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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曉聲》第5章 烈焰之中的牡丹花
  “天舒哥,剛才李掌櫃說要降低一成貨價,你為何不應下來呀?”小姑娘受她阿爺影響,對人情世故有一套淳樸的看法,總願意將人往好了想,這會兒仍然是沒轉過彎來。

  “才一成哪夠,這次啊,我至少要讓他降價三成,才能勉強達到其他酒樓的采購均價。”

  “可是天舒哥怎麽知道別的酒樓均價幾何呢?”

  “呃……是我猜的。不過哪怕猜的不對,過幾日他也會自己來告訴我的。”

  “為什麽呀?”

  “來,待會走到街角的時候,你偷偷往後看,看看有沒有人跟著我們。”

  “真的有!天舒哥,那個魚鋪的夥計就在後面,可說不準他是順路呢?”

  ……

  一邊聊,一邊走,楚天舒與張小和二人很快便將幾家魚鋪看完,他並不詳談,而僅是簡單問價,看完一圈之後,又折回來,挑了給價最低的一家問道:若月例三百斤,最低可給價幾何?

  大概是因為初次相見,談價的過程也不正式,這家魚鋪的掌櫃最終出的價格僅是水下一成,相當於比清波魚鋪低了半成。

  張小和有點意興闌珊,大概覺得此行收獲不大,但楚天舒知道,這半成的價格將在後續的事態發展中起到決定性的作用。

  “走吧,今天結束了,趁還早,咱們去逛逛珠寶首飾行,順路看看來時見的吞火雜耍還在不在。”

  “好啊好啊!不過為何要去看珠寶首飾,天舒哥,你沒錢吧?”

  “……看看,不買。”

  此時正值申時初,東市處於最繁華的時候。大街上有沿街叫賣的肉脯菜蔬、黍米面麥,又有各色胡餅羊湯、婆羅面點、時令水果,更有算卦的、賣唱的、雜耍的,鬥雞攆狗,賭錢較藝,各色人等雜然一處,偶爾過去一輛響著鈴聲的四鑾雕車,眾人便如魚群一般避向兩邊,不一會兒,又向中間匯聚過去了……

  張小和畢竟年幼,仍然是少年心性,帶著楚天舒到處遊逛。

  二人身上加起來也沒有一兩銅錢(唐朝一兩錢即10文,10枚銅錢,不是一兩銀子的一兩,特此說明),然而一隻雪梨便要一文錢,含桃果脯更是貴至10文,張小和見什麽都想要,奈何囊中羞澀,最後還是楚天舒出馬,說服了攤販折半5文賣了她半份含桃,才歡天喜地地走開了。

  看著手裡的雪梨,楚天舒換算了一下,比較此時鬥米十文的米價,發現一隻梨折合大概也就一斤半米,還真不算貴。

  畢竟這一隻大雪梨,超市裡買也要四五塊錢,近兩斤米了。

  “天舒哥,你吃這含桃乾。”

  楚天舒接過來嘗了一口,原來是櫻桃乾。

  他在後世很少吃這類果脯,入口一嘗酸中帶甜,確實有一番滋味。

  吃過了櫻桃,又拿出雪梨來啃,張小和略微驚訝地看著楚天舒,搞的他也有些疑惑。

  “怎麽了?”

  “哈哈,天舒哥,我阿爺說,吃生梨的都是村夫,不讓我吃呢。”

  “哦?那你平日裡怎麽吃?”

  “當然是和你一樣啦,阿爺買了梨,總是蒸著吃,我不愛吃,阿娘倒是愛吃。”

  楚天舒哭笑不得,冰糖雪梨他倒是還能接受,但唐代又沒有冰糖,水果無論是蒸是烤,總有酸味,這能好吃嗎?確實有些離譜。

  吃過了雪梨,二人又看了一回摔跤,兩個赤著上身的漢子在人群中激烈搏鬥,引得大家陣陣歡呼,最後罷手抱拳,

拿出盆來收打賞,楚天舒便趕緊拉著小姑娘擠出人群,悄悄地跑掉了……  這邊二人逛逛悠悠,樂在其中,那邊清波魚鋪的夥計卻已經返回報給了李興和,此時二人正在靜室中談話。

  “……他總計問價五家,均是隻問價,不提訂貨,但最後又折了回去,問禾家魚鋪,如若月例三百斤,能給價幾何,禾掌櫃給了水下一成,他沒有應,徑直走了。”

  三百斤……按照目前帳目來看,歸雲居一天用河魚就到了十五斤,另還有其他蝦蟹水產,這個數目想必是他刻意少報的。

  這禾掌櫃也是愚蠢,怎麽能把價格報的如此之低?

  然則禾家店小,讓利多銷也是尋常,不好指責。可如此一來,若想保住這四五百斤的月例,便真得與張百齡好好談一談了。

  不,不應是與他,而是與那楚天舒談,他才是此事真正的話事人。

  打定了主意,李興和安排夥計打包了幾樣熏臘禮物,準備過幾日得閑,便登門拜訪。

  楚天舒回到了歸雲居,將情況與張百齡說完,也到了敲鼓歇市的時間,正打算收拾回坊,張百齡叫住了他。

  “天舒,今日與小和逛了東市吧?”

  楚天舒哈哈一笑,這自然是瞞不住老張的,但想來也不須瞞他。

  “確是逛了一回,看了些雜耍,倒有幾分意思!”

  張百齡擺擺手,打開錢櫃,取出一吊銅錢,交在楚天舒手上,這是他第一次切身感受到金錢的重量。

  “你卻不早說!我也是忙昏了頭,忘了給你支取,這幾天看你計劃,還要去肉行、菜行,身上不可無錢!”

  楚天舒並不接錢,但坦然答覆:“錢自是要有的,今日掌櫃你不提,我也要提了。但一吊錢卻是多了,用不了。”

  張百齡聞言神秘一笑,示意楚天舒附耳過來,小聲說道:

  “你可知今日店裡收成幾何?”

  楚天舒看了看夥計疲憊的神色,大略估算了一下。

  實際上開在東市內的酒樓,真正的營業時間只有中午到日落前的六七個小時,按照現下的翻台率來算,平均一天翻台5次,一桌所費在十幾文到幾百文不等,取平均數一百文,8張桌子便是四千文,合四吊錢,再去除工本,也有近兩吊錢的賺頭了。

  “我看著夥計廚師神色,怕是未曾歇過,這麽一來,毛收應在四千文上下。”

  張百齡先是一驚,又是一喜。

  “照啊!就知難不住你!今日毛收四吊錢,是前幾日兩倍有余,比起你來之前,更是已經翻了好幾個跟頭了!”

  楚天舒對店裡情況是了解的,但他倒沒有張百齡那麽樂觀。

  “近日新菜迭出,無論新老客人均要嘗鮮,收成上漲是必然的,但如若不抓住機會,等這股子新鮮勁一過,營收也會回落,若是把握不好,甚至會不如從前。”

  張百齡看他說的嚴肅,便也收起了喜出望外的神色,聽他慢慢分析。

  “我倒是有一些想法,你且聽我說。首先便是店面需要擴張,歸雲居二樓現下還空著,得趕緊收拾出來,以待後用;其次,店裡夥計頗為疲累,增加人手倒是不必,但月錢可漲一漲這樣吧,今日便先支一吊錢,現下便發給大家。最後,我在原料供應上,有一些動作,正好借著這幾天生意爆滿,要給他們好好畫一張大餅……”

  此後幾日,楚天舒仍是由張小和帶著到處遊逛,把同一套說辭在肉鋪、菜蔬鋪乃至油鹽鋪裡又說了好幾遍,到後來連張小和也明白了他的用意。

  “天舒哥,你是想用行當裡其他鋪子的出價,逼他們降價吧?”

  “是,也不是。我們這一出啊,他們幾家店,看不懂的是少數,能看懂的是多數。但這看懂的多數裡,願意與我們談的卻又是少數了,歸雲居此前弱勢慣了,他們的心裡那杆秤還沒有平過來。我其實也並不在意他們願不願意談,最多便是改換了渠道,從別處采購。幾百家店,他們不賣,自然有人會賣,只不過要多費些心思時間罷了。”

  張小和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一會兒,又問道:

  “阿爺爺知道成本太高,為何之前不改呢?”

  “這就是商品經濟不發達時期的弊端了。長安說是商賈如雲,但實際上商品交換效率並不高。你看這市面上的交易,有用銅錢的,有用金銀的,也有用絲帛的,甚至還有用麻、用絹的。沒有一個統一的貨幣體系,交易成本就高,冒然改變交易對象的成本更高,所以慢慢的,在商業文化裡,就形成了所謂的渠道固化、上下遊僵化,表現形式就是如同你阿爺那樣,重視私人關系, 重視情誼,願意吃小虧來維護渠道了。”

  張小和沒有完全聽懂,畢竟話裡生僻的名詞太多,但基本的意思還是明白的。

  於是她繼續問道:

  “可是大家都說阿爺仁厚……那既然如此,為何現在又不一樣了呢?”

  “仁厚自然是仁厚的,要不也不會收留我了。現在能有所變化,是因為聖人廢五銖,行通寶,金銀鋌子在交易裡也越發常見,日後的貨幣體系肯定趨於完善的,自然也就不用顧慮所謂的交易成本了。”

  說話間,二人已經來到了東市最繁華的布行,前日聽說有胡人在布行五柳巷演幻術,經不住張小和哀求,今日辦完事後,二人便趕了過來,恰好趕上了開場。

  只見那波斯胡人先是拿著一頂羊毛氈帽,當著眾人的面又拍又打,展示裡面空空如也。等大家都看清之後,他便誇張地將手探進氈帽中,提溜出一隻活蹦亂跳的兔子,看得張小和連連叫好。

  一場演完,收過了打賞,那胡人又開始了第二場表演。他手裡拿了一張輕薄紅紙,也在眾人面前多番展示,然後將那紅紙凌空一抖

  楚天舒陡然瞪大了眼睛,他在胡人拿出紅紙的時候就已經隱隱嗅到熟悉的氣息,此時密切關注著場上胡人的一舉一動,心裡如驚濤駭浪一般翻湧出難言的情緒。

  震驚、欣喜、恐懼、忐忑、迫切……還有荒誕。

  他雙目一瞬不瞬,眼睜睜的看著一朵牡丹花,從胡人手裡憑空出現了。

  在那張紅紙爆發出炫目火焰,瞬間燃盡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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