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就要放假回家,有些興奮,又有些不舍。想起報道的第一天晚上,一個人看著陌生的624天花板,還偷偷抹過眼淚。想當年也曾立下壯志雄心,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可還是按捺不住荷爾蒙的衝動,讓花兒們迷了眼。滿眼盡是花霓裳,不拭書案一粒塵。
日子好像過得轟轟烈烈,卻都是曇花一現。學習不上不下,運氣好一些也能得個獎學金。奈何理工大素質教育,體育分也計入總成績,而且是百分之百。足球組平均分80分出頭,籃球、健美操等都是90大幾分。我、大象、中秋都是足球組,已經在背地裡咒罵了千百遍足球老師。學足球還拿到獎學金的,只有曉東,一個瘦瘦小小眼鏡卻厚厚的廣西小孩,平日勤奮刻苦,正經文化課分數都很高。得了,仔細想想也沒有什麽不對的地方。這不真實反映了中國足球的現狀嗎?嗯?可能並不真實,真實情況怕是不及格的。況且打鐵還需自身硬,你若是像曉東一樣,把門門文化課都弄的前幾名,也會拿到獎學金哦~一碼歸一碼,下個學期還是得找體育老師談談這個問題,得讓大家在同一條起跑線上啊。
分別前的頭一天晚上,624全體成員在瓦窯找了個小火鍋店做了一下大一第一學期的總結。學習上沒總結幾句,大部分時間還是為我的另一半出謀劃策,著實是我的好狐朋狗友。飯店老板挺有新意,蔬菜拚盤上竟然放了一隻海蝦。最後民主決定,由我和阿四分享了這隻小指頭大小的海蝦,因為我們兩個都來自海邊,已經半年沒吃到海物了。哦,不好意思忘記了,鈺華大姐大,在冬至那天在後王小區街上的餃子館請我吃過餃子,還專門點了一盤紅燒帶魚,好像我們倆當時吃到帶魚的時候,都快哭了。
鈺華同志,時刻牢記我這顆獨自懸浮北區的遊子,三不六九打打電話問問近況,偶爾帶我去中區附近她覺得不錯的飯店打打牙祭。這次回家她又安排的妥妥的,他們三個中區的先在中區打好車,然後再去北區接上我,這安排,總是讓人省心。這次回家,志鵬和我們一塊,又熱鬧了一分,聽鈺華說,志鵬找了個女朋友,叫翠翠,回頭大家一起吃飯。對我來說,人是次要的,飯是重要的。張亮還是那樣奇葩,雖然平時不跟我們聯系,但感覺他一個人這半年過得也很開心。至於鈺華,她和她上海交大的男朋友也很穩定。
來時在石家莊倒的火車,這次回坐的去青島的火車,然後滄口下車,轉汽車回煙台。而十年之後,煙台到太原,有了普快,有了高鐵,飛機也有了直航。陳舊的石太線因為窄軌不能與其他鐵路線對接,終於成為歷史。只是時間充足的時候,我還是喜歡坐坐普快。穿過太行山數十個隧道,看看道路兩旁被黃土、溝壑、黃土圍起來的村莊,看看陽泉重工業的另一番燈火輝煌,總覺得,我曾經的同窗就在其中。
第一個沒有作業的假期,竟然覺得不自在起來,日子百無聊賴的過。偶爾給劉思揚發發短信,有些沒些的說幾句。不想打電話,因為我並不會聊天,而她更不會為我化解尷尬。既然都尷尬,那又何必為難呢?不想初五中午在姑媽家吃飯的時候,劉思揚打來了電話。大家一聽女的,還是普通話,立馬給我上長槍短炮,好好盤問了一番。弄得我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我本以為她是給我拜年的,沒想到是讓我給她帶幾本關於煙台旅遊的書,我說你要來煙台玩麽,她說不是,也是受人所托。
他娘的,您還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不過我還是屁顛屁顛的去新華書店找書去了。有事您說話。 十五那天坐上了回太原的火車,和鈺華張亮一起。在車上竟然有些期待,想快點回學校,沒有上次抵觸了。到了學校,屁股還沒坐熱,就給劉思揚打電話,送書給她。
你累不累?阿四看了看書
肯定累啊。我說
這樣累的話還追她做什麽?
難道不應該堅持嗎?追女孩不都這樣麽?我歎了口氣又說,你說我和劉思揚會有結果麽?
值得堅持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來的,但我看劉思揚和你不會有結果的。阿四倒是快人快語
我看了阿四半天,說,怎樣做才能既不被尷尬拒絕又能很快知道結果?
很簡單,你不去找她,看她來不來找你。阿四笑笑說
是啊……
其實不用阿四說,我也能感覺到劉思揚對我沒有感覺。她可能覺得,我人還不壞,但也沒到不錯的那種。她以前有個讓她哭得死去活來愛得痛徹心扉的男朋友,我進入了她的空檔期卻遲遲沒有進展。假如出現一個優秀的人,我還有機會麽?我們兩個確實不是一路人,我凡事不張揚甚至退縮乃至中傷和她一樣的人。而她,風風火火,想要在學校裡乾出更多的成績來。她是上進的人,我是平庸的人。一直呆呆地跟在她屁股後面轉,常覺疲憊。阿四是勸我放棄。
我在宿舍呆坐了半晌,見到劉思揚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下來,遠遠的看見她站在路燈下面,白色外套,藍色牛仔,腳上蹬著一雙棕色小皮靴,難得透出一份俏皮。我現在卻不似以前那般激動,心中還有些酸楚。我心中暗下決定不再主動找她,這怕就是我和她最後一次見面了。心裡有事,腳也像灌了鉛一樣,沉重。
你怎麽走得這麽慢啊?她凍得直哆嗦,兩隻小手搓在一起哈著氣,笑著跟我說
那樣子讓人心生憐愛,我嘴一咧:新買的鞋子有些磨腳。給,你要的書
是我舍友想去旅遊,就搜集點資料看看,對了,多少錢?
算了吧,以前送你的東西你都不要,這個你沒有理由不收下了。我突然覺得眼前蒙上了一層霜。
她臉微微一紅,說:那就謝謝你了。
怪冷的,快回去吧,我有事得先走了。
好哇,那我回去了。離開的時候她一如既往地痛快,一溜小跑消失在黑夜裡。
果然,很多天過去,劉思揚都不曾來找過我。我有些傷心,對她我畢竟是花了些心思的,轉而又覺得自己是個棒槌。不管怎樣,劉思揚就這樣從我的生活中消失了,我在她的世界裡扮演了路人甲。雖然我們在一個學院,雖然我們的宿舍相距不過百米,但她走的是清澤東路,而我走的是清澤西路,相遇是一件很渺茫的概率事件。或者說是奢侈的緣分。不再一塊上課,不再跳舞,緣分已盡了吧。
新學期她們宿舍樓外牆的黑板報由我們班負責,每天中午我不敢耽誤時間,早早吃完飯在那邊畫畫,一直到路上沒有了行人。我的同學還很詫異我怎麽對班裡的事突然積極起來。一直到第三天,我的背後依然沒有人喊我的名字,我不相信她從來沒有看見我。那塊黑板報離她的宿舍大門口只有一步之遙。我徹底心灰意冷,那幾天中午學校廣播站一直播放《特別的愛給特別的你》,歌詞裡面說永遠不在一起。
因為專業需要,寒假回家在三站買了電腦。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但是一切又那麽合理。偶爾愧疚,這畢竟是父母的血汗錢。有了電腦,大學生活終於步入了“正軌”。每天晚上不再空虛寂寞。雖然星期五的晚上還是我一個人過,但是,哼哼,我有*******小澤瑪利亞。
期間聽中秋說起劉思揚和機械一個帥哥好上了,還是劉思揚倒追的那個帥哥。心裡雖有些不快,但想這些事又有什麽用,怪隻怪自己沒有特別的地方吧。又過了一段日子,中秋又神秘地跟我說劉思揚割腕來,我很詫異,這怎麽可能?中秋說是那個帥哥出軌把劉思揚給甩了,好歹發現的早,搶救的及時。我扶上自己的下巴,仔細想想劉思揚那樣驕傲的性格,如果走了極端,倒是真會乾出一些一般人乾不了的事的。心底裡先是怨恨了她一番,想想不對,還是默默祝福了她幾句,最後又自卑起來。唉,劉思揚這種敢愛敢恨的人,低調平凡的我又怎麽會入她法眼。
五一的時候,劉思揚突然打電話過來,說已經在樓下等我。我大吃一驚,趿拉著拖鞋就下了樓。看她臉色憔悴,我有些心痛,看來中秋說的應該是真的。
你臉色怎麽這麽差?我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沒睡好。劉思揚輕描淡寫
怎麽,沒有我的打擾還不習慣麽?本來就想開個玩笑,但這話說了我又有些後悔
劉思揚嘴角抽動了一下,沒說什麽,眼眶裡有淚花在打轉
我趕忙說,對不起,只是個玩笑,你今天找我什麽事?
劉思揚平靜了一下,終於沒讓眼淚流下來,給我一個U盤說:有個郵件幫我發一下,地址一會發你手機上。
就這點事?我笑笑,偷偷看了一眼她的左手腕,多了一串珠子,她以前從來不戴這些東西。
就這個……劉思揚抿了抿嘴唇
那行吧,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看她離去,我抑製住自己的衝動,終究沒上前去問個明白。但是,我在她背後不爭氣的哭了。這樣一個優秀的女生竟然這麽不愛惜自己的生命,這樣一個聰明的女人竟然不懂平平淡淡才是真。在我熱情滿滿的時候,你不理睬我,為什麽非得這種時候才能想起我,我在你身邊只是這樣的角色嗎?
發郵件,呵呵。兩個有著可憐的自尊的人,一個不想先說,一個不想去問。或者,不需要問什麽,她肯定也不想我問她些什麽。也許她只是想像以前一樣,我能和她一塊喝喝酒。我雖然什麽也不是,但我不想是備胎。人的性格不會改變,人的審美也不會突然就降低。我們還這麽年輕,不會被生活所難而將就一下選擇另一半的吧。我確實不出色,我不想有一天被她拋棄。
我發了郵件,U盤讓中秋給她送了回去。
遠離了劉思揚,了卻無痕。
有了電腦的誘惑,倒也不覺得無事可做。有時候我也想,是不是我自己對待感情不夠認真,是不是如他們所說,只是空虛寂寞。想來想去覺得頭疼,最後把這些歸咎於緣分。命裡無時莫強求,還是消停些吧。如果執意追求的沒有,那就等送上門來的,我不想再跟在別人後面疲憊地追趕。
在DOTA橫空出世以前,我很少玩遊戲,只是看看校內網,逛逛天涯貓撲,總之到處亂翻。某一天突然想起我還有個126的郵箱,就進去看了一眼。滿滿的廣告郵件,卻在後面發現一封來自yufei1987的郵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