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那個消瘦的面具人笑道:“三五兄此言差矣,秦兄弟絲毫不會武功而行走江湖,實在是凶險異常,萬一被人一刀捅在心臟,當場就會死掉,你這藥丸就算有再好的藥效也沒有用。”
大胡子面具人和百花谷少女一起發怒道:“四五,你這話什麽意思!”
這個被稱之為四五的消瘦面具人不慌不忙站起身來,松開腰帶,脫下長袍,只見他裡面穿著一件烏黑光亮的半袖。
他手指著半袖得意洋洋道:“看到沒有,這是烏蠶護體神衣,是鑄劍名家徐夫人的後人徐冶千錘百煉的精鋼細絲,加上烏蠶蠶絲,由其夫人方霜霜織成。世上總共就此一件,穿在身上,刀槍不入,這才叫寶物。”
四五從靴子裡取出匕首,抓著刀柄,刀尖森森向著自己胸口,狠狠一戳,刀口向旁邊劃開,烏蠶衣完好無損。
四五哈哈大笑,脫下烏蠶護體衣,竟奉到秦陽面前,“公子穿上這件神衣,便能穿梭在刀劍之中,而不受損傷,即便是不會武功也沒什麽要緊。”
秦陽目瞪口呆,沒想到四五居然將自己身上的護體寶衣送給自己,“這這也太珍貴了吧。我怎麽能受這樣的大禮?”
四五見秦陽推辭,反而懊惱道:“我一片好心送你。既然三五的藥丸你都收下了,我這護體寶衣遠遠比藥丸要實用地多,你怎麽不給我面子?快快穿上。”拉過秦陽,不由分說,先將一個手臂套了進去。
“可不是。”百花谷少女嘻嘻笑道:“既然是四五大俠的一片好意,秦公子就穿上了吧。”上來替秦陽穿衣。
秦陽慌的一批,“不用,不用。我自己來好了。”
秦陽隻得將寶衣穿在身上,烏蠶衣長不過肚臍,袖子乃是半袖,想來是材料珍貴的緣故,穿在長袍外面,頗有嘻哈混搭之風。
四五這才將自己長袍穿回。
身後有人冷笑道:“烏蠶衣也算是天下難得的寶貝了,不過似秦公子這樣一點武功也不會,就算穿了烏蠶衣刀槍不入,真遇上武功高的人,多拍幾掌內髒也震爛了,怎麽能稱是萬全之策。”
隨著這人冷嘲熱諷之詞,身後飛來一物,“啪”的一聲掉在箱蓋上。
眾人看時,乃是一件一件黑黢黢的甲衣,汙跡斑斑,而且臭烘烘的。
百花谷少女不悅道:“臭死了!三七,你這是找死!”
面具人三七冷笑著靠近,右手拖著他抓來的鄉紳,按著鄉紳的手往甲衣上一拍,鄉紳“嗷”的一聲慘叫,一隻手掌就好像被許多釘子戳成了一個篩子,鮮血淋漓。
三七得意道:“看見沒有,表面上看平平整整,裡面卻有一個隔空層長滿倒刺。這才是真正的寶物,不僅能起到防護作用,而且誰在秦公子身上拍上一掌,他自己的手掌便會被倒刺刺傷,絕對不敢再發第二掌。”
四五慍怒道:“說得天花亂墜也沒有用!萬一有人一掌拍在秦公子的腦袋上,豈不是嗚呼哀哉。”
四五說著,伸出手掌,往秦陽的後腦比了一下。
三七一怔,伸腳踢向四五的膝蓋,“然則你的烏蠶衣也不見得就能管住秦公子的腦袋。”
秦陽聽二人爭吵,好像馬上就有人來謀害自己。
秦陽真有些哭笑不得。
然而三位面具人對自己都是一片美意,秦陽也不便說他們的不是.
秦陽隻好摸著自己的後腦,笑道:“多謝三位兄弟,不過,我看我的腦袋不值錢,
應該沒什麽人想要的。” 百花谷少女則對著三七翻了個白眼,“原來你們有這樣的好寶貝,怎麽不送給小宛姑娘?”
四五避過三七的腳掌,嘿嘿一笑:“烏蠶衣雖然寶貝,但是已經在我一個臭男人身上穿過了,怎麽好意思再送給小宛姑娘。”
三七連忙道:“說得是,這件倒刺神衣是剛從死人身上扒下來的,小宛姑娘玉體金貴,自然是不太合適。”
原來倒刺護體神衣乃是從古墓裡盜出來的,難怪一股子難言的腐臭味。百花谷少女捂住鼻子,“哇”地嘔吐起來。
秦陽好不尷尬道:“三七兄,這個我既然已經有了烏蠶衣,這件倒刺神衣三七兄還是自己穿上吧。”
“不要!”百花谷少女立即端正身子,烏黑的大眼珠子朝三七身上一瞪,卻笑嘻嘻對秦陽道:“人家一片好心送你,不管用得著用不著,你就收著吧。平日裡三七可是小氣得緊。”
百花谷少女也不顧倒刺衣臭味,伸手取了過來,對折好了,一起裝進秦陽的包袱裡。“你們還有什麽好東西,都一齊拿出來吧。”
百花谷少女的兩顆黑眼珠子好似黑珍珠,滴溜溜一轉,停在一名駝背的面具人身上。
這名面具人起初不覺,後來只見大家都在看他,“小的沒有什麽好東西。”
他望著百花谷少女,見少女一臉不信的模樣,隻好伸手入懷,摸索了一陣,取出一本小冊子來,“這這是一本劍譜,只要練成此劍譜中的劍術,便能一劍封喉,再厲害的高手也不是你的對手,你還用得著什麽護體神衣嗎?”
三七目光在劍譜上快速掠過,忍不住驚呼出聲,“哇!原來你就是荊門封喉劍婁長河?”
“什麽婁長河?”面具人固然看不見表情,卻是脖子根已經紅了,“這劍譜是我偷來的。”
三七的眼神停留在駝背身上,“真的嗎?我聽說六年前封喉劍婁長河忽然下落不明”
駝背一怒而起,“我說偷來的就是偷來的!江湖上去向不明的英雄多了!”刷得一聲拔出劍來,劍光一閃,已經刺向三七的眼睛。
“啊呀!”三七的頭往後一仰,猛然間身子斜斜向後滑出丈余,倒好像有人從後面拉著他似的。
駝背的劍快,三七的輕功也是不俗!
秦陽的心中一片雪亮,看起來這駝背便是荊門封喉劍婁長河,因為被三七說破才會如此憤怒。
猛然間駝背和三七一齊彎下身軀,脖子和手上的青筋根根暴起,模樣好像是毒發一樣。
其他的面具人呆呆看著駝背和三七。
百花谷少女五個手指屈曲在木箱上面輪番輕叩,倒是一副好整以暇模樣,淡淡地道:“三七,你失言了。”
三七後背全是冷汗,“是的,聖姑,三七知錯了。”
堂堂的一個男子漢,竟對一名少女如此俯首帖耳!
百花谷少女乜斜著眼,“五六,你呢?”
駝背咬牙道:“五六不服,五六一身一世都是五六,什麽封喉劍,什麽婁長河,跟我有什麽相乾!”
“這就對了。”百花谷少女道:“什麽江湖上的英雄,各掃各的門前雪,不過是一盤散沙,既然你們來到百花谷,就要聽從谷主的號令,事事以谷主為尊,大家凝聚在一起,才能擰成一股繩嘛,對不對?”
“聖姑說得對!在百花谷咱們聽谷主的號令,在外面,咱們聽聖姑的吩咐!”眾面具人齊聲道。
被抓來喝酒的鄉紳和武師見這樣的場景,無不駭然。
百花谷聖姑卻是嫣然一笑,對秦陽道:“秦公子,五六送給你的禮物,我替你收起來啦。”又將這本武功秘笈收進秦陽的包袱。
秦陽疑惑不解,百花谷行事明明狠辣詭異,然三五、四五、三七、五六等人送自己禮物,每一件都是奇珍,妙用無窮,怎麽也不像是要害自己。
倘若是為自己好,他們為什麽要對自己那麽好呢?他甚至都不認識他們!
秦陽起手拱手道:“眾位兄弟,秦陽只是無名小子,竟承各位如此賜寶,這讓在下何以克當?不知諸位是否有什麽疑難之事那個,諸位不妨直言,倘若在下能夠辦得到的”
秦陽想,自己初來江湖,一不會武功,二也不是什麽武功世家,三來自己也沒有什麽名氣,能為他們辦什麽呢?難道他穿越的這個原主,有什麽特殊身份?
可歎秦陽對原主的記憶十分淡,實在沒有頭緒。
三五、四五、三七、五六連忙起身還禮。
三五道:“秦公子客氣了?我們是因為公子你文質彬彬,以春天當成賀禮,實在太有才”
“是嗎?”秦陽疑惑。
據秦陽想來,百花谷如此大費周章來為陶小宛賀壽,百花谷谷主分明對陶小宛懷有愛慕之意,如果因為陶小宛收受了自己的杜鵑花,那百花谷谷主應該對自己嫉恨才對呀!
“啊!還不是因為這些白眼狼!”三七指著鄉紳武師, 搶話道:“因為我們好好端端請他們來喝酒,他們卻推三阻四,好像我們會在酒中下毒一般。”
“不錯。”四五道:“只有秦公子坦坦蕩蕩,對我們沒有疑懼之心,秦公子這樣坦誠,雖然沒有武功,卻有英雄本色,所以我們不約而同對秦公子生出敬仰愛戴之心,些須小禮何足掛齒,不過是從別處盜來搶來,咱們轉手送給公子,也算是物盡其用。”
三五、四五、三七、五六等人送的禮物,除了五六的劍譜給的有些不情不願,其他三人,還真是主動給予,一片赤誠。
這可真是奇了怪了。
秦陽一轉眼看見百花谷少女右手支頤,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秦陽心想,這些面具人都聽百花谷少女的吩咐,難道蹊蹺在這少女身上?
因而秦陽問這少女道:“姑娘可有什麽事需要在下幫忙,若有,還請明示,只要秦某能夠辦到,怎麽也要替姑娘辦來。”
百花谷少女微微一笑:“我能有什麽事要你幫忙?我若想要什麽東西,或想要殺什麽人,他們自會替我料理。”換而言之,面具人皆非等閑之輩。
秦陽奇怪道:“那麽,是這些兄弟有什麽為難之事?他們不方便直言,還請姑娘明白告知。”
“他們麽”百花谷少女輕輕歎氣,“他們有什麽事,你也替他們辦不了啊,他們的事,他們的生死都只在谷主一人身上。”
“不錯!”三五、四五、三七、五六一齊道:“咱們送公子禮物,全發自內心,不用公子回報,公子且勿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