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無痕本以為經這樣一事,危流霞就不會再跟著自己了,卻不知是他多想了。
風無痕初出江湖時本想報了仇,便做一個閑遊之人,從此不問世事。不想長期居住無痕居,出了山竟然除了卓越的劍術,再無其他謀生的方式,風無痕自己都覺得好笑。
無奈便做了殺手,才兩年的功夫就混出了漢廣第一殺手的名號,讓江湖乃至朝堂的高手都聞之戰栗,也因此落下了殺人如麻的惡名。
本想借著天劍門的武林誓師大會取勝,獲得天韻劍再洗去惡名——雖然仙天逢也是仇家之一。
因為失手錯殺了鍾離赫,風無痕再次跌入深淵,自此不再執著於名聲,倒是不斷找機會尋訪高手,因為逐漸爐火純青的劍術,無數武林高手死於風無痕劍下。風無痕也由此落得了“見刃無生”的名號。
“我告訴過你,可以哭泣也可以逃避,”危流霞的聲音將風無痕的思緒拉了回來,“但是獨不能尋死,你忘了嗎?”
風無痕有些煩,一邊飛掠過草尖一邊自然而然地無視了危流霞。
危流霞緊緊跟著風無痕,突然發問:“這個步法是哪裡學的?”
“……”風無痕想了想,的確沒辦法回答這個問題,溫介陽教的?《天劍十三式》上學的?還是無師自通?好像都不算。
於是,風無痕又一次無視了危流霞的話。
卿城城主饒安禪看著魑魅天,既想勃然大怒地拍桌,卻又不得不客客氣氣地以禮相待,畢竟是個非人類,合作也是暫時的。
“修羅獄女,”饒安禪盡力壓著自己不爽的情緒,“你辦事怎麽會失手?”
魑魅天卻毫不在乎,把玩著自己手上的針,也不打算給饒安禪什麽交代的樣子,只是輕描淡寫地提醒他:“風無痕是你惹不起的人,有本事的,就去打聽一下他師父吧。”
聽了這句話,饒安禪一愣,怒氣瞬間沒了,倒是很感興趣地問魑魅天:“風無痕的師父,那是一個怎樣的人?”
“這你就不用知道了,”魑魅天本來就隨性慣了,說起話來也不管那麽多前言後語。面對饒安禪的追問,毫不客氣地給了一個白眼:“你還是多多積善求風無痕別知道是你要從他手裡搶東西吧。”
“……”饒安禪一噎,聽著,風無痕的師父似乎是魑魅天也得掂量著惹的人,那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世外高人呢?
當晚,仙天逢終於決定去找翟鳳擇谘詢本門至寶的下落了。哪知才到距離玄真閣一條街外,就看見了衝天的火光。
“不好!”仙天逢連忙加快了禦劍之術,到了玄真閣大門上方才發現那裡早已被一大群官兵圍了個水泄不通。
玄真閣四周被澆上了燃油,明晃晃的火把照亮了半邊天,為首的人金冠蟒袍,器宇不凡,冷冷地看著緊閉的玄真閣大門,朝身後緩緩一抬手。
頃刻間,無數火把落地,火苗立馬竄了起來,肆虐的火蛇纏繞著牆壁與大門一點點衝進院子裡,大批大批的鳥兒嘰嘰喳喳地飛出。
“翟鳳擇,你還不出來?”太子平穩戾氣的聲音在劈啪作響的大火中依舊可以聽得一清二楚。
仙天逢直愣了半天,他在審時度勢,自己究竟該不該去勸誡太子不要傷害玄真閣閣主翟鳳擇?或者做一個為虎作倀的人去趁著太子的這把火逼問翟鳳擇天韻劍和《天劍十三式》的下落?
仙天逢正猶豫著,已經有人踹開了玄真閣的大門,熊熊烈火迅速蔓延院裡,
仍然沒有任何的回應,太子不禁惱羞成怒:“給我搜!!!” 可是眼下大火燃燒,誰還敢貿然走進院裡?雖然太子氣得要死,但是下屬們還是暗暗祈禱翟鳳擇快點識時務地出來。
“……”仙天逢遲遲沒有作出決定。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火勢慢慢出現了熄滅的趨勢,昔日一片大好的玄真閣已然作灰飛煙滅狀,不禁讓人十分可惜。
“回稟太子殿下,沒有發現任何人的蹤跡。”一個宮廷侍衛抱拳行禮。
太子果然勃然大怒,抽了佩劍指著玄真閣的門匾說道:“掘地三尺,也要挖出這個人!”
仙天逢終究還是置身事外了,不過他倒不覺得自己有做錯什麽,國主即將駕崩,太子就是日後的國君,是萬萬得罪不起的。至於翟鳳擇,作為玄真閣閣主也不應該是什麽短命之輩吧。
思琢再三的仙天逢終於還是將禦劍調轉方向, 朝著仙劍門的方向回去了。
幾天的功夫,風無痕已經趕到了柏舟,看著偏遠又有些清冷的小城和城中來來往往為數不多的居民,他有些迷茫:安芸兒的家會在哪裡?
幾經輾轉打聽,風無痕來到了城郊的一處宅院,並不大,卻看得出是個家境不錯的人家,一把銅鎖靜靜地掛在門上,已然鏽跡斑斑。
“沒有回家?”風無痕默默一想,也沒有覺得詫異,只是覺得溫介陽還算聰明,沒有貿然帶安氏母女回家,自己都能找到的地方,那些覬覦魔血遺孤的人豈不是輕輕松松就能找到。
眼下風無痕最關心的就是她們究竟去了哪裡。
“在你思量她們去哪兒之前,最好先應付一下後面那些人。”危流霞立於一棵高高的榕樹枝上,好心地提醒風無痕。
果然,又是那一大群蝗蟲一樣的人黑壓壓地聚攏過來。
“……”風無痕默默抽出一把劍,目光平靜地看著來者,好似要殺死一條魚或者一隻雞那樣淡定。
為首的人不明就裡,反倒是高聲對身後的人下達指令:“留活口。”
“人嘛,”危流霞禁不住一聲哂笑,“總要為自己愚蠢的貪婪付出代價,就看下輩子能不能記得教訓了。”
血腥的殺戮在電光火石間展開,沒有安芸兒作為分心,沒有任何傷口牽製,風無痕連閃的身形和凌厲的劍法仿佛一把鋒利的鐮刀,不知疲倦地收割著一條條本該鮮活的生命。
樹梢的危流霞像是欣賞曲劇一樣,眼裡也是少有的愉悅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