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逍沒有料到那一百多名平平庸庸的道士居然個個是硬把子,大是意外,一見要是再不退,竟然有全軍覆沒得危險,他臨事果決,取出法旗連連揮動,大聲喝道:“大家速退,不得戀戰。”
明教教眾一聽見楊逍的令旨,當即後撤,這些教眾多數經歷過戰陣,臨退之際頗有章法,絲毫不亂。
教眾護著楊逍和殷野王倉皇而去,場上隻遺留下幾十具死屍。段子羽命人將這些屍體收斂好,架起大火,將死屍焚化,竟然都是依照明教的習俗而做的。
他扣起劍隨著大火念道“焚我殘軀,熊熊聖火。生亦何歡,死亦何苦,為善除惡,惟光明故,喜樂悲愁,皆歸塵土。憐我世人,憂患實多!憐我世人,憂患實多。”
語聲慷慨激昂,話畢竟然潸然淚下。眾人一看都感到無比詫異,唯獨只有張宇真深深的了解他的意思,但是也不以為然。
張宇真對他說道:“羽哥,你大敗楊逍和殷野王,又手刃了這麽多魔教妖孽,本來應該大喜慶賀的,如何反而忽然悲傷起來?”
段子羽回答道:“我只是一時義憤,和明教結了這個梁子。其實明教是好是壞,是善是惡,我也不知道。這些人和我素不相識,遑論恩怨,卻還是不得已將他們殺了。不過明教的這段經文卻是胸襟博大,大仁大義,不惜舍卻自己性命來拯救世人,何等的仁勇之風,殺了他們這麽多人,我也實在不知道是對還是錯。”
張宇真深情款款的道:“羽哥,你都是為了我,是我累了你。”
段子羽苦笑道:“這也未必。我現如今和華山派交好,各大門派和明教是數百年的世仇,各明教為敵是注定了的。”
楊逍等人一去之後,卻是再也沒有動靜,也沒有武林人士前來騷擾,華山二老終於耐不住性子了,便催著段子羽束裝就道,一起去華山。
段子羽雖然和張宇真兩情繾綣,纏綿悱惻,卻也知道這事終不可免,何況之後還要率眾去武當派,更要去嵩山和昆侖派會合,時間緊迫便和張宇真灑淚惜別,和華山二老、十魔一行人騎著馬直奔華山而去。
三清觀其實離華山並不是很遠,眾人從鹹陽至西安,出臨潼關,沒幾天就已經到了華山腳下。
一行人沿著山路而上,早就有華山派的弟子前來迎接,卻不知道段子羽是什麽人,華山二老也不說破,華山弟子還以為是二老請來的貴客,言行舉止上也頗為恭謹。
上到華山頂上,只見一排排的精舍,雖然不算是華麗,卻也整潔寬敞,段子羽想到這是華山歷代先祖不知耗費多少人力物力,才有了今天這樣的規模,心裡暗想華山二老待自己誠心誠意,華山派如今逐漸衰落,自己雖然做不成華山派的掌門,但是可以在華山挑一個人收為徒弟,教他一手絕學,調教成一個江湖上的一流高手還是綽綽有余,以此止住華山派的衰退之勢,用來補償華山二老的恩情。
段子羽想到此處,隨即停下腳步,對著華山二老說道:“兩位前輩,能否借一步說話。”
華山二老聞言帶著段子羽走到上崖邊的涼亭裡,矮老者問道:“段公子,有什麽事要和我們說?”
段子羽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緒說道:“華山到如今這個地步,我非常理解兩位前輩在河邊強迫我做華山掌門這一舉動的苦衷,雖然晚輩做不了華山派的掌門,可是華山派的開派祖師郝大通出自終南山全真教,和我大理段氏淵源深厚,能不能讓我見見華山的眾弟子,
從中挑一個傳他一手淺薄的武功,你們也可以重點培養作為未來掌門,別的不能保證,但是一個江湖一流高手還是有把握的。” 華山二老一聽,兩個人的眼睛裡頓時冒出一縷精光,直直的盯著段子羽,要知道,段子羽的手上武林絕學可有著好幾門,比如說“九陰真經”、“天雷劍法”、“蛤蟆功”,心裡還默認的加上了大理段氏祖傳的“一陽指”和“六脈神劍”,別的人可是終其一生都不能學到一門,可段子羽他現在才二人出頭,一個人就集江湖多門絕頂神功於一身,要是能夠得到他的傳授,何愁華山派不再次興盛。
華山山頂鍾聲連連鳴響了九下, 這座鍾乃是黃銅所鑄,重逾千斤,鍾聲一響,可以直接傳出十裡開外,嗡嗡的聲音布滿山野,這是華山派有重大變故,招集同門的訊號。
附近的華山弟子一聽到鍾聲,無論手上正在做什麽,都得即刻趕返。
華山二老把段子羽引到了一間可以容納數百人的議事大廳,只見軒階上有一個虎皮交椅,那是華山掌門的座椅,華山二老不由分說的把段子羽按在虎皮座椅下首的頭把椅子上,二老也在旁邊的交椅上落座,也是降了一階。
派中的弟子絡繹而來,都向華山二老叩頭問安,然後分列在兩廂站立,望著段子羽坐在上首的頭把交椅上,都是詫異萬分。想起兩位長老這麽多年來的怪異表現,隱隱的猜到了幾分,他不會是我們華山派的新掌門吧,只可惜事實不是。
華山二老在華山派中位望最為尊貴,這些弟子也多半是二老一手調教出來的,所以看見二老坐在那裡悠然的品著香茗,神情怡然自得,全部都不敢發問,只能各自在心裡嘀咕不止。
段子羽坐在交椅上,當真有股芒刺刺背的感覺,細品手中茶杯裡的香茗,卻不知道到底品的什麽味兒。
大概坐了有兩個時辰,華山派的門人弟子都已經聚齊了。一個個進門首先都是向華山二老報名喝喏,叩拜問安。段子羽博聞強記的功夫頗為了得,心裡暗暗將這一乾弟子的姓名,形貌記在心裡,突然一個弟子自報家門後,段子羽整個人驚呆了,手上的茶杯舉著都忘記放了下來。他是我記憶中的那個人麽,要是收他的話,那以後的武林就熱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