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陽曾坐在這塊石頭上彈琴,並沒有看到這些字。
這些字是新刻上去的。
秦陽來自21世紀,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魔劍組織”?秦陽也沒有聽說過。
秦陽好像是被什麽攫住一般,將這幾行字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不得要領,毫無頭緒。
楊風鈴戒備地看著秦陽,“你是磨劍組織的,原來你到峨眉山來,便是覬覦峨眉的武學,我非要告訴你師父不可,讓他別再教你武功了,否則啊養虎為患,日後有一天說不定死在你手下!”
楊風鈴大約以為磨劍組織是類似於百花谷、拜月教之類的歪門邪教。
秦陽道:“第一,我不知道磨劍組織是個什麽玩意兒;第二,倘若人家真的將要不利於峨眉,怎麽會將這些堂而皇之地刻在這裡;第三,這上面沒有我的名字。”
楊風鈴不服氣道:“怎麽沒有,這裡就是。”楊風鈴指著那被鑿去的二字。
石頭被鑿得很深,像是一個深深凹陷的馬蹄印,已經完全看不出之前寫的什麽。
秦陽打內心裡希望這被鑿去的二字確實是自己的名字,他作為孤零零的穿越者,需要找到自己的組織。
秦陽道:“你怎麽證明?除了你還有別人看見嗎?”
楊風鈴搖搖頭,“沒有,早上我一個人到這裡練劍,我一個人看見的。”
事關重大,秦陽不敢輕易下結論,畢竟現在這塊石刻上確確實實並沒有自己的名字。
除了磨劍組織之外,還有沒有別的穿越組織呢?
萬一自己所屬並非磨劍組織。
什麽破系統!秦陽又有些惱火,難道就沒有先進一點的聯絡方法!
秦陽又問道:“那你有沒有告訴別人,讓別人來看一看?”
楊風鈴道:“我告訴師父了,隻不知道她聽進去了沒有。她這幾天煩心事很多,聽說金刀門的人在大渡河劫了鏢。金刀門如此猖獗,師父卻又不願意管。師父隻叫我跟著你。”
沒有第二個人看見,那就是沒有證據啊!秦陽不由得失望,他怎能隨便相信小道姑一面之詞。
秦陽圍著石頭四面看了一圈,只見右側又有一行小字:找到無為羅祖,學會破邪顯證鑰匙卷上的神功
秦陽指著這行字問楊風鈴:“你可認識這個無為羅祖?”
楊風鈴拍手道:“你還不承認你就是磨劍組織!”看她的神情,就好像把什麽小偷抓了個現形。
“是啊!”秦陽惱道,“我就是磨劍組織,你識破我面目,我殺了你!”轉頭齜牙咧嘴向楊風鈴“哇”地大叫一聲。
楊風鈴嚇了一跳,立足不穩,竟從石頭上摔將下去,一頭扎在石頭下一叢杜鵑樹裡。
這杜鵑樹扎根在石頭縫隙裡,底下卻是空的。楊風鈴手抓住樹枝,雙腳已經懸空,亂踩亂蹬,樹根的小石子和泥土撲簌簌落將下去。
秦陽伸手將楊風鈴拉了回來,聽得坡下有人叫喚,原來掉下去的石頭砸中坡下的人。
秦陽探頭朝外一看,只見那人身穿薑黃色短打,腰上系著柴刀,竟是自己的舅舅羅勁松。
“舅舅!”秦陽又驚又喜,“你怎麽來了?”
“小兔崽子!”羅勁松嘴裡吐著泥,破口大罵,“你上山來學藝,我來看看你還不成?簽了文書,難道血緣關系就真斷了?你下來,叫我好好打你屁股!”
秦陽哈哈大笑,繞道下坡,同羅勁松打了照面,
“舅舅,你來得正好,我正要找你。” 羅勁松道:“有事你才想起我,沒事你當我是個屁!”話雖如此,話裡話外,洋溢著喜悅,一張黝黑的臉泛出紅色。
羅勁松還是同往常一樣,蓬頭垢面、不修邊幅,身上帶著一股難言的汗味,對此,秦陽早已經習以為常。楊風鈴卻皺著眉頭,看了羅勁松一眼,絕不看第二眼。
秦陽說道要下山,羅勁松顯得頗為讚賞,“我早說過學武沒用,咱們莊稼漢,本來就拳頭硬,只要守得住一畝三分地也就是了,難道爭個田水還要跟人拚刀槍?”
楊風鈴聽見,掩嘴葫蘆而笑。
三人下了山,來到羅勁松家中。
羅勁松將靠牆的八仙桌搬出,命內人整治酒菜,要與外甥接風洗塵。
秦陽說起要下海經商。
對此,羅勁松本來無可無不可,但是秦陽說要到武當山去,羅勁松便大大的反對了。
羅勁松道:“據你說來,武當山要舉辦什麽百家交流會,五湖四海的武林門派都要趕到那裡去,他們拚刀拚搶,刀劍不長眼,那就危險地很。”
秦陽有心要帶羅勁松一起去,一方面要讓羅勁松多賺錢,改善生活條件;另一方面,玉玲瓏指派的道姑主要功能是監視自己的,又是女流,與生意上派不了用場,秦陽需要人手幫忙。
秦陽道:“富貴險中求,越是危險的地方,生意機會就越大,能賺的錢當然也越多。”
羅勁松眼神退縮,一副膽小如鼠的樣子,“能賺的錢很多,聽起來是不錯,可是我又不需要那麽多,我只需要一間茅屋蔽雨,一畝三分地就能養活妻小,我要那些錢幹什麽!”
羅勁松進而道:“我勸你也不要去,有你舅舅吃的,就有你喝的。你別不信,當你從田地中回到家之後,與妻兒一起度過的那些時光,才是真真實實的。”
秦陽歎氣,你勸不動一個還沒死就守著棺材不肯離開的人。
羅勁松頓了一頓,空氣有些沉悶。
孩子們騎著竹馬從堂前跑過。
羅勁松往外張望了一眼,咽下一口唾沫,說道:“年輕人,想要到外面闖一闖,也不是不可以,不過你自己小心一些才是。舅舅是幫不到你了。咱們鄰村的跌打師傅萬山紅,不知道得罪了誰,這段時間東躲西藏,要不,你帶了他去吧。”
秦陽要置辦金創止血藥運到武當山,找個跌打師傅,倒是“專業對口”。秦陽問:“萬師傅得罪誰了?”
羅勁松搖著他那頭髮胡須蓬亂的腦袋,“我怎麽知道,人家也不肯告訴我呀。總而言之,行走江湖的,不是得罪這個,就是得罪那個。一個個都心浮氣躁,動不動拔刀拔槍。陽兒,你可要謹慎些,哪怕你武功天下第一,樹大招風,少一個敵人,便是多一分安全。”
秦陽見羅勁松畏怯,言語之中卻是關心自己。秦陽隻好笑笑應承了。“那麽你替我找萬師傅來吧。”
當天晚上,羅勁松要留秦陽在家住宿。
楊風鈴則死活不肯。
秦陽考慮到羅勁松家宅甚小,沒有多余房間,楊風鈴乃是女扮男裝,多有不便。秦陽便告辭了舅舅,囑找到萬山紅就到縣城的菜市裡等。
秦陽帶了楊風鈴上路,趕了二十裡的夜路來到縣城。
傻眼了,城門已經關閉。
二人隻好拾一些枯枝爛葉,點燃篝火以取暖。
秦陽脫下袍子,鋪在地上,讓楊風鈴躺在上面。
秦陽自己則爬上路邊一棵青木樹,在枝椏分叉處,勉強睡了。
因為懼怕睡得太熟了,從樹上跌落,這一夜也不敢睡得安穩。到了天明時分,且不知是不是螞蟻爬到臉上,窸窸窣窣的瘙癢,秦陽模模糊糊往臉上抓了一把。
那螞蟻好似越爬越多,秦陽怒極,突然睜開眼來,只見頭上樹枝上倒掛著一個人,臉對著自己,一雙眼睛亮晶晶的,手上拿著一根狗尾巴草,敢情剛剛是她用狗尾巴草調戲自己來著。
秦陽遽然夢醒,尚自怔忡,這一驚之下,一個翻身,“啊喲!”秦陽大叫一聲,終於從樹上跌了下來。
“小師叔,小師叔。”那人叫了數聲,也從樹上跳了下來,扶起秦陽,“小師叔,你沒事吧。”
此人身材輕盈,自然是華嚴派的道姑。這道姑比楊風鈴年長,只怕比秦陽還大著一兩歲,卻叫秦陽為小師叔!
秦陽徹底清醒,拍拍身上泥土,“誰是你師叔了?”
道姑嘻嘻笑道:“你是李大俠的弟子,論輩分,那麽你當然是我們的師叔啦。”
楊風鈴從旁介紹道:“這是知雨師姐,”又指著旁邊兩位男裝的道姑道,“這是知晴師姐,這是知畫師姐。”
四名道姑中,知雨最是年長。
四人都已經各自穿了男裝,不過舍不得臉上塗抹泥巴。
這四人眉清目秀,女扮男裝,反而更顯得英氣逼人。
秦陽誠不願意四人跟在自己身邊,卻也無可奈何,“既然城門開了,咱們抓緊進城吧,不知道這些物事辦不辦得到。”
知雨不知秦陽的心事,安慰道:“小師叔不必著急,四川是天府之國,你要多少糧食,都辦得到。”
秦陽哼了一聲道:“買糧食倒是容易, 你卻怎麽運到武當呢?”
四川盆地西依青藏高原和橫斷山脈,北近秦巴山脈,南緣大婁山,東緣巫山,西緣邛崍山,西北邊緣龍門山,東北邊緣大巴山,西南邊緣大涼山。
而武當山位於秦巴山脈東緣,如果從四川購買糧食運到武當山,要不就是翻越秦巴山脈,要麽就是順長江而下,到了武漢再從溯漢江而上。
路遠迢迢,等糧食運到,交流會早開完了。
知雨頓時怔住了。
但秦陽打的什麽主意,秦陽也沒有說明,只是帶著四人在縣城東轉西轉,從一名老婆婆手中買了些頭髮,又買了膠水之物,回到旅舍,叫四人各自粘在下巴上。
楊風鈴才知是裝扮胡須,雖然難看,但想不用在臉上塗泥巴,那已經好得多了。
秦陽再去菜市,找到萬山紅。
這四人依然一步不離地跟在秦陽身後,仿佛生怕秦陽長了翅膀飛走了。
好在四人既然都“長了胡子”,秦陽便覺得周圍目光不那麽刺眼了。
秦陽順便買了一匹馬。
知雨道:“咱們一共六個人,就買六匹馬得了,這銀子卻不用省。”
秦陽喝道:“來前,你們師父沒有囑咐嗎?凡事皆得聽我的,我說買一匹就買一匹,我一個人騎馬,你們牽馬墜蹬,伺候著我就是了!”
四名女子,八個眼珠子一齊瞪著秦陽,都是很不服氣。
她們哪裡知道,秦陽要騎著這匹馬,趕回峨眉山,將陶小宛救出。這四人沒有馬,光憑腳力,怎麽也追秦陽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