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半年來的第十四次失竊,是更換住處後的第一次。費任本以為離開就能解脫,可現在看來,對方並沒有放過他的意思!
眼前花白的屏幕,令費任的大腦陷入一片空白。他情願這是一個簡單的靈異事件,而不是別有用心的陰謀。對方一次次悄無聲息的取走他的衣服,那麽下一次呢?會不會是身體上的某些零件,亦或者生命?他不敢繼續想下去。
眯眼打量起站在身側的白帑歷,費任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兩步,警惕異常的看著對方。他現在不敢相信任何人,似乎每個以往熟悉的面孔此刻都陰暗起來!
以盜竊者的變態程度來看,做出何等匪夷所思的事情,都不再需要理由。
“你幹嘛這樣看著我?”白帑歷發現了費任的警惕,攤了攤手說道。
“監控出現了問題,你的可能性更大了”
“確實不是我......”
“證據呢?”
“昨天晚上在宿舍喝完酒已經一點鍾了,回到家吐了一會兒,是你嫂子照顧的我,她可以為我證明,這個時間我正躺在床上。”白帑歷向費任的方向走了兩步,一邊走一邊解釋道。
費任摸了摸下巴說道:“電話。”
“誰的電話?”
“你老婆的電話!”
白帑歷掏出手機,翻了一下通訊錄,然後遞到費任面前。
“你打算怎麽問?”
費任沒有回答,用自己的手機,記錄了一下電話,然後撥通過去。
“你好,哪位?”電話接通了,是老板娘的聲音。
“嫂子你好,我是白哥的朋友,昨天晚上我們一起打麻將,他還欠了我500塊錢,你看能幫我算一下不?”費任壓低聲音說道。
一旁的白帑歷眼睛一瞪,低喝了一聲:“窩草!”隨即被費任示意不要出聲,為了證明清白,只能接下這盆髒水。
“打麻將!不可能!他昨天半夜回來喝的醉醺醺的,哪有時間打麻將?你是他哪個朋友啊?”老板娘的聲音豁然高了八度,大聲反問費任道。
一旁的白帑歷看著費任,揚了揚下巴。
“我是老王,你跟白哥提我,他就知道。昨天我們先是打的麻將,然後我贏了錢,就請大家去喝酒,一直喝到兩點半才散場!”費任故意編了個時間,打算看看老板娘的反應。
“不可能!我們家老白昨天一點多鍾就到家了,你到底是誰啊?”老板娘的反應很激烈,絲毫不似偽作。
費任沉默了一下,然後看向白帑歷點了點頭,他只能暫時相信對方。
“我不是說了嗎,我是老王。剛剛沒說明白,我們兩點半散的場,但是白哥一點就提前離開了,欠我的500塊錢忘記給了。所以我才打這個電話,給您提個醒,別忘了!”雖然基本已經證明了白帑歷的清白,但是費任還是要把故事繼續編下去。賦予每個故事以完整性,是一種基本道德。
“他的事你去找他,別找我!”可能覺得這件事是真的,老板娘開口推脫道,心裡琢磨著要找白帑歷好好算帳。
“白哥手機打不通啊!而且他手裡也不寬敞,找他也沒用,您說是不是?”費任順手和對方開了個玩笑。
一旁的白帑歷臉色鐵青,走到費任身邊告誡道道:“別太過分啊!”
費任把手指放在嘴邊,做了個“噓”的表情。
“他手裡怎麽不寬敞?自己在外邊搞了個破宿舍,存小金庫,天天花天酒地的。
這事你去找他要去,我可管不了,你以後也別再找我!”言畢,老板娘掛斷了電話。 費任回過頭,看了一眼白帑歷,只見對方此刻的表情極為精彩,一陣青一陣白的,煞是喜人。
“被發現了?”白帑歷自言自語道。
“看樣子老早就發現了...”費任適時補刀。
......空氣陷入短暫的沉默。
“你這事怎麽辦?報警吧!”白帑歷看向費任說道。
“還有兩個小時我就要上班了,報警的話可能會耽誤一些時間,第一天上班不好請假。”費任歎了口氣說道。
“那就等你下班之後再報警,這件事拖不得。”揉了揉臉頰,白帑歷面帶憂色的說道。
費任攤了攤肩膀:“只能這樣了,但是我現在最急迫的問題是,要怎麽去上班?”
“我借你一套衣服?”
“那真是非常感謝了!”費任就等著這一句話呢。
白帑歷走出前台,向休息室走去。可剛一進門,費任就聽見裡面傳出一陣叫喊。
“你說說,你昨天晚上到底幹啥去了?”
“喝酒去了,”白帑歷淡淡回答道。
“喝酒?我看是去打牌了吧?”
“這是個誤會,你聽...”
“誤會?你什麽德行我還不知道?我二十歲就嫁給你,跟著你過了二十幾年。給你洗衣服、做飯、生孩子、照顧老人...你呢?天天花天酒地,不求上進,一事無成。你說說,你除了你爹給你留的這棟公寓,你還有什麽?”
面對妻子的質問,白帑歷似乎也有些憤怒:“我還有什麽?你知道我有多努力嗎?可是你從來沒有支持過我!我的所有想法,你都只會打擊和諷刺。家裡的錢我都交給了你,可我卻絲毫沒有支配它們的權利,你告訴我,為什麽?”
“你問我為什麽?我都是為了這個家!為了孩子!要是沒有我管著這些錢,早在你爹去世三年,這個家就被你敗光了!你還不明白,一直都是我在苦苦支撐。難道我不想衣著得體,妝容精致?你翻翻相冊,看看我嫁給你時,長了個什麽模樣?難道我是整了容還是換了臉?你仔細瞧瞧,現在還認得嗎?你說我為了什麽?”
白帑歷陷入沉思,不想再爭論下去。他的心裡還有諸多未盡之言,但是這解決不了問題,他決定,就像往常一樣,不再開口。
“你說啊,你怎麽不說話?每次說到一半就變啞巴,嫁給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不幸!”老板娘並沒有因為白帑歷的沉默而偃旗息鼓。
而最後一句話,卻刺痛了白帑歷。只見他沉聲說道:“也同樣是我的不幸!”
聽到這話,老板娘像是炸了毛的貓,大聲喊道:“不幸?沒有我這個家早就完了!你說說你除了喝酒、打牌還能做什麽?還有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我等了你二十多年,都沒等到你長大!”
“不做,所有事情都是幻想!而你扼殺了他們...”
“我要是支持你,就是扼殺了我的兒子!”
“別拿孩子說事!”白帑歷低沉的聲音想起,隱約有些憤怒。
“這就是為什麽我總說你活在幻想,因為你聽不得實話,孩子已經必然存在了,為什麽不提?”
“因為我不是必然失敗,也不會一直失敗,扼殺孩子的事情純屬無稽之談!”
“但凡是涉及到孩子的事情,哪怕有萬分之一的幾率,我也不允許你去冒險!我隻想讓他長大,然後把這份守好的家業完整的交到他手裡...而你不是一個好父親!”
白帑歷努力的平複了一下心情,略帶落寞的說道:“我既不是一個好丈夫,又不是一個好父親,那麽在你的眼裡,我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呢?你來說說?”
“你是個廢物!”順嘴接了一句話後,老板娘有些後悔。看了看老白的臉色,忍不住想要收回這句話,她情願這句話是對方送給自己的,可礙於面子,又沒法找補。
白帑歷的胸膛微微有些起伏,他死死的閉上眼睛,不願去看面前的人。此時對方的這張臉在他看來,青面獠牙、猙獰可怖,令人憎惡。
空氣陷入了安靜,兩個人都有些手足無措。
白帑歷率先打破了沉默,他走到櫃子面前,然後隨手在衣櫃中拿了幾件衣服,一句話不說,轉頭就走。
“你去哪?”老板娘有些慌了,不由自主的詢問道。說完心裡還有點後悔,暗怪自己沉不住氣。
“乾活...前台沒人。”說著,白帑歷隨手帶上了門。
老板娘坐在床上,想了想還是有些不放心,將門打開一絲縫隙。透過縫隙,他看到丈夫正在前台,將手中的衣服交給一個裸男......
她驚愕的張了張嘴,想到了某種可能......
當屋子裡傳來爭吵時,費任就知道,自己闖禍了。他還特意向門前湊了湊,聽到了裡面完整的對話內容,那一刻他意識到:“雪崩了!”
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白帑歷,費任尷尬的笑了笑說道:“對不起,白哥~我是真的沒想到...”
“沒事,跟你沒關系,經常吵,習慣了。”說著還向費任笑了笑,不過卻怎麽也無法掩飾嘴角肌肉的僵硬,面色難看極了。
說著,白帑歷將手中的衣物遞給費任。
費任伸手接住,連忙說道:“要不要我向嫂子解釋一下?”
“不必了,爭吵的原因並不在這裡”
“可是...”
白帑歷揮手打斷費任的話,說道:“你趕緊洗漱一下,換上衣服去上班吧!好好努力,別做個廢人!”
“可我就是費任啊...”
費任走後,白帑歷將多拿出來的衣服披在自己身上,整個人蜷坐在椅子中,他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