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牧知道，

　　沈靈曾跟他說起過，

　　很小的時候就拜師學藝，對旁門左道特別精通。

　　這種瞬間化為虛無的花瓣，似乎是一種奇藥。

　　因為顧牧感覺，身體裡連日來骨頭炸裂的疼痛，竟然好了很多。

　　雖然依舊很痛……

　　但並不是不可忍受了。

　　——這可真是個好東西。

　　其實顧牧有想過，用起死回生丹能不能救回他這一條命。

　　但顧牧總有種感覺，眼下的疼痛，似乎就是洗髓必經的過程，如果他吞下起死回生丹，也許會救回一條命。

　　但他可能導致這個進度失敗。

　　永遠無法進行洗髓。

　　甚至有可能……會因為半途中斷的副作用，永遠淪為一個廢人。

　　所以不到最後關頭，顧牧絕對不會使用起死回生丹。

　　但沒想到，王妃給他的花瓣，不僅沒有中斷洗髓的過程，因為他身體裡的骨頭還在劈裡啪啦作響，而且還緩解了他的疼痛。

　　……再來一片?

　　可惜顧牧不能說話。

　　“將殿下抬進我的房間。”顧牧聽到王妃，淡漠疏離的語氣裡，帶有幾分情真意切的害怕。

　　大概是演出來的吧。

　　畢竟王妃重生一次，最大的心願就是弄死他。

　　而且沈靈，面對陳金大將軍帶兵圍攻王府，經歷太后政變，都沒有害怕。

　　還從陳金大將軍嘴裡拷問出了太后的下落，還將太后的頭顱在他的長槍上串葫蘆。

　　重生一世，早已經歷過地獄的王妃，又怎麽可能害怕?

　　可顧牧聽到沈靈說話時，雖然語氣淡淡的，但在幾個氣音，會有一些輕輕的顫抖。

　　又因為刻意收斂，讓人感覺像是強裝著冷靜。

　　而不是在假意害怕。

　　王妃的演技這麽好嗎，這都能演出來?

　　不過也許想在他臨死前，營造出她對自己的關心，以便於她死後，能更好的走剩下的路，也說不定……

　　“殿下，”沈靈熬好湯藥，坐在他的旁邊。

　　房間裡的人都退下了。

　　只剩下他和顧牧。

　　“臣妾喂你吃湯藥。”沈靈的語氣輕柔。

　　她端著藥碗，用杓子舀了一小杓，放在嘴邊吹涼，然後送到顧牧的嘴邊。

　　湯藥順著舌頭滑下去。

　　不燙不冷。

　　剛剛好。

　　他的王妃，這一刻，體貼的不像話。

　　這樣事無巨細的關心，甚至讓顧牧有一種錯覺。

　　他和沈靈並沒有隔著前世仇，真的是一對關系很好的恩愛夫妻。

　　當然，顧牧心裡清楚，這是不可能的。

　　——講真的，這樣無能為力的感覺很不好。

　　其實顧牧並不想吃王妃喂的藥。

　　因為以他對王妃變態程度的了解，王妃突然這麽體貼，有可能……是想弄死他。

　　說不定藥裡下了毒。

　　畢竟王妃每次想殺人的時候，不是表情冰冷。

　　而是既天真又難過的露出一個笑容，笑出兩個壞壞的小虎牙。

　　——藥裡有毒。

　　這是顧牧得出的結論。

　　他的意識已經停在系統商店的解毒丹裡，一旦發現有什麽不對勁，就會立即吞下解毒丹。

　　如果這種藥不是立即致死的話，他還真舍不得立馬用掉這解毒丹。

　　畢竟第七顆洗髓果還差34積分。

　　如果兌換一顆解毒丹，那麽就會差64積分。

　　現在顧牧正是缺積分的時候，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想輕易用掉。

　　是杓子和碗相碰，清脆的撞擊聲。

　　碗空了。

　　被沈靈放到旁邊的桌子上。

　　他能感覺到沈靈突然俯下身。

　　一股異香和輕微的呼吸，勾得他的鼻尖癢癢的。

　　此刻沈靈和他臉對臉，距離很近。

　　——你想幹什麽　　趁人之危???

　　顧牧實在猜不透王妃這個變態的想法了。

　　如果想趁人之危早說啊，他當攻！！！！

　　怎麽可能讓王妃在上面。

　　他能感覺到王妃笑了笑，一隻手握在他另一隻手腕上，

　　是在探他的脈搏。

　　“殿下，你還沒有被萬人唾棄，無人替你辯解。”

　　“你還沒有擁有一切，然後轉瞬失去……”

　　“你還沒有被千刀萬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怎麽可以，就這麽輕易的死去啊……”

　　顧牧只是覺得，他的臉癢癢的……

　　還有……少女的身上怎麽會這麽好聞啊。

　　這是他第一次離王妃這麽近。

　　但從來沒有想過，是以這麽變態的方式。

　　——你能不能別用這麽曖昧的距離，說這麽腹黑的話，

　　——或者你能不能等顧牧一個清醒的時刻，離他這麽近試試。

　　至於王妃說的話……他習慣了……

　　這麽變態的王妃，

　　他習慣了。

　　現在他沒被洗髓丹弄死就差不多得了。

　　王妃?往後排排吧！！！

　　想弄死他的人實在太多了，被女頻文世界利用的臥底系統，朝堂上覬覦他這個位置的隱藏的大魚，別的想要滅掉南朝的其他國家。

　　……呵呵。

　　至少他知道王妃要弄死他是有條件的。

　　以王妃立下的，

　　哪怕是得排到猴年馬月去。

　　現在對顧牧來說， 最要緊的，是扛過洗髓這一關。

　　“殿下……”沈靈終於與他保持開距離，手也離開他的手腕。

　　語氣冷冰冰的，聽不出情緒。

　　“臣妾不會讓你死的這麽簡單的，不管付出何等代價……”

　　“畢竟臣妾重生一次，就是為了讓殿下……”

　　“在人間，親眼看一看地獄呐……”

　　他能聽到王妃從他旁邊站起來，

　　然後是漸漸遠去的腳步聲。

　　最後門吱呀一聲關上了。

　　——他的王妃，要去做什麽?

　　但是當一個人內心無比陰暗變態的時候，

　　就很難猜透她的想法。

　　顧牧沒有想到，明明是王妃殺死他最好的機會。

　　……王妃卻說不會讓他這麽輕易死。

　　顧牧的意識終於從系統商店的解毒丹那裡，移開了。

　　直到現在，他都沒有覺得那藥下肚後，身體有任何的不適。

　　反而疼痛症狀在不斷減輕。

　　看來王妃是真的沒打算現在弄死他，那藥裡也沒毒。

　　只是這種無法操控自己身體的感覺……讓系統你爹我，很不爽！

　　沈靈走出房間門外。

　　一雙冷眸好看的打緊。

　　可是此刻卻無端讓人害怕。

　　她歪著腦袋，看著天邊，面無表情了半響。

　　突然露出來一個笑容，兩個壞壞的小虎牙，在這張美麗又疏離的臉上，顯出了幾分人氣。

　　“殿下……”

　　“臣妾為了你……”

　　“什麽都願意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