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在這個學校裡有著絕對的權威，一到上課時間，再嘈雜的班級也會安靜下來，永遠只會留著老師的大嗓門。

　　胖子往女孩那看去了好幾眼，第九次的時候老師終於看不下去了，黑著臉吼了一嗓子。

　　“月半同學，你是好學生，不要老是去觀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

　　其他人哄堂大笑，女孩記筆記的動作停頓了一下，臉色似乎更蒼白了。

　　好像自己也在無意間成為了施暴者。

　　胖子沉默地看著書上密密麻麻的字，不知道要說些什麽。

　　胖子沒和那三個男生一起回家，他只是背著包，靜靜地幫著女孩值日。

　　聽他們說，只要女孩來上學，教室的值日一直都是她一個人負責。

　　“謝謝你……”

　　女孩輕聲道了謝，之後背好書包低著頭就往外走，胖子就這麽跟在女孩後面。

　　“對了，你叫什麽名字。”

　　女孩聽到胖子的聲音，閉上眼深呼吸。

　　其實她已經不再怎麽害怕欺凌和侮辱了，估計是，麻木?真悲哀啊，明明她什麽錯都沒有。

　　“趙凡佳。”

　　“月半。”

　　“嗯……”

　　趙凡佳被尾隨的次數不少，大都不懷好意，所以從胖子留下來等她開始就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

　　兩個人說了幾句話，又開始沉默。

　　“喲，殺人犯的女兒真厲害，才幾天，又找著別的小男生啦。”

　　哪怕兩個人因為值日比正常的學生回家的晚了些，路上依舊有很多沒歸家的人，而這些人，大多數都知道趙凡佳。

　　趙凡佳沒說話，只是頭低的更下去了。

　　“八婆。”

　　胖子也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開口就罵了一句。

　　被胖子一罵，周圍好像安靜下來了一小會，緊接著就是狂風驟雨般的惡意襲來，隔的近的遠的，都開始對著胖子和趙凡佳“竊竊私語”。

　　一路走到小區裡，胖子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突然出現的老媽氣衝衝的揪住了耳朵。

　　“誒媽，疼疼疼！”

　　“臭小子，還知道疼啊，快跟我滾回家。”

　　瞪了胖子一眼，女人把目光放在了畏手畏腳的趙凡佳身上。

　　“一點都不檢點，還想著勾引我家孩子，呸！”

　　趙凡佳抿了抿唇，繞到一邊，一個人孤零零的走了。

　　胖子不再喊疼了，他安靜下來，一手捂著耳朵，眼睛看著趙凡佳。

　　“臭小子！還看！才來多久就被那個小賤人勾搭走，書不讀了學不上了?被那女的纏上你這輩子可就別安生了，給我有多遠就離她多遠。”

　　“媽……”

　　她不是那種人。

　　胖子沒說出口，因為自己的母親正一副你敢說我就敢把你生吞活剝了的樣子，嚇得他身體都抖了一下。

　　他一直都怯懦膽小，但好像，又不應該這麽膽小。

　　胖子覺得眼前看著的東西有些模糊，眨了幾下眼睛。

　　一路被數落著回家，等到了家門口，自己老媽還朝著對面吐了口口水，一臉厭惡。

　　胖子也不管被揪的幾乎沒知覺的耳朵了，就這麽站在門口。

　　“媽，為什麽你會和他們一樣?明明趙凡佳就沒做什麽。”

　　“呵……”

　　女人癟著嘴，從鼻子裡傳出來一聲笑，滿臉寫滿了鄙夷。

　　“別人都那麽說，還有你，要真覺得她清清白白，剛剛在小區裡怎麽不說?還不是心裡也有那麽一點底。

”　　“別人可不會空穴來風，你這孩子要知道一個巴掌拍不響的，她要真的沒做什麽，怎麽可能有那麽多人說她。”

　　“趕緊的，回家，真晦氣，才知道對門是她。”

　　胖子偏過頭看了一眼對面緊閉的房門，被發現的老媽一巴掌抽到腦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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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來了?怎麽又這麽晚，不知道早點回來給你妹妹做飯吃嗎?”

　　客廳裡有個女人坐在沙發上擇著菜，看見趙凡佳，抬頭數落一句。

　　“對不起……”

　　這是她的媽媽，這個世界上，最後一個會愛她的人了。

　　趙凡佳把書包拿下來，試圖讓女人看到自己和落魄和狼狽，可女人至始至終沒再抬頭看一眼。

　　趙凡佳有些失落，邁著步子往房間走過去。

　　一開門，趙凡佳就看見了那對在自己床上蹦蹦跳跳玩的開心的父子，趙凡佳往後退了一步，低頭站在門口。

　　男人注意到了趙凡佳，不懷好意地看去幾眼。

　　“爸爸，拖油瓶來啦！”

　　被打扮得跟個小公主似的小女孩指著趙凡佳。

　　“沒事沒事，接著玩。”

　　男人語氣溫和，之後向趙凡佳看去。

　　“佳佳，妹妹在這裡玩一下，沒關系的吧。”

　　趙凡佳看著一片狼藉的房間，搖頭。

　　只要沒碰她的布娃娃就好，那是爸爸媽媽給她的生日禮物，唯一一樣沒被追債的人拿走的東西了。

　　“佳佳啊，轉眼也變成個大女孩了。”

　　男人故作和善，眼睛卻不斷地上下掃視趙凡佳的臉和身體。

　　趙凡佳早就不是以前那麽個單純的女孩了， 充斥著惡意的世界讓她早早地明白了那個男人的眼神代表了什麽意思。

　　“叔叔，媽媽還等著我去外面做飯。”

　　男人聽得出趙凡佳話裡的意思，於是他笑了。

　　“去吧去吧，都是一家人，這麽見外幹什麽。”

　　趙凡佳身體發冷，她逃一樣地去到客廳，慢慢坐到自己媽媽的身邊。

　　“媽……我怕……”

　　女孩身體打著擺子，眼眶泛紅。

　　前夫被抓了以後，只有她一個人努力的支撐著自己和女兒的生計，她心裡對趙凡佳有怨，但到底是自己的孩子，女人多少有些不忍。

　　“怎麽了?”

　　“叔叔，之前叔叔就經常半夜進我的房間，他還不讓我鎖門，鎖門就打我，抽我耳光，媽媽，我真的好害怕啊……”

　　女人愣住，作為一個苦苦在底層掙扎過的女人，她能從趙凡佳的話裡聽出太多信息了。

　　沉默著思考了很久，女人連擇菜的手都停了下來。

　　“他……他可能是擔心你。我們是一家人，佳佳。”

　　原來，是一家人嗎?

　　趙凡佳覺得更冷了，她縮了縮身體，之後點頭。

　　“阿姨，你去陪囡囡玩吧，我做飯。”

　　女人聽到趙凡佳的稱呼，也愣了一會，之後怨氣幾乎要把自己氣瘋。

　　她只是為了能活下去而已啊?她為了這個家付出了多少?以前那麽養尊處優的一個貴小姐，硬生生變成了一個黃臉婆。

　　為什麽她能忍，她的女兒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