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國跟其他國度不太一樣,其他國度的皇室用膳有專門的宮殿。而明國因地處盆地,三面環山,氣候潮濕,說是一年四季,其實只有夏季。反倒是在外邊兒吃飯,還涼快點。
考慮到明國雨水多,就搞了一個很大很大的玉膳亭。一邊吃飯,還能看看四周的花草簷角。
“嶽父大人啊,我這剛回宮,還沒來得及見父皇許配給我的太子妃,你倒是給我說說,我那太子妃怎樣啊。”明睿嬉皮笑臉的說道,絲毫沒把剛死的父皇放在心上。
其實也不怪他,從五歲就被他爹逐出宮自生自滅去了,哪還有什麽感情?更何況,被逐出宮的罪名很隨意,啥罪名呢?打翻了他爹罪喜歡的一個花瓶。
嗯,就是一個花瓶而已。
“殿下,您就直呼末將姓名就好了。”蘇賀雖然人五大三粗的,但不代表不心細,真要是不心細,也成不了國之柱石。
“為長為尊嘛,從小我就沒爹管,自生自滅,現在有個媳婦爹,我高興還來不及呢,稱呼您一聲嶽父於情於理都說得通啊。”明睿不明所以。
“因為你是即將登基的新皇,蘇將軍說的其實也沒錯,歷朝歷代,哪怕就是國仗,也是臣子。”梁親王吖了一口清茶,接著道:“呵呵,好在你還沒登基,我還能叫一聲睿兒,要是你已經榮登大寶,我們兩個再拿你當小輩看,可就是欺君之罪了啊。”
明睿為之咂舌,對皇家的規矩之多,又有了一個新的認識。
“嘿嘿,殿下,我給您介紹一下太子妃,我這個女兒啊,從小......”蘇賀正滿心想在殿下眼前好好表現一下,卻又被梁親王打斷了。
“睿兒,我相信你叫我們兩個過來,肯定不僅僅是吃飯那麽簡單。”梁親王低聲說。
蘇賀一愣,突然想到了什麽,靜等明睿的答覆。
“來人啊!”明睿招呼一聲,太監應“在”後,明睿吩咐道:“去,打發人把我幾位皇兄請過來,就說有要事相商。另外跟我一起回宮的那個無聲回來了嗎,要是回來了讓他直接過來。你們先退下吧!”
重頭戲要來了,重頭戲要來了,蘇賀在心裡暗叫,眼中透出無限的希望。
“看來臣是猜對了,殿下剛回宮還沒一日,就已經有所行動了嗎?”梁親王炯炯的目光看向明睿,雖是詢問,但心中也打起了鼓。
“哼,想給老子個下馬威,賴瘸子找錯了人。”明睿猙獰著一口喝光了杯中的茶。
“殿下是想打?”蘇賀一個激靈,虎目期待的凝視著明睿。
“這個暫且不提,嶽父大人你跟我說實話,燕城城防圖被盜之事,差不多已經有眉目了吧!”明睿灼灼的目光盯的蘇賀心裡直發毛,好在他心懷坦蕩,很快就適應了過來。
“殿下慧眼如炬,確實已經有眉目了,而且,基本上可以確定了。就等著大典之後,把他當場揪出來。”蘇賀惡狠狠的攥緊拳頭,仿佛那人就在眼前一般。
“哦?蘇將軍所言究竟是何人?”梁親王眼神閃爍了一下,凝視著蘇賀問道。
“皇叔!”明睿趕緊製止:“此事不急,我想蘇將軍查到的這個人,應該跟我查到的是一個人,而且跟丞相遇害有關!”明睿斬釘截鐵的說。
“什麽!”梁親王不知覺間一下提高了嗓門:“睿兒你的意思是說,盜竊燕城城防圖通敵,與刺殺范相,乃是同一人所為?”親王明修梁壓低了聲音震驚的問道。
“不僅如此,
此人,與偽造先皇遺詔也有莫大乾系!”明睿低低的說道。 “什麽!”蘇賀與明修梁二人震驚的望著明睿。
明睿明明剛回宮,剛才在朝堂上的明睿儼然就是一個匪徒的左派,而現在二人眼前的明睿,仿佛跟換了一個人似的,好不神武。
“皇叔,你們先看看這個!”明睿從懷裡掏出一卷帛書,遞到明修梁眼前。
可以看得出來,帛書在某個地方被擠壓過一段時間了,本來絲帛類的東西不易褶皺,而眼前這份帛書,卻按照折疊的印記,呈現出來一個明顯的汙漬邊緣。
“皇兒,看到這份帛書,朕應該已經西去了。三十多年來,朝堂之中,多了些生面孔,朕派人查過,卻一無所獲。
五百年來,我明國偏安一隅,隻為守護一方百姓安居樂業,為何就跟雲國打成這般地步?
細想之下,應是有人暗通款曲或是別國安插進來的細作或是被別國收買,這個人,或這些人一定心懷鬼胎。
朕查了十三年,應該是他,但一直沒有確鑿的證據,不可貿然動手。
至於多次戰事失利,朕相信你們一定會追查下去。但朕擔心,朕死後,誰來接任新皇,大明還能苟延殘喘到幾時?之所以朕擔心,是因為朕料到,朕的遺詔,一定會有人篡改。所以朕也不知道是誰看到了這份帛書,但朕希望你們兄弟五人,齊心協力,萬萬不要把大明的江山,葬送在你們的手裡。
你們兄弟五人,有文有武有賢有德有智,合則大明屹立不倒,鬥則摧枯拉朽,切勿中了他的下懷。
無論看到這份帛書的是誰,朕都希望你誠信相待你的兄弟們,畢竟你們都是朕最最疼愛的兒子。
但無論你們是誰,朕都希望你們接著把這個人,把這些人找出來。越是位高權重,越是不得不防,須知攘外,必先安內,切記,切記。”
良久,明修梁將帛書遞給了蘇賀,沉吟道:“不錯,是先皇的字跡,這裡還有先皇的私人印章。”
“好大的狗膽!”蘇賀看完氣的眉毛都立起來了:“通敵賣國、刺殺丞相、篡改詔書,我蘇賀不把你千刀萬剮,我就不姓蘇。殿下,下令吧,這事兒末將擅長!”說著蹭的一下站了起來。
“你小點兒聲!”明修梁趕緊把蘇賀拽得重新坐了下來:“你是害怕旁人聽不見嗎?隔牆有耳!”
蘇賀趕緊一縮脖子,趕緊看看左右看看,哪有人啊。
“殿下,你們說的那人,到底是誰?”梁親王平複了一下情緒問道。
“不急,待無聲回來,會給我們答案的。”明睿接著道:“皇叔,相信您這幾年也沒閑著吧!”
明修梁沉吟片刻便說:“不錯,這些年老臣也一直覺得朝堂之上發生了某種變化,卻硬是說不上來,更不知從何查起,跟蘇將軍比起來,倒是顯得老臣無能了。”
明睿轉動手上的茶杯,看了他一眼,安慰道:“皇叔不必妄自菲薄,幾十年來皇叔從未參政議政,不知從何查起實屬正常。
不過皇叔你想過沒有,惠親王、遼親王為何相繼上了斷頭台?兵部的軍費為何逐年下降?燕城的戰事、丞相的死,就跟安排好了一樣,就包括幾十年不參政議政的您,也被卷了進來?就包括我,漂泊在外二十五年,卻被召回還成了太子?誰有這麽大的本事。”
蘇賀凌厲的目光看向明睿,這剛回宮才半天,怎麽知道的如此清淅?不過轉瞬就低頭沉思了起來。
這裡面涉及到的人,沒有一個是輕與之輩,卻被人玩弄於股掌之間。像極了是有一個人下了一盤大棋,包括明睿、明修梁、丞相都是其中的一顆棋子。從另一個意義上來講,幾十年不參政議政的明修梁、幾十年漂泊在外的明睿,都是某個人的棋子。
在某種意義上來講,燕城戰事的失利,也跟軍費以及軍隊的戰鬥力有著脫不開的關系,可著是兵部決定的啊。另一方面,丞相為什麽會死,誰最想讓丞相死。
還有,惠親王、遼親王相繼被斬與這其中有什麽必然的聯系呢?拉起來一個傀儡皇帝還想得通,可拉起來一個傀儡親王又有什麽用呢?
明修梁雖然幾十年沒參政議政,但不代表他就笨。這些事隱隱約約穿成了一條線,先是逐步蠶食軍隊戰鬥力,再以戰事失利為由彈劾惠親王、遼親王。把持朝政的除了皇上以外就是丞相,可是現在丞相也死了,這就說不通了。要是丞相還活著,那明修梁有八成的把握,認為是丞相范曄。現在丞相死了,誰還有那麽大的雄心,想要霸佔大明國呢?
突然,明修梁想到了一種可能,驚呼:“是他!”
“噓!藏在心裡!”明睿淺笑一聲,看了看明修梁,繼續轉動茶杯。
“誰?”蘇賀認真的問道。
“應該,跟你們查的,是同一個人!”明修梁摸了一把頭上的冷汗,聲音有些發顫,直到如今,他仍然不敢相信這一切是那個人的所作所為。
明睿淡淡的看了一眼明修梁,輕聲道:“也不一定!”
“殿下,您一直提起一個叫無聲的人,此人是誰,為何從沒聽說過。”蘇賀想不明白,卻想起了這個提了好幾次的名字,心中不免有些好奇。
明睿搖搖頭笑而不語:“呵呵,他啊!一會兒你們就會見到了。你們當真以為,這二十年我一直都在外面混吃等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