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之前顧牧吃了五顆強身健體丹和元神丹強化身體。

　　不然，

　　這種疼痛，普通人根本就扛不住。

　　顧牧咬著牙，一聲不吭，馬車還在不斷前行。

　　一夜過去。

　　骨頭裡劈裡啪啦的聲音小了不少。

　　但疼痛根本就沒有減弱。

　　等到劈裡啪啦聲徹底消失。

　　系統這才彈出一個提示:「洗髓進度1/7」

　　???

　　???

　　???

　　勞資花100積分，兌換了一顆完整的果實，結果只有七分之一的效果???

　　坑你爹呢。

　　顧牧忍著肉痛，又兌換了一顆洗髓果。

　　他現在骨頭炸了，別的又乾不了，俗話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他已經這樣了，再來一顆洗髓果，再壞也壞不到哪裡去。

　　說不定因為洗髓進度更高了，

　　反而疼痛症狀減輕了呢?

　　第二顆洗髓果下肚……

　　事實證明顧牧想多了。

　　當一個人以為一件事情只有最壞，沒有更壞的時候。

　　這世界往往會用殘酷的事實告訴他，你小瞧我了，我還能更壞。

　　顧牧就是這個倒霉蛋。

　　第二顆洗髓果下肚，

　　顧牧直接昏了過去。

　　不……昏迷過去並不完全準確，

　　就是他的身體處於昏迷的狀態，但其實，他擁有意識，能知道周圍發生的一切。

　　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這種感覺，但顧牧知道，此刻在他身體裡發生的事情，並不完全是壞事。

　　他就好像處在雲端，

　　但周圍是彌漫的疼痛，仿佛漫無邊際。

　　或者說，一邊是天堂，一邊是地獄。

　　顧牧此刻就處在這個交界點。

　　而存於身體裡的意識，告訴他，要扛過去。

　　扛不過去，墮入地獄。

　　扛得過去，升入天堂。

　　就是這麽一種奇妙的感覺。

　　第二顆洗髓果下肚後不久，又響起劈裡啪啦的聲音，等到劈裡啪啦的聲音消失，顧牧就吃下下一顆洗髓果。

　　因為洗髓果可以靠意識取出來，直接出現在他的身體裡。

　　哪怕處於“昏迷”狀態也能做到。

　　就這樣，等到達京城的時候，他吃下了第五顆洗髓果。

　　沒有感情的死士，終於發現了顧牧的不對勁。

　　他沒有感情，很少和顧牧交流。

　　所以哪怕一路上，顧牧沒有和他搭話。

　　死士也不會覺得這有什麽不正常。

　　顧牧車廂裡有乾糧，死士包袱裡有乾糧，兩人也無需交流……

　　當然，如果不強行給死士洗白的話。

　　就是這個沒有感情的死士，雖然處處在模仿人類，但人類的思維方式不是模仿就有的。

　　“主子……在車廂裡，被人陰了?”

　　死士看著昏迷不醒的顧牧，

　　這種情況下，應該稟報王妃。

　　因為府中的事宜，都是王妃處理的。

　　殿下出了事，也應該找王妃。

　　死士模仿著人類的行事邏輯，找到王妃，將顧牧昏迷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此時，王妃正在房間裡繡手帕。

　　只不過，她的手帕上，繡的不是普通的花草蟲魚。

　　而是一個火柴小人，上面寫了一個“牧”字。

　　沈靈平靜的將手帕丟進火盆裡，看著火柴小人瞬間化為灰燼，抬起眼眸，笑起來露出兩個壞壞的小虎牙:“你剛才說，

殿下回來了?”　　這些天，京城發生了不少事，那些暗潮湧動，沈靈都看在眼裡。

　　雖不知因何而起，但看上去似乎跟殿下沒有關系。

　　只要跟殿下無關的，她都不在乎。

　　“在外面馬車的車廂裡。”死士按照人類的形式邏輯，一點一點匯報著。

　　沈靈放下手中的繡花針，眼裡充滿疑惑:“那為什麽殿下，不下車呢?”

　　“殿下似乎被人陰了，現在昏迷不醒。”死士終於說到了重點。

　　“你怕不是個憨憨。”王妃身邊的呦呦在心裡罵道，狠狠的盯了死士一眼。

　　王妃瞬間站起身。

　　臉上有略微的錯愕。

　　但她表情控制的很好，很快收了回去，但比往常更快的語速出賣了她的關心:“我去看看。”

　　快步走出房間，

　　來到院子裡。

　　沈靈掀開馬車的車簾，就看到坐在車廂裡，昏迷不醒的顧牧。

　　此刻顧牧頭靠在車廂的邊沿，滿頭大汗，似乎承受著極大的痛苦，嘴唇咬的發白。

　　這幅虛弱的模樣，

　　仿佛雙手輕輕卡住他的脖子，

　　就能將他的頭擰斷。

　　顧牧雖然處於“昏迷”的狀態，但其實他是有意識的，只是因為洗髓果的效果，讓他處於一種天堂和地獄的交接地帶。

　　顧牧感覺，如果他扛不過去，也許就真的永遠昏迷了過去。

　　但如果他扛過去了，一定會有特別的收獲。

　　顧牧忍受著骨頭的劇痛，但其實能感知到周圍發生的一切。

　　他知道死士掀開車簾，然後匆匆忙忙離開，

　　再然後，

　　車簾被再度掀開，一種若有若無十分迷人的香風，從車廂外被刮進來。

　　蕩人心神。

　　沉醉不已。

　　這是王妃身上特有的香料，這種香料很奇怪，也許因為王妃擅長旁門左道，所以她身上的香料也很特別，至少這樣好聞的香料，如果出現在京城，一定被那些夫人小姐們搶購一空。

　　但至今，顧牧只在沈靈身上聞到過。

　　顧牧知道，現在車廂外面的，是沈靈。

　　顧牧能感覺到，沈靈掀開車簾後，停頓了一下，似乎在克制著什麽。

　　但這種停頓的感覺很短暫。

　　甚至會讓人感覺，剛才的只不過是一種錯覺。

　　因為很快，沈靈的手就把上了他的脈。

　　沈靈的手指很涼，但觸感特別好，像一件溫軟的瓷器。

　　沈靈在顧牧的脈搏上探了片刻，

　　顧牧聽到，一向冷靜的王妃，聲音竟然有一些……害怕……

　　“殿下……的脈搏很虛弱， 恐怕活不了多久。”沈靈的聲音低低的。

　　顧牧停在心裡，很不是滋味。

　　不知道這是一種什麽感覺。

　　他能聽出沈靈語氣裡的哀傷。

　　就是那種明明很平靜的說出來，但，語氣裡就是化不開的哀傷。

　　在顧牧聽來，就是大夫給他下病重通知書了。

　　就連以往的仇人，都還替他掉兩滴眼淚，覺得他英年早逝。

　　就很不是滋味……

　　身體裡的疼，還在鑽心蝕骨。

　　這麽多天了，

　　不見好轉。

　　但此刻劈裡啪啦的聲音終於停下了，顧牧又咬牙吃下一顆洗髓果。

　　既然吃了，就要吃到底。

　　只不過眼下積分只剩下66了，而洗髓的進度還只有6/7。

　　大意了。

　　早知道一顆洗髓果下肚，只能有1/7的進度，顧牧無論如何也要湊過七百分才會洗髓。

　　也許，

　　這洗髓果就是講究九死一生，運氣也是其中的一部分。

　　“我真的要死了麽?”顧牧在心裡想到。

　　可是第一顆洗髓果下肚，就走不了回頭路。

　　因為洗髓果已經在身體裡發生了作用。

　　差的34積分，就好像是上天在嘲笑他，差了一點運氣。

　　第六顆洗髓果下肚，

　　他能感覺到沈靈似乎緊張了一下，

　　因為一片冰涼的花瓣，被一隻同樣冰涼卻溫軟的手塞進他的嘴裡。

　　然後在唇齒間化為虛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