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四哥陪伴的日子,鑫虎和秋麗好一陣子才漸漸適應,畢竟一起朝夕相處了一兩年了。這期間,四哥每隔一兩個月都會回來一趟,他回來雨露礦其實是非常方便的,他管理的大車每天都有經過棗林去棗林市東邊的一個地級市去拉一種化工品的。他隨時都可以以回家看看父母為由隨便跟著某一輛他所管理的大車來到棗林市。
再回到雨露礦的四哥,可真能稱得上是衣錦還鄉了。俊然一副暴發了的大老板的模樣,穿著再不是從前礦工的形象,從上到下一身的名牌。大金鏈子小金表標配,光手機就拿著兩三部,鑫虎曾問過他這個問題,“四哥,你拿那麽多手機幹什麽?為了顯擺嗎?”四哥總是不以為然地答道:“工作需要,工作需要,許多事都需要單線聯系的。”過多的他也不多作解釋。走起路來,挺腰窪肚的,倒也表現出了很有錢的派頭,錢包都是用黑色的牛皮小夾包,裡隨時都是鼓鼓囊囊的十幾萬塊錢,因為用一般的錢包根本放不下。
四哥每次回來除了給父母帶來一堆吃的、用的以外,還都會給鑫虎和秋麗帶來一大堆禮物,多是些稀奇的吃物或者平時鑫虎和秋麗根本不舍得買的貴重衣服物品等。秋麗說:“四哥,你別總這麽花錢,你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外面的錢就那麽好掙嗎?”
“妹妹,四哥給你們買,你們就收著就是,我掙的錢都是乾淨錢,別的我也不給你細說,有些道道你們也不好明白,就我手下這二三十輛大車加油這一條,我給司機指定加油站去加油,每個月加油站給我的回扣就幾萬塊。這個錢乾淨的很,我既沒有貪汙公家的,也沒有讓我姐夫損失啥,對吧?還有別的進項,至於工資,那都是小菜,我都沒有查過我工資到底是多少!”四哥洋洋灑灑地說,“所以,妹妹,有啥難處,盡管給四哥我說,三萬兩萬的好辦的很!”這人啊,財大了自然氣也粗,四哥多少是有點膨脹,但鑫虎和秋麗都相信四哥對他們絕對是真心誠意的!
每次他回來,所有弟兄們都很高興,因為每次他都一定會把所有要好的弟兄都請到,去最好的飯店,點最貴的菜,美美地磋上一頓!即使如此,他自己依然隻吃老三樣:土豆絲、煎雞蛋和調黃瓜花生米。讓鑫虎不太舒服的是,那些弟兄們再也不像以前在一起時那樣隨意,多多少少都因崇敬四哥而表現出太恭敬,太做作,甚至是溜須拍馬!只有鑫虎和四哥還和從前一樣,既不阿諛奉承,更不溜須拍馬。鑫虎這樣做反而讓四哥更舒服,他也多次在酒桌上跟弟兄們說,“請弟兄們不要以為我掙了點錢了,大家都跟我這麽生分,像鑫虎一樣對我還和以前一樣,不好麽?”沒辦法,人與人就這樣,尤其是進入到新世紀,似乎一切都以經濟為中心,所以的人心裡時時刻刻想的就只有一條:鈔票!嫌貧愛富被社會演繹的淋漓盡致,當一個身邊的人突然暴富以後,很多即使是從小玩到大的兄弟也會不可遮掩地發生變化......
四哥的突然天降的飛黃騰達,讓鑫虎心裡癢癢的,說實話,他早就想出去闖闖,苦於一直以來都沒有機會,四哥這一出去,對他的觸動還是很大的,他非常羨慕四哥能出去闖蕩一番。
一天中午,鑫虎騎著自行車下班回到幼兒園,來到幼兒園所在的第一排房前邊的狹長的小路,鑫虎見路上有幾個去東邊公共廁所的鄰居在步行,於是就下了車子,推著走。
“呦!李老師下班了,
你這還當老師的呢,你看看你的鞋子都張嘴了。”說罷,這個姓湯的女鄰居哈哈大笑起來。 鑫虎被這壞娘們羞的臉通紅,他低頭看了看他那雙還是參加工作時買的皮鞋,回來時的路上,他只是感覺到鞋子有點不太跟腳,但並不知道鞋子已經壞了,他低下頭一看,果然,左腳前邊鞋面和鞋底脫了勾,活像張著大嘴,一走一開閉......
回到幼兒園的鑫虎就悶悶不樂,秋麗好聲好氣地給他說話,他也不理秋麗,也沒說這事。就是自己悶著坐在廚房抽煙,好像看見什麽都不順眼,總想發脾氣,氣的哼哼的!也不是姓湯的娘們這一件事讓鑫虎悶悶不樂的,今天上午,他在學校發生的事也讓他氣個半死。最近一段時間,一小部分總也看不慣鑫虎的領導總是雞蛋裡挑骨頭的設法找鑫虎的事。明天局裡對學校有檢查,所以今天全校最後一節課都進行大掃除,學校裡的廁所還都是旱廁,每到有檢查時,都需要衝刷一遍,以顯得乾淨衛生。而衛生屬於少先隊負責,上午,鑫虎其實已經按照慣例安排了高年級的學生的學生負責把廁所打掃並衝刷乾淨。只是上午太忙,他除了上了兩節課,還安排本班的孩子認真地打掃了室內外衛生,然後他滿接的檢查其他班級的打掃情況,所以沒有認真的監督廁所的打掃情況。
臨近放學的時候,一把手王校長氣哼哼的打來電話,“李主任,你這對工作也太不負責了,你來廁所看看!根本沒衝!”
“哦,王校長,我只顧教學樓這邊的衛生了,還沒來及去廁所。我馬上過去。”鑫虎掛斷電話,急匆匆地趕到廁所。
“你也加強點責任心,你也檢查檢查。很多人盯著你來,知道嗎?”王校長雖然嘴角硬擠出一絲怪異的微笑,但看上去依然很生氣的樣子。
鑫虎不想解釋什麽,他也很生氣,五三班的小子只是用掃帚胡亂地掃了掃,別說衝刷了,壓根沒認真乾!
“你抓緊落實落實吧!”說完,王校長背著手氣哼哼的走了。
還有十幾分鍾就放學了,再去喊學生,不僅乾不完,還耽誤了學生站路隊,倒還不如自己乾省時間,鑫虎隻好自己跑回辦公室取水桶提著水衝刷了起來。
放學時,不少去廁所的老師,尤其是平時就看鑫虎不順眼的那些,半真不假地說:“呦!堂堂李大主任,怎還親自衝廁所了?”快活完嘴,揚長而去。
鑫虎心裡難受極了,又羞又惱!他真想撂挑子不幹了!他絕不是把這個“官”看得很重的人,窮講義氣的他還傻傻地考慮到的是曾在王校長面前許下的一定好好乾的諾言!
也許就是在這場衝刷廁所的“戰鬥”中,鑫虎那飽經風霜的皮鞋加上濕了水,才徹底地罷工了,鑫虎隻感覺腳有些涼爽,他以為是濕了水並沒太在意,他似乎也沒有停下來看看鞋的時間。誰料到,剛剛經受完精神摧殘的鑫虎還沒回到家就再次遭受那醜惡的女鄰居的奇恥大辱,鑫虎的心簡直窩囊到了極點,他腦袋嗡嗡作響,大腦一片空白,只有心裡不斷回響起四哥當時在浴池的那句歌詞:“再也不能這樣活!”他多麽希望能像四哥一樣告別目前的暫時漂泊,超越這平凡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