鬥轉星移,時光荏苒,歷史大跨步奔向了新的世紀!東南亞經濟終於過去了,祖國大地的各個行業,尤其是煤炭這樣的傳統重工業如同冬眠過後的小動物,重又煥發了久違的生機,經濟一下子複蘇了!
鑫虎除了做好學校的各項工作,完成好幼兒園的各項工作外,依然還要兼任著礦工會的各項宣傳工作。當年的張科長如今已晉升為礦上的工會主席了,屬於副礦級幹部。在礦上,也是響當當的一員了!他上任前專門找鑫虎談話,想把自己騰出來的宣傳科長的工作讓鑫虎接手做,但鑫虎覺得自己也不是一塊做領導的材料,還是老老實實地在學校當老師吧,於是婉言拒絕了。
勤儉持家的秋麗很會打理經濟,開辦幼兒園一年多的時間,秋麗的好多願望都實現了,她攢出五六千元為鑫虎哥購買了一輛漂亮的125摩托車,鑫虎騎上這嶄新的摩托車,簡直是如虎添翼,愛不釋手,高興極了!她又攢了幾千元,把北山宿舍的二樓裝修一新,房子雖不大,但被秋麗布置安排的溫馨無比!鑫虎和秋麗躺在新裝修的房子裡新買的大席夢思床上,幸福的感覺、激動的心情無法言表!
鑫虎轉身深情地看著驕傲的說:“寶貝,我真是命好,能有你這麽會持家的好老婆,我真的感到很幸福!”
“去,咱還沒結婚呢!不能叫我老婆,叫的我那麽老似的。說心裡話,哥,我當初就是看你在家太可憐,如果不是親自眼見,我都不相信還有那樣對待孩子的父母。我就是想讓幸福!讓你過上好日子,是我努力奮鬥的動力,是我存在的價值!”秋麗托起可愛的小臉,望著鑫虎說,一隻小手憐愛的撫摸著鑫虎的臉。
“誰說不能叫老婆!你早就是我媳婦了!”鑫虎抱起秋麗,又是一番翻雲覆雨,偌大的床墊,此起彼伏......
鑫虎打開床頭燈,欠起身子,點上一支煙,若有所愁地說:“寶貝,現在,一切都慢慢好了起來,但是,我怎感覺心事越來越多了呢?第一,咱們結婚的事一拖再拖;第二,咱們的同齡人,別管誰結婚,家裡都去城裡給買上了樓,那城裡的樓咱們卻遙不可及!第三,這兩年我總覺的在學校工作的不舒坦,那些壞人倒不說我給工會幫忙耽誤工作了,又都說起咱們開幼兒園,說我只顧幼兒園,耽誤學校的工作了,怎解釋都沒用,氣的我不行!還有,我現在看見人家開小汽車,怎就那麽眼饞呢?......”鑫虎羅列著心裡的煩惱。
善良的秋麗也起了起身,依在鑫虎的肩頭,說:“哥,你的煩惱多,那是因為你的欲望多了。結婚的事不急,咱再攢攢錢,把好朋友請到一起吃頓飯,不是很簡單的事情嘛!城裡的房子有啥好?咱這個家住著不是很好嗎?多舒服啊。我又沒像別人媳婦那樣逼著你買,你愁個啥啊?咱不去城裡住就是了,放心,哥,將來咱也一定會有的!至於學校的言語,你不必管,讓他們盡管去說,咱做事不虧心,你就算幫幼兒園,那也是下班以後幫的啊,你一天也沒耽誤你的學生啊!人在做,天在看,老天自有公理!邪永遠是壓不了正的。”秋麗耐心地安慰著鑫虎。
“我的好老婆!”鑫虎感動的把秋麗緊緊摟在懷裡,禁不住熱淚盈眶......
隨著經濟危機的消失,礦上把拖欠職工的工資,連同利息也都一次性補齊了,鑫虎一次性拿到大幾千元的工資,一時間感覺像得到了的一筆巨款一般欣喜。他的工資也比剛參加工作時大大提高了,
每個月大概能開到五百元左右了,鑫虎的生活比以往又有了大的改善。他把這筆錢交給秋麗,說:“妹妹,咱趁著現在有這筆錢,抓緊還上買房子時欠下四哥的那三千元吧。” “哥,四哥的這個錢不急,咱們先存著吧,咱們得攢錢結婚用。”秋麗說。
“咱放著錢不還四哥,不像話呀!我當初答應補了工資還他的,這樣顯得我多言而無信啊!”鑫虎說。
秋麗笑了笑說,“哥,我做事情,你還不放心嗎?四哥那錢我早就還上了。這個錢,到周末,咱去市裡給你買部手機吧!上次,我看你在通訊城看手機的眼神是那麽有光。你喜歡,咱就買一部。那BP機咱也別用了,都不時興了。”
“啊?還上了?買手機?我的好媳婦!”鑫虎如釋重負,欣喜若狂。
四哥一如既往地在礦上上班,外加給幼兒園幫忙,只是近來好像有什麽心事,悶悶不樂的,鑫虎多次跟他聊天談心,四哥都沒有說出緣由。終於在一次鑫虎和他去礦上澡堂洗澡的時候,四哥跳進大池子,對著往下滴著蒸餾水的高高的浴池頂大聲嚎唱了一句:“再也不能這樣活!”這聲嚎叫似乎是對壓抑良久的心情的釋放,著實把鑫虎嚇了一跳,驚的正在洗澡的其他人都呆呆地望著他,嘴巴張的碗口那麽大!
“你這是怎了四哥?”從驚訝中醒來的鑫虎問四哥。
“兄弟,我想改變,我再也不能這樣憋屈地活著了!工區的老油條看我老實實在,都他媽的擠兌我,髒話累活都是我的,新來的幾個家夥還扣我的分,扣分就是扣錢。而且,我好像聽說礦上就要辭退臨時工了......”四哥終於把壓抑在心中的心事向好兄弟傾訴了。
“哦,四哥,前些日子我跟張主席一起吃飯,好像也聽他跟誰提過一句,說礦上開會研究了,可能是要辭退臨時工,大概是因為用臨時工,不給交養老保險是違法的。你要轉行,我雙手讚成,我極力支持!這個爛活,咱不乾也罷!又髒又累,那麽危險,還不給繳納養老保險。還有,哪個狗東西欺負你來著,咱叫上弟兄們揍他去!”鑫虎聽說有人欺負四哥,氣憤的說。
“不是欺負,是擠兌,唉!反正就是正式工看不起臨時工,什麽壞事都往臨時工身上按,人家也沒說什麽過分的話,都是正常的工作安排,反正就是心裡不舒服!”四哥說完, 把頭一趴,一個猛扎進了水裡,半天都沒有露出頭。
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四哥心情不好,一向認真上班,甚至連工休都舍不得休息的他,招呼都沒給工區打一個,躲在幼兒園,曠工的第三天,老家表姐夫給他來了一個急匆匆的電話,讓他這兩天,抓緊處理一下礦上的事情回老家上班去。原來,那位在銀行當行長的表姐夫,是縣上新上馬的計劃兩千職工的大型化工廠的大股東之一,他負責運輸這一塊,而身為銀行工作的公職人員的他又不能拋頭露面,於是想到了為人忠厚老實的表弟宋清風,於是就把這項工作交給了四哥。屬於廠子裡的正式員工,工資比他下井還高,而且還繳納五險一金,另外,還負責廠子裡二十幾輛拉料運貨的半掛車。這個工作對四哥來說,簡直如同農奴翻身!
收拾了簡單的行囊,四哥告別了從小長大的雨露礦,辭別了他牽掛的愛心幼兒園,踏上了他人生中新的征程!臨別前的夜晚,鏘鏘三人組,喝的爛醉如泥,哭的一塌糊塗,直到鄰居梅姐前來勸慰說,“老四去新生活,這是好事,不能哭,哭了不吉利!”他們才消停了。
“梅姐,我們舍不得四哥走......”
四哥也哭著說:“梅姐,我舍不得離開這裡......”
哭得簡直是稀裡嘩啦,一塌糊塗。
臨行之際,秋麗和鑫虎強忍著眼淚,不住的向四哥招手,嘴裡不住地念叨:“四哥,保重!四哥,保重!”
四哥一步三回頭,高舉的右手不住地擺著,簡直如同生離死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