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澄生前,就有意和崔暹做親家。
高澄被刺後,崔暹受之前被他彈劾之人司馬子如等人的誣陷,曾經被高洋流放馬城。
高洋酒色無度,但在頭腦清醒時,命人查出了崔暹是被誣陷的,於是,崔暹官複太長卿。
想到高洋這些事,馮翊公主,不知道該喜還是憂。
雖貴為前朝公主,又被高洋尊為文襄帝高澄的皇后,連皇宮中,都有她的一宮之所。
但那靖德宮,豈是她馮翊公主的歸宿?
人人羨慕都羨慕馮翊公主出生高貴,但又有誰知道她心中的苦楚和無奈?
高氏竊的國,是她元氏的,被高洋從皇位逼退的人,是她的兄長,而她,則又是高家的長媳。
“妹妹,兄無德無能,隻盼妹妹在高家一生順遂平安………”
兄長被迫禪讓皇位後,悄悄派人送來的消息,不是悲民悲國,而是願她一生順心如意。
馮翊公主也知道,在和高氏較量的時候,自己的皇兄,從來都是把她遠離那看不見硝煙的戰場。
甚至在她誕下孝琬時,皇兄親臨大將軍府,以皇帝之尊,親自來看望了他的外甥,那是高澄的嫡長子。
“唉………”馮翊公主無聲的輕歎一聲,偌大的大將軍府,更顯得她背影的孤寂。
回到月韻苑的鄭楚兒,看到外出的馬車已經準備好。
這次外出遊玩,除了翠柳和高伏外,所有的婢女和侍從都沒有帶,二人便受到了府中所有人羨慕的白眼。
蕭婆婆不忘讓翠柳帶上坐胎湯和保胎藥。
翠柳翻翻白眼,外面好煎藥嗎?
“你懂什麽?要保證我們女郎在高家的地位,女郎得盡快懷孕生子,不然………”
蕭婆婆湊近翠柳的耳朵,低聲道:
“不然姑爺再寵女郎,也架不住太后下懿旨往府中塞人。”
翠柳一聽,臉色凝重,鄭重的點點頭,道:
“為了女郎,婢子再辛苦,也要讓這些藥不間斷。”
蕭婆婆滿意的點點頭,翠柳這婢子就是靠得住,不知以後女郎會給她尋個什麽樣的好人家?
兩輛馬車離開鄴城,緩緩向邯鄲方向駛去,高伏騎著馬,緊跟在馬車身後,高長恭則在馬車裡,陪著鄭楚兒。
“四郎,你要帶妾到什麽地方玩?”
“玩?你就只知道玩,為夫這是要帶你求送子觀音去。”
鄭楚兒臉紅,又不正經。
“去泰山,聽說泰山腳下的岱廟,求子甚是靈驗。”
鄭楚兒把搭在她腹部的手拿開,嗔道:
“就不會正經點?”
“正經的事,就是帶夫人遊山玩水,讓夫人開開心心的。”
高長恭說這話時,已經從袖中拿出了一塊帛絹。
“這是父親留給我的一首詩。”
鄭楚兒接過了一看,白色的帛絹上,一首《泰山吟》字跡仍然清晰。
不知道公爹留給自己夫君這首詩,是什麽意思,鄭楚兒乖巧的靠在高長恭身上。
“妾會陪四郎,走遍詩中的地方。”
高長恭愛憐的摸摸鄭楚兒的小臉,摟得更緊了一些。
馬車每到一個地方,翠柳就忙前忙後的煎藥,累得直對高伏大喊大叫。
“來幫忙煽火。”翠柳喊道。
高伏就當沒有聽見,自顧讓店家喂馬。
翠柳正要發火,見鄭楚兒望向她,趕緊柔聲細語的道:
“高伏哥,能來幫姊姊煽煽火嗎?”
高伏正要跑開,一聽這話,腳一軟,轉身過來,剛剛還是討厭的臉上,已是笑意。
“翠柳,你今年多大年齡了?”高伏煽的火問。
“十六歲。”翠柳大方道。
“那應該叫你妹妹才對。”高伏的臉上,笑容有點瀲灩。
“就要叫姊姊,這是尊重。”翠柳把手裡的木棍敲得啪啪響。
高伏嚇得閉了嘴,一副不和小女子計較的樣子。
客棧的回廊上,鄭楚兒偎依在高長恭的肩上,看著眼前的一切,想著怎樣把翠柳和高伏撮合在一起,但是,翠柳的態度,讓鄭楚兒有點迷茫。
“又在想什麽?”
“妾在想,要是天下有情人都終成眷屬,該多好。”
“用不著你操那麽多心,做好我的妻子就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緣分。”
“妾覺得事在人為。”鄭楚兒爭辯道。
“又強嘴?”鄭楚兒的嘴,被啪啪的輕拍了兩下。
鄭楚兒不高興的正要從懷中掙脫出來,耳邊又傳來低聲教訓。
“你的婢女這種脾氣,會讓人喜歡她的人望而卻步。”
“哦………”鄭楚兒被說得無言以對,那兩人就是一對冤家,怎麽好像是在怪她呢?
“妾要回去,外面風冷。”
鄭楚兒冷不丁的從某人的懷裡掙脫出來,摸著被拍疼的小嘴,氣鼓鼓的就往回走。
翠柳低笑一聲,望向高伏,看看我家女郎,姑爺的臉照樣甩。
“新婚期間,就甩臉給你的夫君看?”
追到房裡的高長恭,一把把不聽話的小妻子按在床榻上,手伸進內衣裡面。
“妾不敢了,妾不敢了………”
求饒的聲音傳到外面,翠柳和高伏面面相覷,最後是高伏得意的笑著,望著翠柳離開。
這個客棧環境不錯,坐落在邯鄲郊外的翠竹中,能為客人提供不為世俗紛擾的清幽。
但再清幽的地方,仍然有人探知到了高家的人,已經來到這裡。
“公子,館陶縣令來求見公子。”
客棧的老板,臉上堆著笑,站在外面稟告。
高長恭放開鄭楚兒,不滿的看向外面,直接越過高伏來到面前稟告,看來他們一到這個客棧,就被認出來了。
“四郎,館陶縣令認識你?”
高長恭嘴角微微一勾,淡淡道:
“他認識的,應該是大將軍府的馬車。”
他們乘的這輛馬車,是高澄在世時就有了,有的人,很細心的記住了。
外面的人,等了一會,沒有等到回音,尷尬的站在門口。
“四郎不想見,可直接告訴他們。”
“高伏會打發他們走的。”
高長恭懶得理會這個館陶縣令,這種人一想,就是老狐狸。高長恭對他而言,是個想結交,但還不至於親自來跪求的人。
因為現在的高長恭,雖然名聲在外,但是沒爵沒職,作為一方縣令,不敢輕慢,但也不用親自跪在門外求見。
高長恭記得,前次他和二哥高孝珩來到這個客棧歇腳時,這個館陶縣令,是率領縣府的一眾府衙,一起跪在外面求見的。
“勢利的東西,不用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