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見過時間嗎?”
“他要殺了我!”
馬路邊一男子壓低聲音說道。說完之後,漆黑的眸子四處張望了一下,確定沒有引起行人的注意,才把目光又落了回來。
只見他緊緊的盯著對方,希望能夠得到回應。許是怕對方沒有聽懂,又用手抹了抹脖子,隨後點了點頭。
“石堅是誰?”對方讀懂了他的渴望,回應道。
“他是一個喪心病狂的投毒者,我被他盯上了!最近我的身體越來越差,每天精神恍惚,甚至分不清什麽時候是清醒,什麽時候在做夢,此刻我甚至不確定你是不是真實的?”男子激動的訴求道,期望對方能夠給予自己一些幫助。
“我是真實的,但你怎麽確定是他給你投的毒?”
“我確定!只有他!只有他!我在家裡見過他,甚至撕碎了它的衣服,但是終究沒有留下他。”
“乘著夜色,他跑了,我什麽都沒有看清,我調取了小區所有的監控,他沒有留下任何痕跡,我無法指控他,我該怎麽辦?”男子情緒有些激動,一邊說,一邊大口的吸氣,他好像有些缺氧。
“需要我幫你報警嗎?”對方關切的問道。
“報警沒用,連警察都被他害了。所有人~所有人都被投毒了,我們現在要把這件事情揭露出去,讓全世界都知道!我們要揪出他,讓他交出解藥~”男子激動向對方講述道,直到有行人注目,這才再次壓低了聲音。
“等一等,你說的這些我沒太聽懂...”對方疑惑的說道。
男子聽完這話,臉上露出了失望。掃了掃對方肩頭上的白發,失望又變成了憐憫。
“你中毒已深,我現在只能想辦法自救,怕是救不得你了~”說完,男子轉身,落寞的走開了,越走越快,幾步便消失在巷子裡。
街頭上隻留下一個年約五六十歲的大媽,她的雙眼微眯,滿是疑惑。愣了好一陣,許是有些冷,緊了緊粉色的外套,蓋住了裡面的黑色繡花毛衣,用手捋了捋最近剛燙好的爆炸頭,還是沒弄明白,剛才那人到底說了些什麽。
“蒼茫的天涯是~......”
“喂!老張啊!”大媽從兜裡掏出一塊磚頭老年機,隨著手機鈴聲還抖了抖腿,接聽電話後說道。
“我聽老王說你今早去排隊買雞蛋了?怎樣啊,便宜不?”電話裡傳出老張的熱切問候。
“呦!”大媽這才反應過來,看著散落一地的菜籃子和雞蛋,心痛的喊出聲來。
“怎了?出啥事了?”電話裡,老張關切的問道。
大媽上下翻動,將碎掉的雞蛋挑出來,用紙擦了擦菜籃,隨後挎在胳膊上。
“今兒起了個大早,坐了兩個小時公交,才排上的隊,剛出門就讓個年輕人給我撞散了,等下還得回去重排。”大媽略帶抱怨的說道。
電話裡馬上傳來老張的聲音:“那這可得和他說道說道,年輕人毛毛躁躁的,一上午時間都讓他給耽擱了!”
大媽看了看四周,確定周圍沒什麽行人,這才壓低聲音說道:“也不怪他,有人要謀殺他~給他投毒~”說著還不由自主的在自己的脖子前抹了抹。
“啥?”
“別聲張,小點聲,回頭我跟你細說~”大媽小心翼翼的說道。
電話對面趕忙縮小了音量,回復道:“那你啥時候回來啊?”
“這雞蛋確實是好雞蛋,就是限購,要不你過來,咱倆再排會兒,
我給你詳細講講...” “中!這就過來~”
三月是個好時節,不冬不春,欲暖還寒。在這個時節你總可以發現一些奇怪的現象,有人穿起了春裝,有人還裹著棉襖,你很難確定這個季節到底該怎麽穿。但若是有人在路上穿著背心,想必也可以和他說道說道。
費任雙手抱著膀子,一邊走,一邊打著噴嚏,鼻頭凍得通紅。只見他身著一件單薄的白色背心,褲子是......嗯~沒穿褲子,只有一條灰色手工棉褲,材質和版型來看,應該是Made in 某村,拍一拍應該就能揚起灰塵。
看見有路人瞧他,也不太在意,顯然不是第一次了。只見他顫抖著從兜裡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萬哥,到哪了?我...我快凍不行了!”牙齒有些打顫,費任磕磕巴巴的問道。
“我早就到了,你怎麽這麽墨跡?從你家過來用不上這麽久吧?”電話裡這位萬哥回應道。
費任把雙手放到嘴邊,呼了一口熱氣,稍稍緩解了手指的疼痛感後,說道:“剛剛走的著急,把一個大媽的菜籃子撞散了,好不容易才脫身,可別提了~你帶衣服了嗎?”
“帶了,帶了~話說回來你怎麽總是丟衣服?”萬哥有些抱怨的說道。
說起這事,費任不禁咬牙切齒,對著電話大聲說道:“我怎麽知道?但是我的鄰居一定有一個變態!這已經是我這半年來第13次丟衣服了,這個地方是沒法住了,回頭有錢我就搬走!”
說著說著,馬路邊過來一中年男子,向費任揮了揮手,手裡還拿著一套衣服。費任掛斷電話,小跑了兩步,來到中年男子身邊,接過他手中的衣服,當街就穿了起來。
這人看著約三十幾歲,體型微微有些肥胖,身穿一身灰色西裝,腹部的扣子顯然有些緊繃。黑色的皮鞋擦得鋥光瓦亮,與夾在腋下的真皮手包交相呼應。甩了甩袖子,露出不知品牌的金色手表,故作姿態的眯著眼睛看了看時間,一縷風掀起地中海,秀發自頭頂垂到眼前。
萬哥吐了口唾沫,仔細將頭髮捋了捋,面色嚴肅的說道:“面試還有半個小時,還來得及。”
說罷在路邊揮了揮手,一輛出租車慢慢駛來,停在二人面前。
這時候費任已經穿好了衣服。因為實在太冷,直接把背心套在了白色襯衫裡面,上衣是一件黑色西裝,穿著有些寬松,顯得很是休閑,想來應該是萬哥的衣服。下身的西褲看著則有些緊繃,因為裡面還套著手工棉褲,費任很是花了一膀子力氣才穿進去。
萬哥甚至也為他準備了皮鞋和手包,費任接受了皮鞋,手包則委婉拒絕。
二人上了出租車,萬哥坐在了前面,費任趕緊鑽進後座。
“師傅,去華庭廣場~”萬哥捋了捋頭髮說道。
“好嘞~”
“我跟你講,去了面試不要緊張。到那你就是填填表,問你啥你就說啥,實話實說就行~但是說之前呢,你要告訴他,是萬哥介紹你來的,懂了吧?”萬哥半倚在座位上,回頭向費任講述道。說到得意之處,還捋了下頭髮。
費任點了點頭,面色略顯遲疑:“我能行嗎?之前也沒乾過這行?有沒有什麽專業技能要求?”
“放心,你這次面試的職位是項目經理助理,也就是我助理。面試的時候我幫你打通一下關系,說你行就肯定行!”
費任稍稍心安,可又總覺得哪裡不太穩妥,繼續詢問道:“那你們公司是做什麽的?”
“哎~是咱們公司”對方擺了擺手,腔調拿的十足。
“咱們公司是做互聯網行業的,互聯網你懂吧?”萬哥說著還敲了敲手包。
“互聯網我知道,但具體是?”費任疑惑不減。
萬哥伸手摸了摸鼻子,肅了一下喉嚨說道:“這個說起來就複雜了,專業性也很強,我們這個行業涉及的領域非常廣,具體說一說,那就說來話長了,等你來公司慢慢了解吧。”
一旁的司機大哥聽到這,插話道:“這我知道,互聯網不也服務行業嗎?我朋友他家孩子學的就是互聯網,在網上賣東西啥的,現在擱燕京呢,那可老掙錢了~”
萬哥聽到這,用手拍了一下司機師傅的肩膀,然後說道:“哎~這您算是懂行,我們互聯網行業就是這樣,高薪、賺錢!”
“我家那小子過兩年也上大學了,我這也是準備讓他學學這個互聯網。這個東西可是了不得,時代的浪潮啊~我要是再年輕幾歲,我都去學去...”司機師傅得到萬哥的讚同後,滔滔不絕的說了起來,兩個人甚至交換了名片,相約司機師傅兒子畢業後去萬哥那工作。
兩個人聊了半天,費任覺得自己一句沒聽懂,還是不知道這個公司到底是做什麽的。
“萬哥,我怎麽覺得這份工作我很難勝任啊,之前學的不是這個專業啊...”經兩個人這麽一吹捧,費任覺得這個工作可能難度還挺大,有些心虛的問道。
“不要擔心,不是有我呢嗎?等工作了我帶你熟悉熟悉業務就好了~”萬哥和司機師傅聊得正盡興,隨意的回答費任道。
“你這小夥子運氣好,工作還有熟人帶著,好好乾,指定能行!”司機師傅見縫插針。
費任點了點頭,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心裡不無忐忑。
一路上,萬哥和出租車師傅天南地北高談闊論,滔滔不絕,儼然一副相識恨晚的模樣。以費任看來,就差斬雞頭,燒黃酒,結為異父異母的親生兄弟。
沒一會兒,華庭廣場到了,司機師傅靠路邊停下車。
萬哥掏出手包,打算付錢,司機師傅嚴詞拒絕。萬哥手包微微打開,司機師傅再次拒絕。如此反覆,最後費任也沒有看到手包裡到底有多少錢...
下車後,司機師傅鳴笛示意,萬哥微微頷首。
“常聯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