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束光,肩負著揭開黑暗的使命。它穿過雲層,躍過高山,與輕風擦肩,向城市擺手。
它走進了一間屋子,落在畫框上,化作一條曲線,連接著一個個光怪陸離的世界,匯入跪拜者低垂的臉龐上,仿若一滴淚。淚珠折射的光芒最終落在費任臉上時,已經失去了所有的溫度,泛著微涼...
費任悠悠醒來,隨手摸到枕邊的手機,翻看了一下時間,剛剛六點,可他已經睡意全無。今天是工作的第一天,費任打起精神,準備起床。
可揭開被子時,費任感到下體傳來一陣涼意。低頭掃了一眼,這才發現自己全身赤裸,不著寸縷。
費任沒有裸睡的習慣,他忽然想起某種可怕的可能,直挺挺的坐起身來,看了一眼衣架,衣架上空蕩蕩的...
費任先是一愣,然後努力的眨了眨眼,他確定此時自己是清醒的。那麽衣服,也就確實消失了。
像瘋了似的找遍了屋子裡的每一個角落,費任的衣服就像從來沒有存在過。盜竊者的手法極其高明,沒有留下任何的蛛絲馬跡,費任狠狠的咬了咬後槽牙,臉色顯得有些猙獰。
同時,一陣恐慌莫名湧上心頭。衣物頻繁失竊,甚至連內褲都被拿走,這與之前的作案手法何其相似!費任知道,這是同一人所為,但他到底是誰?
為什麽緊咬著自己不放?每次都是偷衣服,卻不取財物,這是變著法的戲耍嗎?
“昨天我才剛剛搬家,當夜就能掌握我的動向,並且潛入房間作案,對方一定是個熟人。而我在陽老市的熟人,無外乎就是之前宿舍裡的三十幾號人...”費任嘗試著讓自己冷靜下來,認真分析著。
“宿舍住戶流動性極大,我是從半年前開始丟衣服的,那麽目標就鎖定在居住半年以上的人中,差不多有十幾人。但他們又是怎樣知道我住在此處呢?”費任陷入沉思。
想著想著,眼角一陣痙攣,費任用手指輕輕摩擦,以緩解神經的跳動。突然間,費任眼睛一亮,想到了某些被遺忘的細節。
“昨日傍晚我回到宿舍收拾行李,大部分人都知道我要搬走,或許便是那時暴露了行蹤。定是有人一路偷偷跟蹤尾隨我至此處,然後趁夜晚睡熟時下手,偷走了我的衣服!”
“這樣想來,我只需要知道從宿舍走後,有誰同樣出門,就能抓住這個竊賊!”費任越想越覺得大有道理,狠狠的拍了一下手掌,面色極為興奮。
“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對方如何能夠進入我的房間?莫非是穿牆不成?”費任臉上的興奮褪去,皺了皺眉。
想知道這個問題其實很簡單,費任看了看牆壁上的服務牌,上面寫著wifi密碼和服務電話。
依據上面的電話,費任撥通過去:“喂,你好,服務台嗎?”
“你好,請問有什麽問題?”電話裡傳來低沉的男聲。
費任微微覺得這個聲音有些熟悉,但是一時間又想不起在哪裡聽過,繼續說道:“我是樓上504房間的租客,請問你們的房東在嗎?”
“我就是房東,有什麽事情嗎?”男子低沉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這裡失竊了,如果方便請幫我帶一條乾淨且未使用過的內褲上來...”
“失竊?損失嚴重嗎?”房東聽到這話就是一驚,聲音都不由加大了幾分。
“損失慘重!”費任斬釘截鐵的說道。
“您稍等,我馬上就上來!”
“別忘記帶內褲...”
房東:“......”
掛斷電話後,
費任在屋子裡踱來踱去,顯然有些著急。暫且不論這個盜竊者是誰,衣服此時已經丟了,而他距離上班,還有三個小時。 “叮咚,叮咚”門鈴聲響起。
費任走到門口,試探的問了一句:“哪位?”
“您好,我是房東,請問是您的房間裡失竊了嗎?”低沉的男聲回復費任道。
“是的,請問內褲帶了嗎?”
“......帶了”
費任將房門微微打開一絲縫隙,然後將手伸出門外,說道:“把內褲先遞給我,謝謝!”
對方將一個扁盒子放到費任手上。
費任連忙抓住,飛快的將門帶上,並說了句:“稍等~”
包裝盒裡面裝著兩條內褲,都是紫色的,上面印著行星和飛船,看起來極為幼稚,費任甚至懷疑是昨天那個熊孩子的!
好在內褲尺寸不小,的確是成年人尺碼。撕掉內褲上的吊牌,放在手中猶豫再三,費任才將內褲穿上。畢竟,新內褲不建議直接穿,手洗三遍為最佳!
費任穿好內褲後,這才將房門打開。可當他看到門外的男子時,當場愣住。
“老白?”
“小費?”
“這也是你家的?”
“這是主業,宿舍是副業,你嫂子管得嚴,賺點零花錢...”
原來【萊哲玫豪公寓】的房東和費任之前宿舍房東是一個人。
房東姓白,名字叫做白帑歷,年紀差不多四十歲上下,閑來無事,總是去宿舍找人喝酒。平日裡看起來一本正經,但是只要兩瓶下肚,從柴米油鹽到民計民生、新聞輿論到政治思想、經濟發展到國情國策、國內形勢到兩岸建交,哪怕是娛樂新聞、星座算命但凡被他尋到話題,口若懸河,誇誇其談,沒完沒了...
費任之前無聊的時候,常常搬個凳子,聽老白吹逼解乏。
“你怎麽搬到這邊來了?莫非,兜裡寬敞了?”老白上下打量了一番費任,玩笑說道。
“此刻我沒有兜,那算起來應該是比昨天寬敞了...”費任指了指內褲說道。
白帑歷張了張嘴,有些不敢置信:“莫非...你的衣服又丟了?”顯然,他是知道費任經常丟衣服的事情。
“丟了!我懷疑就是宿舍中有人做的,並且這個人十分變態,他盯上我了!”費任捏了捏鼻梁,眯著眼睛說道。
“你之前在宿舍有沒有得罪過什麽人?畢竟那裡魚龍混雜,幹什麽的都有...”
“沒有,我很少出屋子的,平日裡都是點頭之交,哪裡會得罪什麽人,不過此時我卻懷疑一個人,並且他的嫌疑很大!”費任舔了舔乾燥的嘴唇說道。
“誰?”
“你!”
白帑歷先是一愣,然後哈哈大笑著說道:“開什麽玩笑?白哥我家大業大,差你那幾件衣服?要是哪個美女,那沒準是我乾的!”
“可你的嫌疑確實是最大的,每次睡前我都會將門反鎖,可盜竊者總能“憑空”進入我的屋子,然後將衣服偷走。除了你,還有誰具備這個能力?”費任警惕的看著白帑歷,希望能夠從他的臉上尋找蛛絲馬跡。
“宿舍裡可是有開鎖工,還有幾位做過扒手,我想他們也具備這個能力”白帑歷一臉的無所謂,聳了聳肩膀說道。
“可是他們為什麽不偷錢呢?”
“那我為什麽不偷錢呢?”
“...因為你不缺錢~”費任沉吟了兩秒說道。
“可是我同樣不缺男人的衣服!”
“你是不缺男人的衣服,可是你很可能對別人的衣服感興趣...”說著,費任向後退了兩步。
“你這是什麽狗屁話~我有監控,可以自證清白!”白帑歷抻著脖子說道。
“同去”
“正有此意!”
費任穿著內褲和白帑歷來到電梯門前。
“話說,你到底為什麽搬到了這邊?”白帑歷有一搭無一搭的向費任問道。
“公司安排的員工宿舍。”
“哪家公司?”白帑歷看起來對這件事似乎並不知情,可能是老板娘也懶得和他說這些。
“故而科技~”
白帑歷從新審視了一下費任,摸著下巴問道:“怎麽進去的?之前不是說找不到工作嗎?”
“萬哥介紹的~”
“老萬?”
“對,就是他,現在他已經是故而科技的項目經理了。”費任摸了摸大腿,雖然在電梯裡,但還是有些冷。
“沒想到啊,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哪天聯系聯系?”
“你不知道這事?他難道不住在這裡嗎?”費任有些好奇。
“這裡住的都是故而科技的普通員工,目前為止好像沒有一個領導層住在這裡。”白帑歷解釋道。
費任點了點頭,這也就理解了萬哥為什麽幾步路程還需要打車,他可能真沒來過。
......
一樓前台處,費任和白帑歷正死死的盯著屏幕,屏幕上是五樓的四個監控畫面。費任昨晚是十二點鍾左右休息,所以錄像從十二點以後開始播放,到早晨六點結束,一共六個小時,這是一個大工程!
四個畫面同時播放,一幕幕畫面在費任眼前略過,只見他雙眼瞪得溜圓,生怕遺漏某些細節。其間,五樓的租客們進進出出,但是始終沒有人在費任的門前停留,更沒有人進入其中。
費任漸漸覺得有些眼花,狠狠的眨了眨眼,這才有所緩解。就在此時,突然四個屏幕同時出現雪花狀,費任嚇了一跳,身旁的白帑歷也是一驚,隨後按下暫停鍵,時間定格在半夜兩點四十五分。
費任張大了嘴巴,臉上的表情有些驚駭,他艱難的說道:“真的...真的有人!”
他情願沒有看到眼前的一幕,費任的身上豎起了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