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不能操控自己的身體，

　　顧牧也在琢磨著接下來的辦法。

　　還差34點積分值……可惜不能用意識和死士溝通，不然可以命令死士殺幾個人，替他增加積分值。

　　這樣下去不行。

　　因為身體的疼痛症狀減輕，顧牧緩了緩，試圖奪過身體的主動權。

　　半柱香後。

　　顧牧終於將眼睛睜開了一點點。

　　他眯著眼睛，眼珠子盡可能的掃了一圈周圍的環境。

　　眼下旁邊一個人也沒有，只有幾個丫鬟守在門口。

　　沈靈是個喜歡清淨的人，除了從小就伺候她的呦呦和鹿鳴，其他人一般都不讓進。

　　顧牧深吸了一口氣。

　　維持著眼睛半眯的狀態。

　　他能感覺到他的骨頭一寸寸都裂開了。

　　但他必須操控自己的身體。

　　站起來，殺幾個人，將剩余的34積分獲得，兌換最後一顆洗髓果。

　　……

　　在顧牧掙扎著奪回身體主動權的時候，一整夜，王妃都沒有回來。

　　宰相府。

　　王妃曾經的房間的一處暗室裡。

　　沈靈縮在狹小的地下空間，手中拿著一根蠟燭。

　　翻看著一張泛黃的羊皮卷。

　　羊皮卷上第一張，記錄著:“此法邪惡，使用者，將永墮地獄。”

　　沈靈面色平靜，看著一處救人的秘法。

　　原本這羊皮卷不屬於這人世間。

　　是因為沈靈重生歸來，

　　卻發現這張羊皮卷也不知何時，也跟在了她身上。

　　……這羊皮卷散發著血腥和邪惡。

　　所以沈靈將其埋在這座，除了她，沒有另外的活人知道的密室，的最深處。

　　現在，她翻看著這卷羊皮卷，

　　她記得裡面有一處邪惡的秘法，能救回將死之人。

　　對於羊皮卷開頭的那一句話，沈靈並不以為意。

　　“地獄嗎……”

　　“殿下也該來看一看才好呢。”

　　重生一世，她早已不覺得她所處的，是人間。

　　既然不是人間，那又會是什麽呢?

　　沈靈嘴角掛著一絲輕笑。

　　用地獄的法子，救回殿下，再親手將殿下送進地獄。

　　想想，就覺得刺激呢……

　　凌晨，第一抹陽光照進房間。

　　顧牧的手動了一下。

　　同時，伴隨著的是撕心裂肺的人。

　　這洗髓……後勁真大。

　　但顧牧突然停止了動作。

　　因為他聽到房間門外傳來腳步聲。

　　顧牧雖然半眯著雙眼，但其實他只是將眼睛睜開了一條縫，所以看上去還是跟昏迷著一樣。

　　不過，他能通過這條縫，看清附近的景象。

　　沈靈微微俯身，又探上他的脈搏:“殿下還沒有醒來過嗎?”

　　她問的是，守在門外的丫鬟。

　　“回王妃，未發現屋內有其他動靜。”丫鬟恭恭敬敬道。

　　也對，殿下生命垂危，又怎會從昏睡中醒來。

　　她只不過是關心則亂罷了。

　　沈靈冰涼的手探在顧牧的脈搏，感受著他的心跳，很微弱。

　　就好像將死之人，半隻腳踏入了地府。

　　呦呦端過來一碗藥。

　　隨即又退下去了。

　　門吱呀一聲合上。

　　房間裡只剩下顧牧和沈靈兩人。

　　又是杓子撞擊在碗上，清脆的聲音。

　　吹涼。

　　然後送進顧牧的口裡。

　　……

　　片刻後，沈靈將空碗放到桌子上。

　　她還沒有走。

　　靜靜的坐在床邊。

　　顧牧能感覺到沈靈的目光落在他的臉上。

　　不過，從他的角度，只能看到沈靈的下半邊臉。

　　“殿下……”沈靈輕輕笑了，露出了兩個可愛的小虎牙。

　　“你這個樣子，還真是任由臣妾擺布呢。”

　　“可是，臣妾偏偏不現在殺了你……”

　　愣了愣。

　　沈靈的笑掛在臉上，有些僵。

　　明明是笑，卻看出了幾分哀傷。

　　“其實最難過的，是一點一點失去所有……”

　　於是，她徹底關上了她的心門。

　　因為所擁有的一切，最後的結局，到最後都是失去。

　　一切皆是虛幻。

　　失去才是永恆。

　　當沈靈明白這個道理的時候，她就再也回不去人間了。

　　……

　　很快，沈靈又重新笑了一下。

　　替顧牧掖好被子。

　　“殿下，你應該擁有一切……”

　　只有這樣，將來才足夠痛苦。

　　“可惜這藥——”沈靈輕輕的歎了口氣。

　　這時，顧牧開始認真聽了。

　　沒辦法，之前王妃一直在廢話，聽得他的心拔涼拔涼。

　　但是他對這藥的功效卻很好奇。

　　這藥應該和之前融在嘴裡的花瓣是一個東西，只是這花瓣應該更加珍貴，效果也更加好。

　　但是它們確實能緩解身體裡骨頭裂開的痛苦。

　　可惜，沈靈並沒有詳細解釋這藥的功效。

　　只是道——

　　“這藥，並不能救下殿下，只是讓殿下暫時別死去。”

　　???

　　看來效果還不如起死回春丹，當然，不是指這種洗髓的特殊時刻。

　　聽起來，這藥只不過是暫時吊著他這條命。

　　不過也夠了。

　　這藥緩解了他身體的疼痛症狀。

　　只要顧牧強撐著掌握回身體的主動權，他就能殺幾個人，湊過積分值，兌換第七顆洗髓果。

　　“想要救殿下，只能……”沈靈的語氣有些低。

　　不過沒關系。

　　一無所有的人，

　　無所畏懼。

　　這人間和地獄，並沒有所分別。

　　人類和魔鬼，肆意橫行，無所分辨。

　　“殿下，我不介意為你，雙手沾滿鮮血……”

　　“因為我要你，失去的比我更多。”

　　既然被魔鬼推入地獄。

　　她又為何要當一個好人。

　　只有比魔鬼更壞，才能……製裁魔鬼。

　　沈靈端著藥碗，走出房間。

　　門再次被合上。

　　門外，是夏天清爽的涼風。

　　伴隨著飄來的花香。

　　旭日初升，照耀著大地，無比明媚。

　　她忘了，她曾在這麽明媚的陽光下放過風箏。

　　在嬌豔的花叢著蕩過秋千。

　　也曾在這麽美好的世間，成長為一個美好的女孩。

　　可一切她都忘了。

　　陽光披在沈靈的身上，她抬起好看的眼眸……

　　花香不減，微風依舊。

　　陽光依舊很暖。

　　只是眼前這個漂亮的像謫仙一般的少女，再也不會覺得世間溫暖，人間可愛，她想成為一個善良的姑娘了。

　　有時候善良是一種奢侈，這種奢侈品，不適合她。

　　有點難過啊……

　　其實她曾知書明理，學過很多東西，形式讓她嫁殿下，她沒有喜歡的人，便也嫁了。

　　她也曾想過保護這世界的。

　　……只是曾經罷了。

　　沈靈用一塊潔白的手帕擦了擦手。

　　面無表情的朝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