,影子?

  對面毛玻璃上的漆黑人形依舊保持仰望的姿勢,靜止不動。

  晏黎死盯著對面的黑影,感覺頭有些發麻,渾身滾燙,但他好像隱約抓住了一條線,很多事情被串聯在一起,正逐漸變得清晰。

  面前的黑色人形似乎是倒印在牆上的,在模仿他的動作,不存在實體,喜歡模仿......難道......這是影子?

  影子殺人或是關於影子的靈異故事並不少見,在各種的影視題材中都有提到過,影子不是人,卻看著人的生活與歡笑,它想要成為人,那麽,它也許就需要模仿人的動作,直到取代那個人,成為他!

  他現在真的是因為僥幸而沒有被攻擊嗎?

  晏黎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他猛地低頭,尋找著自己的影子!

  面前的漆黑人形,是他的影子嗎?

  他低頭,看向腳下。在隔間頂板,一個昏黃的燈泡掛在上面,為封閉的空間提供著不是很亮的照明。

  而他的影子也因為燈光昏暗的原因顯得略微模糊,連接著他的腳底,倒映在他身後的那個牆面上。

  一切似乎都沒什麽問題,他的影子還在,面前毛玻璃上的不是他的影子。

  可突然,晏黎目光微縮,瞄向腳下,在他腳底和自己影子連接的地方,那裡的影子正在慢慢變淡,甚至有的地方已經消失!

  怎麽回事?

  他的心中突然升起強烈不安的感覺,忍著對面前毛玻璃上詭異黑色人形的恐懼,晏黎轉身,緩緩調整著自己身體和頭頂光源的角度,讓他的影子能投在身側的地面上。

  影子投在地面上,他看得更加清楚了,就在他的腳底和影子連接的地方,那裡竟然正在慢慢變淡,消失,甚至在腳裸那裡,已經空出了一塊,他和他的影子之間竟然不再連接在一起,而是詭異地被分開了!

  可隨著晏黎動作的變換,與他身體分開的影子依舊盡職盡責地跟著他的動作變換,只是他的腳下小腿部分的影子仍然在以一個緩慢但卻能分辨出來的速度消失!

  他的影子正在消失!

  難道這就是面前“鬼”的殺人規則,侵吞他的影子?!

  晏黎心中驚懼,雖然現在他還沒有感覺到自己身體有任何的不適,但他有預感,等自己的影子什麽時候完全消失了,一定會有非常不好的事情發生。

  沒有了影子,他還算是人嗎?他會不會被變成影子,而面前毛玻璃上的漆黑人形,會取代自己,變成活人,生活在他的世界當中?!

  該死!

  晏黎心底暗罵一聲,他好像明白了面前這個詭異人形的殺人規則了!

  不是自己運氣好沒有觸發受到它的攻擊,而是它的攻擊本來就是模仿自己的動作,然後不斷侵蝕自己的影子,讓他的影子最後消失!

  不行,不能繼續待在這裡!

  如果真的如同他的猜測一般,那他現在和漆黑人形呆在一個小隔間,簡直就相當於是慢性自殺,不行,要衝出去!

  下定決心,晏師傅咬著牙,也不管還在對面仰頭靜止的漆黑人形,一把推開小隔間的玻璃門,就朝外面衝了出去!

  他要跑,跑出漆黑人形的領域。

  呼呼呼——

  劇烈喘息,澡堂裡帶著淡淡鹹腥的空氣被吸進肺裡,那種惡心感令人反胃,衝出隔間,晏黎沒敢回頭看,但他的余光瞥見,原本小隔間毛玻璃上那個漆黑人形似乎並沒有因為他的跑動離開而有其他動靜,它沒有追出來?

  不知什麽時候,澡堂已經被濃霧彌漫,兩邊隔間的輪廓顯得很是模糊,他衝出走廊,想要朝外面出口跑去。

  但在奔跑的過程中,他卻無意間瞥見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

  兩旁連成一排的隔間,原本緊閉的門竟然像是被誰推開一樣緩緩敞開,隨著他的奔跑,一路上霧氣中隱沒的玻璃門全部半開,從裡面滑出漆黑的黑影,瘦長而詭異,追隨著他的奔跑綴在他身後,那些身影被拉的很長,密密麻麻的跟在他兩側,全都在隨著他的奔跑而滑動著!

  腳下一陣陣麻木的感覺傳來,晏黎心中慌亂,他隻想趕快找到出口,不敢停下,但腳下傳來的異樣感卻讓他很擔心,好像是因為他的而奔跑引發了某種莫名的變故,他影子消失的速度變快了,快到甚至影響了他原本的行動!

  不行,不能再這麽跑下去了!

  原本不大的澡堂此時被濃霧籠罩,卻仿佛無窮遠一般,晏黎明明感覺自己已經跑出去了很遠,可還是沒有看到盡頭,沒有看見本該出現的樓梯口!

  腿上傳來的麻木感越來越強,甚至在向著上身蔓延,他的下半身逐漸開始失去知覺,原本的跑動速度慢了下來,下半身的異樣讓他甚至難以繼續奔跑!

  猛地轉身,晏黎拚命地控制著自己砰砰直跳的心臟,伸手拉開了旁邊一扇隔間的門衝了進去,地面潮濕,但他的雙腿此時卻好像已經不再是自己的一樣,麻木,無法掌控。

  拉開門,失去平衡的晏黎一下跌坐在地上,驚恐地大口喘息著。

  同時面對太多漆黑人形會導致自己影子消失的速度加快!

  他判斷錯了,他不該衝出第一個隔間的!

  坐在澡堂隔間潮濕的地上,晏黎大口喘息著,側面,毛玻璃上,漆黑人形再次出現,與他現在的姿勢相同,也是好像跌坐一般地倚靠著牆,胸膛劇烈起伏。

  心中絕望,但衝進隔間之後,晏黎還是敏感地察覺到,在隻同時面對一個漆黑人形時,那種被麻木感侵蝕的感覺好像確實減緩了不少,晏黎扶著牆,依舊警惕地盯著對面模仿自己動作的漆黑人形,他緩緩起身,想要看一下自己影子的情況。

  但此時他感覺雙腿就像是被截斷一樣,幾乎失去知覺,讓他難以做出起身的動作。

  晏師傅咬著牙緊繃身體勉強抓住門把手,掙扎著站了起來,頭頂昏黃燈泡映照下,他的目光忐忑地移向腳下的影子。

  只看一眼,晏黎的心就涼了大半,地面上,自己的影子顯得很詭異,從小腿膝蓋以下已經完全消失,而膝蓋上半,胯部到膝蓋的大腿部分,影子雖然還沒有完全消失,卻也變得很淡,與上半身呈現出明顯的對比,上身是黑色,而下半身卻是灰白色,如霧氣一樣朦朧,而且還在逐漸變淡,消失。

  與之對應的,晏黎扶著牆,緊緊抓著門把手,他的下半身正在迅速失去知覺,大腿還能勉強控制,可他已經完全感覺不到自己的小腿和雙腳,強烈的麻木感一波一波湧來,讓他幾乎快要摔倒。

  到最後,是不是他的影子會全部消失,而他的身體也完全麻木,然後被新的影子接管,成為新的影子的傀儡。

  看著逐漸消失的自己的影子,身體一點一點的麻木,晏黎絕望地抬起頭,對面,毛玻璃上的漆黑人形依舊模仿著他的動作,也抬起頭看向他,沒有猙獰的肢體動作,沒有激鬥,沒有嘶吼,就是像影子一般,不緊不慢地綴在他身邊,然後,慢慢奪走他的感官,取代他......

  你不是吧......真要這麽殘忍......

  霧氣籠罩的澡堂,距離被模糊,還有身邊侵吞影子的黑影,與他爭奪著對自己身體的控制,無法反抗,他跑不出去,這個遊戲是無解的,他只能躲在小小的隔間裡,盡量減緩麻木的速度,延緩自己的死期。

  絕望慢慢爬上晏黎心頭,他複雜地盯著對面的漆黑人形,倚靠著門,握著門把的手失去力氣,整個身體向下跌坐。

  他放棄了,逃不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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