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柳一瞪高伏,似笑非笑道:
“你先把你家公子叫起來。”
“你………”
“我什麽?你還敢瞪我?我吃你的,還是穿你的了?”翠柳盯著高伏的臉問。
“只能你瞪我,就不容我瞪你?”高伏氣道。
“嗯,是呢。”翠柳笑得有點無賴。
高伏一看,轉變策略,冷笑道:
“你這個慫樣,怎個給你家女郎當貼身婢女?”
翠柳一聽,不搭理高伏,也冷笑一聲,只是笑容有點瘮人。
“不要這樣看著我,我臉上沒長花,你去不去叫?這可是蕭婆婆讓你做的事。”高伏也得意一回。
“你不把你家公子叫起來,他抱著我家女郎,我家女郎怎個叫得起來?”
高伏大窘,這婢女什麽話都說得出口?
“不………不和你說了,反正蕭婆婆是讓你叫人,愛叫不叫,我已經傳過話了。”
高伏說著,背著手離開,樣子甚是戳翠柳的眼睛。
一搖三晃的離開後,高伏站在拐角處,看著翠柳不情願的走到臥房的門前。
一陣啪啪的拍門後,聽到了翠柳高聲喊道:
“公子,高伏讓婢子來叫你起來用晚膳了,公子,高伏讓婢子來叫你起來了。”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過後,臥房的門從裡面打開。
“高伏,晚膳後,在院中陪我切磋一下。”高長恭面對高伏道。
高伏的臉一白,瞥向翠柳。
晚膳後,高長恭命令高伏和他對打,高伏一次次的被扭過雙臂,跪在了地上,最後不得不求饒道:
“公子,以後我再也不敢了。”
“不敢什麽?”
高長恭耍著高伏的兩隻手,就像耍著兩根棍子一樣,或折或彎,在高伏的叫聲中,玩得靈活自如。
“公子睡覺的時候,不敢喊公子起來用膳了。”
鄭楚兒晚膳後,正端著一碗保胎藥,一面看著自己的夫君,英俊瀟灑的和高伏切磋著,一面笑著,小口小口喝著藥,如喝著蜜一樣。
眼前的夫君,不僅長的舉世無雙,武功也讓鄭楚兒崇拜得五體投地。
鄭楚兒覺得,這個世上,只有她的夫君是最最棒的人,鄭楚兒的眼睛死死的黏在高長恭身上,整個人像癡了一樣。
但高伏的話,成功讓鄭楚兒紅著臉走開。
“你怎麽走了?”
懲治了高伏後,高長恭來到了臥房,鄭楚兒看到他頭髮濕漉漉的,便問:
“沐浴啦?”
“嗯。”
“你也洗了?”高長恭望著沐浴後,披散著頭髮的鄭楚兒道。
“嗯,洗了。”
“喜歡泡澡,就讓他們日日燒水給你泡。”
高長恭說著靜靜的望著鄭楚兒,鄭楚兒愣了一下,馬上站起來,接過高長恭手中的帕子,輕輕的幫他擦頭髮。
沐浴過的身體,仍然有著一股淡淡的甘冽松葉香味。
鄭楚兒輕輕的吸了一口氣,心裡歎道:老天對我不薄,二世為人,還能再次聞到他的體香。
“你喜歡聞我的身子?”
鄭楚兒一愣,耳根子一熱,這人太自戀了,弄得別人好像沒有見過男人似的。
“怎麽,說中了?”
把鄭楚兒手中的帕子拿過來,丟到了案幾上,雙臂環住了柔然的腰肢。
同樣的一個人,同樣的青春年少,同樣的膚若凝脂,眼眸清澈,但鄭楚兒覺得,抱著自己的雙臂,好像比前世有力得多。
“你想什麽?”
就連這蹭著她頸肩的呢喃,力道都好像比前世大多了。
這一夜,鄭楚兒被那力道折騰得欲死欲仙的,一會翻騰雲霄,一會溺死在浪潮洶湧的海洋。
一夜好像生生死死無數次。
第二日,倆人睡到午膳時分,才饜足的起床。
而蕭婆婆已經準備好了坐胎湯,等著鄭楚兒一起來就喝。
蕭婆婆看著自家女郎,幾日就神情疲憊,好像被餓狼夜夜啃食一樣,心裡既為鄭楚兒的盛寵高興,又擔心鄭楚兒的小身子不經折騰。
午膳後,高長恭看著昏昏欲睡的鄭楚兒,精神著實不振,就沒有再抱上床。
“今日帶你出去吹吹風。”高長恭道,憐惜的望著鄭楚兒迅速消瘦下去的小臉。
“好啊好啊。”
終於不用白天黑夜的都在床榻上了,鄭楚兒高興的舉雙手讚成。
牛車拉著倆人,出了水月軒,慢慢的從駛過南城的街道。
東城的蓮花園,此時遊人如織,從牛車上下來,高長恭拉著鄭楚兒的小手,來到了一座假山旁。
“還記得這個石頭嗎?”
鄭楚兒順著高長恭手指的方向,看到了一個形狀怪異、樣子有點像一隻老虎一樣的石頭。
“妾………妾記不得了。”鄭楚兒實在想不起來。
“你坐在上面,高興得抓著石頭,兩隻小腳亂踢。”高長恭提醒。
這蘭花園的石頭多了去了,它們堆積成許多大小不一的假山,是公爹高澄生前建造的,誰記得其中一個?
“你坐在上面,揪住了我的頭髮。”
“啊?”鄭楚兒小嘴張得大大的。
“嘿嘿,那是我第一次抱你。”
高長恭回憶著,那是前世的事。
“什麽時候的事?”鄭楚兒紅著小臉問。
“五定六年。”
鄭楚兒一陣恍惚,那時前世的事了。
扳著小手指一算,鄭楚兒知道自己是武定元年生的,武定六年,剛好六歲,他八歲。那時他們,應該還未相識。
“你從上面掉下來,砸在我身上,把我的頭髮揪散。”
“啊………”
鄭楚兒終於想起來了, 那日三個哥哥帶她來蓮花園玩,三個哥哥拿著石片往水裡丟,她坐在石頭前裁判,看誰丟的遠。
結果,她高興的手舞足蹈,身下的石頭,她搖晃中松動。
她一聲驚叫,順手抓住了旁邊一個小男孩的頭髮,掉下去的時候,她順便把小男孩的頭髮揪散。
鄭楚兒至今記得,她三個驚魂未定的哥哥,護送著她離開蓮花園時,她轉頭望了一下,接住她的小男孩,竟羞赧的一笑。
“原來是你?”
“嗯,你的三個哥哥,隻忙著問你嚇著了沒有,不但沒有感謝我一下,還警惕的打量我,好像是我把你推下來一樣。”
原來他們少時就初識?!
“哦………”
回過神來的鄭楚兒,有點不好意思,那倒像她三個哥哥的行事作風。
“可惜一年後,我家就搬到了滎陽,再也沒見到夫君,不然會有機會感謝夫君的。”鄭楚兒似在為三個哥哥開脫。
高長恭望著面前沒心沒肺的人,伸手捏了下滋潤得愈發柔嫩的小臉,含笑道:
“一年前,你還未來鄴城時,我們在滎陽見過面。”高長恭說的是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