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城,第三人民醫院。
刺耳的救護車聲音環繞在四周。
迷迷糊糊中,項飛能夠聽到急診室醫生急促得呼喊聲。
大廳電視上新聞報道:今日傍晚時分,麗水大橋發生連環追尾,造成數十人受傷,九人正在搶救中。
整個急診科沸沸揚揚,項飛躺在擔架上被抬進手術室。
木城總局,一群身穿黑色西裝帶著墨鏡的人接管了執法單位。
“老江,你說這次上邊會不會震怒?”小馬,木城總局檔案室管理員,此刻看著被接管的總局,對著身邊一個年輕的執法者悄摸的問道。
“應該不會,我總覺得有點奇怪。”被叫老江的年輕執法者,是木城總局近幾年來最出色的刑偵人員,曾破獲過幾起重大案件,也是省執法大學榮譽教授,年紀輕輕,就已經立了不少功勞,在整個省內都算是有名的人物。
江黎也是盯著來來回回進出的黑衣人,有些奇怪,就在剛才,他們持著特殊證件,接管了整個木城總局,而在此之前,作為一名小有名氣的執法者,他從未停過有這個特殊部門,而局長的權利在一瞬間被接管,由此看來,這個部門的權利可能很大,甚至不是省裡直接領導,而是歸屬於華國內閣。
“算了,這些事跟咱也沒啥關系,就是好奇他們接管警局為什麽還要調動整個警局封存超過三十年期限的檔案,還點名要西郊區的。”
“是不是還封鎖了麗水大橋的監控?”江黎急忙問道。
“對了,你怎麽知道……。”
唉~
長歎一口氣,他搖搖頭不再言語,心裡卻是翻起滔天巨浪。
他在麗水大橋車禍第一時間趕往道路執法大隊,觀看了監控視頻,車禍得原因很簡單,在一輛貨車行駛過程中,突然直道變向,導致後邊的車躲閃不急,發生連環追尾,因為車速太快,導致很多人受傷,還在搶救中。
本來很簡單的監控錄像,很容易找出發生原因,但是車禍現場那個橫向變道得貨車司機卻有點奇怪,雖然身體被撞的四分五裂,當場死亡,但是江黎看報告的時候總覺得事情沒有那麽簡單,尤其是貨車司機的屍體,現在想想,還有點不寒而栗。
不過這都是自己的猜測,一切還是要等到屍檢報告出來才能知道具體原因。
當然現在這件事已經不歸他管了。
鈴鈴鈴……
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驚醒了沉思的江黎。
江芷打來的,他忙接聽。
電話那邊急促的哭腔傳來。
“小黎,你快到木城醫院,你姐夫……出車禍了,我現在不知道……該怎麽辦……,好害怕……。”電話裡焦急的聲音帶著連續的抽泣。
“姐,你別著急,我馬上過去,你先別慌。”
江黎忙給小馬打了聲招呼,開著執法車就趕往木城醫院。
急救室外,雖然眼睛紅腫,但是依舊掩蓋不了俏麗半分,一副我見猶憐氣質的女人蹲在地上抽泣。
看著傷心的姐姐,江黎揪心不已,抬頭再看看急救室外的紅燈,一時之間五味雜陳。
江黎,從小父母雙亡,幾乎是這個性格有點懦弱的姐姐一手撫養長大,姐姐大學時談的男友,兩個人相親相愛,那時江黎才十幾歲,急救室裡,也就是江黎的姐夫,幾乎一個人承擔了江黎上學的開支,以至於兩個人結婚七八年,都沒有要孩子,如今姐夫的公司也已經上市,他也已經長大成人,
正該是夫妻兩人苦盡甘來的時候,沒想到發生了這檔子事。 “你別著急,姐夫會沒事的。”
江黎盡力安慰江芷。
等待許久,大夫出來,摘下口罩,神色平靜道:“搶救及時,已經脫離生命危險。”
兩個人才重重舒了一口氣。
黎明,看著陪護的姐姐,還有病床上的姐夫,江黎曾一度以為的堅強,在一瞬間土崩瓦解,這個讓木城罪犯聞風喪膽的年輕執法者也默默的留下了眼淚。
也許什麽都不重要,家人健康幸福才是最好的。
他走出病房,在樓道裡,輕輕的點了根煙。
揉揉酸澀的眼睛,閉目養神。
手機鈴聲振動。
是小馬打來的。
“老江,出大事了,你快,記住,西郊,西郊。”
電話那頭氣喘籲籲,不知道是信號不好還是說話不清楚聲音斷斷續續的。
“小馬?你沒事吧。”
“老江,山西胡同七號,死……”
嘟嘟嘟……
一陣忙音,讓頭腦昏沉的江黎一瞬清醒。
意識到不好,他心裡一沉。
可能小馬出事了。
他刪除了通話記錄,拔下手機卡,打火機燒掉卡片,匆忙從醫院出去。
山西胡同,是木城的一處歷史悠久的老宅。
這裡已經很久沒人居住,甚至雖然位於木城城中心,但是依舊沒有人開發,因為這裡鬧鬼,不是所謂名義上的鬧鬼,而是真正的詭異之事,居住在這個胡同的人都莫名其妙的感染了一種怪病,病因至今沒有查明。
所以就有了山西胡同鬧鬼的傳說。
當江黎趕到山西胡同,小馬已經在胡同口等候多時了。
看見江黎,仿佛看到親人一般。
多年來的警惕性讓江黎有些神經敏感,他看著平安無事的小馬,用力錘了他肩膀一下,小馬吃痛,抱歉的看著江黎。
“浪費我一張電話卡。”江黎白了小馬一眼,這是兩個人的約定,如果在緊急情況下聯系,必須要抹除聯系痕跡,之前小馬沒有調檔案室時,兩個人是親密無間的戰友,再一次抓捕行動時,小馬受傷,就轉做文職。
“山西胡同,大發現,我著急趕過來,沒說清楚,而且我已經被人盯上了。”
江黎警惕的環顧四周,沒發現不妥。
小馬拉著他走進胡同內,幽暗的胡同仿佛深淵一般,看不到盡頭,一種詭異的氣氛籠罩在江黎心頭。
“怎麽回事?”
“我今天要走的時候,幫接管執法的黑衣人查了檔案,西郊的檔案我記憶很清楚,我家老爺子曾經就負責過西郊的案子,在查檔案的時候,你猜我看見了什麽?”
看著賣關子的小馬,江黎又錘了他一拳。
“有屁快放。”
小馬悄然說道:“我看到了十三年前,西郊墓園的失蹤案。”
什麽!江黎一震。
西郊墓園失蹤案,是整個木城總局,乃至於下屬執法大隊,可以說是整個木城執法系統的恥辱。
十三年前清明,二十隊前去西郊墓園祭拜的家屬集體失蹤,不是名義傷的失蹤,是真的消失的連蹤跡都沒有,按理說失蹤之前,總會留下一點痕跡,但是這二十隊,不屬於親屬關系,互不相識得人,在大白天,消失的無影無蹤,木城總局派出三千執法者,圍繞著以西郊墓園為基準擴散式搜尋,挖地三尺,都沒有找到。以至於過了十三年,這檔案封存至今,這件案子影響之大,曾經一度讓木城人惶惶不可終日。
“但是這跟這次車禍事件有什麽關系?”
“我拖法醫部的朋友拿到了屍檢報告的附件,那個貨車司機就是十三年前失蹤案其中一家的親屬,而且重要的是……”。
小馬畫風一轉,語氣突兀,表情怪異。
“那個貨車司機,已經死了三天了!”
一陣涼風來襲,給燥熱的空氣帶來涼爽,卻讓江黎止不住打了個冷戰。
他終於想起來為什麽自己看現場照片時不對勁的地方,是血液和肢體的不協調。
小馬看江黎怔住了,咽了口水,接著說。
“我查到這兒,就發現有人盯上了我,就不敢再查了,但是你也知道我這個人,沒什麽大毛病就是好奇心太重了,回到家我想起來老爺子負責過西郊的案子,他生前也有寫日記的習慣,我就翻箱倒櫃的找出了老爺子得日記,有點不可思議,你也知道我們這種人,從來都是不信鬼神。”
“日記呢?”
“燒了,太匪夷所思了,我就燒了,但是……”小馬說到這,指了指腦子。
詭異檔案:我叫老馬,別人也叫我老馬,是個光榮的執法者,曾經一度被評為先進工作者,按理說我作為執法者,應該以百姓安全為己任,但是讓我羞愧的是,我沒有做好這一點。
我負責西郊的刑偵工作。
三月八號,晴。
我接到報案,說西郊有人看到有鬼吃人,我嗤之以鼻,但是身為執法者,還是去了,雖然沒有什麽所謂的鬼吃人,但是我卻看到了讓我畢生難忘的一幕。
那個人,死在一棵樹下,樹很高,也很大,但是我看著那棵樹,一生槍林彈雨什麽豆不怕的我,竟然有了恐懼的念頭,死狀太慘了,整個人都被抽幹了,血液,骨髓,大腦,只剩下一層薄薄得皮。
第一時間,我就知道,這不是人為的,因為人沒有能力乾出這種事。
我選擇了閉嘴,只能上報意外死亡。
很慚愧。
但是這讓我升起了一種別樣的年頭,我要查清楚這一切,我和老邢兩個人一拍即合,他負責檔案和調查,我負責偵查和追擊。
三月十二號。
老邢有了重大發現,那天下著小雨,我們在咖啡館碰面。
他拿著檔案袋,一臉焦急。
他查到,從華立國開始,到如今陛下當政,這三百年的時間,縣志和記錄,每隔十三年,都有人或者動物一起失蹤。
有些被發現,死狀也是被抽乾,還有的沒被發現,但是我總覺得這些事情,是關聯在一起的。
查到這兒,老邢讓我上報,說這已經不是我們兩個能夠處理的事情了,但是說句實在話,上報,我說了,要有人信才行。
四月初三,我焦頭爛額,失蹤人數太多了,木城已經兜不住了,沒辦法,我把調查檔案封存在山西胡同,希望老邢能夠取出來,但是長生科已經接管了我們,沒辦法,我只能暗中調查。
五月,陸陸續續我封存了十幾份重要檔案,都擱在山西胡同,我被人盯上了,我知道不是長生科,就是它們,哈哈,狗東西,還真以為勞資好欺負。
五月十五,那天月亮真圓,我把思存送回老家,準備跟那群東西鬥一鬥,老邢跟我都有了赴死的念頭。
到底是我技高一籌,但是這件事已經不能查了,我受了重傷,但是好在保下一條命,老邢勸我放棄,到底該不該放棄?
思存還小,算了吧,就當一切沒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