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才剛派人打探消息,就被此人發覺,還親自跑過來借糧。
孤身一人深入敵營,這份膽識氣魄,不是尋常人能有的。
他還有武當派作為後盾,此番前來說是借糧,不如說是勒索,若是不把糧食給他,將來兩家的相處恐怕會處處都有矛盾。
張勝額頭漸漸冒出細汗,他見蘇延面色如常,笑意盈盈,心中更有些慌亂,不知道該不該答應。
若是答應借,豈不是很沒面子,在手下面前抬不起頭,而且這種名聲傳出去,會被其他山賊笑掉大牙。
但若是不借……
武當派可是不好惹的。
蘇延背負雙手面帶微笑,但手中也捏緊了一把汗。
面前的張勝沉默不言,周圍頭目和嘍囉們又個個明火執仗,他真怕一不小心談崩了,對面一夥人上來把他亂刀分屍。
二人相對,沉默無語。
周圍的頭目,嘍囉,包括秦方,都睜大眼睛愣愣看著這兩人。
“好!我借給你,需要多少?”
張勝屈服於武當派的壓力,做出承諾。
蘇延背後的手悄悄松開,臉上保持著微笑,道:“全憑張將軍決定,我信任你,你給我多少我要多少。”
蘇延不知道該說多少好,就乾脆把皮球一腳踢給張勝。
果然張勝陷入了糾結,沉吟半晌,咬牙答道:“我願借七百斤給你們……那個街道辦。”
蘇延松了口氣,心想不知能不能再多騙一點,道:“今日俞三俠與我把手言歡,說如果遇到什麽麻煩了盡管開口,武當全派上下絕不會袖手旁觀。”
張勝怒火中燒,但不敢發作,恨恨答道:“一千斤!”
蘇延哈哈大笑,道:“成交!”上前伸出手。
張勝看著他伸到自己面前的手,也學著他的樣子伸出去。
蘇延握住他的手,重重頓了幾下。
武當街道辦與前山軍的談判,就此以一千斤的借糧完美落幕,至少在蘇延看來是比較完美的。
第二天,蘇延又匆忙出發趕往練武軍,以同樣的手法借到的糧食,數量與前山軍的相同,一千斤。
借糧的同時,蘇延還與兩軍達成了協議,約定互不進犯領地,而且一旦遇到元兵來攻的話,三方要同仇敵愾協同作戰。
前山軍和力士軍認為結交蘇延便是結交了武當派,當即表示對協議完全讚成,都在心想用一千斤糧食換來了武當的援助,也不算虧。
蘇延則是美滋滋地把糧食全都囤積在緊急修建起來的倉庫裡。
倉庫裡野果也有了一些儲備,夠撐一段時間,蘇延讓大家每頓盡量少吃,這樣可以堅持更久一點,等到自家有了收成便再也不怕了。
從武當派也借來了糧食種子和農具,只是沒有耕牛,不過蘇延依然很滿足,每天都忙碌著根據地的農業建設和物理防備。
五條山道上各自都修建了三個關卡和兩座哨塔,由秦方統領把守。
自從借糧回來之後,秦方對蘇延佩服地不能再佩服,說自己練拳最多打三五個,而蘇延的本事才稱得上是百人敵。
再加上李用的遊說,秦方高高興興地參加了進來,還叫上了自己的三四個朋友,全都武藝過人。
農工軍三大產業,便在社區內部如火如荼開始建設。
轉眼便是一個月過去。
蘇延把事情安排好之後,自然有李用秦方他們去忙,自己隻負責每日檢查一下進度,
督促一下旁人。 偶爾他還去黑山軍探查一下情況,這才知道柳軍師原來名叫柳成恩,書香門第,只不過祖父那輩家道中落後,就沒再做官,但是詩禮傳家的祖訓仍在,因此每代都是讀書人。
柳成恩投奔黑山軍也有原因,兩年前,這附近元兵暴虐傷人,強搶民女,正巧被黑山軍的大當家王禾率眾襲殺。
柳成恩回鄉看望家人路過此地,見到了王禾行俠仗義的過程。
大當家王禾是血性男兒,快意恩仇,柳成恩與他一見如故,一起喝酒,痛斥元兵欺人太甚,之後柳成恩便毅然投身黑山軍。
那時的黑山軍還是四夥山賊裡最弱小的一支,柳成恩去了之後革除弊政,隊伍面貌煥然一新,實力也愈發壯大,不斷蠶食力士軍的地盤,到現在已經成為四夥山賊裡最強大的那支。
只是山賊習性難以馴化,黑山軍實力並不能有質的飛躍。
不然以柳成恩的謀略,也不至於兩年還沒能滅掉其他山賊。
柳成恩也常常歎息,於是決定在蘇延身上賭上一把。
蘇延的社區如今也在慢慢建立,柳成恩大喜過望,讚助了糧食二百斤和一些武器,時不時還派人過去幫忙建設關卡。
社區和黑山軍聯系也越發緊密,正因如此,原本打算開戰的力士軍也不敢有所動作,重新開始了觀望。
一切都穩定了下來。
根據地也有了正式名稱:武當第一社區。
如果可能,蘇延預想還會有第二第三第四一直延續下去。
社區房屋全部趕著建了起來,農田也開始耕種,四周的守衛也很嚴密。
他心想,該上一趟武當山了。
宋遠橋等人遠征明教,結果杳無音訊,武當派只怕還毫無防備。
萬一趙敏派遣的假少林僧剛相,突然發動襲擊,就算有張無忌出手,武當派定會安然無恙,但蘇延還是想盡一份力。
畢竟他之前去借糧,雖說鬧了些誤會,但是不管多少還是借出來了,自己在武當危難時刻,不盡一份力量也說不過去。
至少,別讓張三豐被傷到,也算是報答了借糧的恩情了。
主意已定後,蘇延跟李用打了個招呼,說去一趟武當山辦事,具體時日不好說,也可能多住一段日子,叫他不必擔心。
李用還不知道蘇延上次去借糧時產生了誤會,一直以為那糧食是雙方和和氣氣談下來的。
此時他便也不擔心,應了一聲便抓緊忙碌農田裡的作物問題。
蘇延騎馬出了山谷,兩旁的崗哨紛紛向他問好。
他點頭示意,快馬加鞭,向武當山而去。
武當山道上。
蘇延騎馬上山,還在山腳下時,隱約看見前面有一黃衣人急匆匆趕路。
那人頭上光溜溜的,一根頭髮也沒有。
蘇延心中一動,趕緊催動馬匹,朝前追去。
光頭的有可能是和尚,而少林和武當一向關系不好,所以眼前的這人極有可能是前來襲擊張三豐的剛相。
在原著中,剛相受趙敏派遣,化名空相,謊稱自己代表少林前來報訊。
為了爭取信任,他還帶來了少林神僧之一空性的頭顱。
武當派一見頭顱不由得相信了他,結果被他偷襲成功重傷張三豐,導致趙敏攻上山來時,武當派除了秘密潛入的張無忌外,毫無戰力。
此時如果攔住剛相,自己先上武當通風報信,張三豐便不用受傷了。
蘇延縱馬飛馳,離剛相越來越近。
剛相聽聞身後的馬蹄聲,面帶疑惑地回頭,身體則是往旁邊一閃,給蘇延讓出路來。
“剛相師父,主人派我來有事安排。”
蘇延來到他身邊勒住韁繩,悄聲打招呼。
黃衣僧人左右一看,確定四周沒人,湊上前去問道:“何事?”
果然是剛相!
蘇延頓時放下心來,剛相是趙敏最早派遣的人,只要剛相還沒上山,武當目前就安然無恙。
“計劃有變,主人擔心張三豐功力太強,若是偷襲不成反遭戒備就不好了,所以派我去給張三豐下毒。”
蘇延假意拍了拍懷裡,以示身上帶著劇毒的毒藥。
剛相看著蘇延有些陌生,努力回想,但就是想不起自己曾經見過這個人。
“如此也好,那我與你一起。”
“不必了, 主人叫你立刻回去,把空性的頭拿來。”
蘇延向他伸手。
剛相胸前綁著一個包袱,圓滾滾的,是空性神僧的首級。
他解下包袱,遞給了蘇延,突然又從懷裡摸出一塊黑乎乎的令牌來。
那令牌呈長條狀,正面寫有“令”字,但是只有一半,另一半需要相對應的半塊令牌來拚出。
剛相拿出令牌的一瞬間,蘇延就猜測到了是怎麽回事。
看來趙敏手下的人,在任務交接時,需要用趙敏臨時發給的令牌完成交接,這也保證了任務交接不出錯誤。
蘇延笑了笑,先接過了空性首級,不緊不慢地系在胸前,然後在自己懷裡摸來摸去。
一邊摸一邊“咦”了一聲,表現出很焦急的樣子。
“剛才還在的,怎麽……”
蘇延越發焦急,道:“難道是掉在來的路上了?”
他回頭朝來路看去,突然大叫:“主人!您來的好快!”
剛相一聽趙敏來了,也回頭看去。
路上空蕩蕩的,只有一兩個莊稼漢扛著鋤頭閑晃。
“駕!”
蘇延猛地一夾馬肚,飛一般躥了出去。
手上馬鞭一下一下狠狠地抽在馬屁股上。
馬兒吃痛,玩命朝山上飛奔。
剛相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趕緊追了上去。
他這才明白被騙了,來人絕不是自己人,如今還騙走了空性的首級,一定是想先去武當報信。
如果任他見到武當派的人,主人的謀劃即將功虧一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