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方,年輕的貨車司機小吳已經回到了岸上,他現在正懷著忐忑的心情看著水裡的貨車,他才剛接手的啊,就這麽沒了!
“你說我是不是出門沒看黃歷?”他喃喃道,隨即僵住了,因為一雙手搭在他的肩上緩緩摸向他的脖子。
“喂,哥們,雖然你救了我,但我是不會以身相許的。”小吳強裝鎮定,冷汗直冒。
等那雙手掐住他的脖子,他才意識到自己拉錯人了。
“—替—我—去—死!”
小吳的身後,一隻只有上半身的女鬼飄在空中,一雙破爛不堪的手緊緊掐住他的脖子,就要水裡拖。
“救命!”小吳用最後一點力氣求救,然後就被掐得面色發紫。
“兄弟,雖然不知你叫什麽,隻願來世我倆能做兄弟,我當哥,你當……”
“憑什麽你當哥哥?”我不滿道。
一人一鬼同時朝大貨車方向看去。
我此時渾身濕漉漉,漸漸走出水面,想淹死我?開什麽國際玩笑?我玩水時你還在喝奶呢!
我扔掉纏在身上的水草,剛才女鬼就是用這玩意纏住了我,可惜了我那隻鞋,為了脫身不得不舍棄。
“現在,該賠我鞋子了吧。”
“嗷!”女鬼扔掉小吳,張牙舞爪殺向我。
我絲毫不懼,弓下身子,一陣摸索,拿起鞋子,塞進符紙,奮力一拍。
一聲驚天動地的清響,女鬼被我的鞋子命中,翻飛出去在空中翻轉七百二十度後落入水中。
“以為在泡水裡我就對付不了你了?”我拿出剩下的符紙,雖然有些濕但並沒被破壞,這是胖子的新發明,在黃紙表面加上一層薄膜,從而製成防水靈符。
“好了,半身女鬼,你有什麽故事就趁早告訴我。”我揚了揚鞋子,雙眼注視著已成落湯雞的女鬼。
“嗷!”女鬼仍不放棄,嘗試將我按進水裡,可惜,我連半臉女鬼都乾翻了,還怕她一個“半吊子”?
我蓄足力量拍出,這次換另一邊臉,拍得那女鬼再次翻飛出去。
小吳呆在岸邊,這一幕把他看呆了,不禁為我鼓掌。
我揪住女鬼的長發將她扯出水,陰森地說道:“老實點,告訴我你有什麽冤屈,我替你申冤。”
“嗷!”
女鬼再次嚎叫,結果又是啪的一聲,她的臉上又腫了一大塊。
經過我的一番調教,女鬼不敢再鬼叫,而是用怨毒的目光瞪著我。
“你這是什麽表情?”我陰沉著臉,揪著她的長發一路拖上岸,隨手仍在岸邊的樹下。
“說,你為什麽要害人!”
女鬼仍舊不回應,繼續瞪著我,直到我揚起鞋子她才慫了,吱吱咕咕說了一大堆。
聽了好幾遍我才了解到,這個女鬼和小吳沒仇,她是幾個月前被大貨車軋死的,肇事司機是酒後開車現在還在蹲局子。
我問為什麽她要害人?她使勁搖頭,解釋說她剛成鬼時一直是懵逼狀態,漫無目的地飄蕩在人間,直到有一天她記起來一切,她要報仇!
我聽懂了一件事,這個半身女鬼要報復的確實不是我和小吳,而是這輛軋死她的大貨車!
我瞧了眼沉到水底的大貨車,表示既然大仇以報,快去投胎吧。
對於我的要求,半身女鬼卻紋絲不動。
怎麽?還沒吃夠?我揚了揚鞋子。
半身女鬼嚇得直接給我跪下,雖然她沒有腿。
我溫怒之余腦海中冒出一個念頭,
會不會這女鬼不是不想去投胎,是不能去? 我就這麽問,那女鬼直點頭,也不像是撒謊。
距離落水已經過去了幾分鍾,隨著警笛聲的傳來我也意識到得快點了,我以最快的速度琢磨出最佳方案。
我取出鞋子裡的符紙命令女鬼鑽進去。
她搖搖頭,但見我又揚起鞋子嚇得趕緊點頭,然後化作一縷黑煙鑽進了我的鞋子裡。
因為到處是淤泥附近又是樹林,剛才的事都沒人看見,等警察趕到時看到我倆也是懵了,問了我們好多問題。
我倒是風輕雲淡,可那小吳就不同了,警察蜀黍問他一句他驚叫一下,我估計下次見到他是在精神病院了。
等做完筆錄已經是下午,我拿出手機發現還能用,上面有十幾條未接記錄,多半是雪瑤打來的。
“喂,丫頭,發生什麽事了?”
“找到……夏穎……”
“在哪?”
“虞……美人……”
“好,你在外邊先別進去,我馬上就到。”我掛掉電話攔了輛的士,然後給胖子打電話。
“你還知道聯系我,知不知道今天我有多……”
“閉嘴,虞美人夜總會,如果晚上十點我沒給你發消息你就去那兒找我。”
“老大,你要做什麽?”胖子聽到我語氣嚴肅也不再開玩笑。
“我擔心夜總會裡的人會有危險,那蛇妖不好對付。”我掛了電話沒多久手機又響了,來電顯示居然是崔剛。
“喂,小蕭啊,那天你幫我們抓到的毒販醒了。”
“偶,他有說什麽嗎?”
“他說會讓你後悔那晚的行為。”
我哭笑不得,這胖子到底是腦袋給鬼氣悶壞了,明明害他的是半臉女鬼,和我有什麽關系?
“知道了,謝謝您的提醒,我會小心的。”
掛了電話沒一會就到了目的地,我下了車,滿眼望去皆是燈紅酒綠。
夜風呼呼,吹不去這燈紅酒綠,喧聲揚揚,叫不醒這迷途之人。
有一次我問爺爺,為什麽人變鬼就會作惡?
爺爺則反問我,為什麽人不變鬼也會作惡?
後來我才明白,人也好,鬼也好,妖也好,從來沒有與生俱來的罪惡, 也沒有與生俱來的功德。
我走進夜總會,門口的兩位保安將我攔下。
“先生,這裡不是你能來的。”
我順著兩人的目光看向腳下的破鞋,我尷尬地笑了笑,同時掃視四周尋找雪瑤的蹤跡。
她不在,我猜測她遇到突發情況來不及報告。
我走出夜總會撥打雪瑤的電話,無人接聽。
身後傳來汽車喇叭聲,我回頭瞧見一輛玫瑰藍寶馬停在路邊,裡邊下來一個我很熟悉的人,李天宇。
“呦呦呦,沒想到蕭兄也很有雅興啊。”李天宇上來拍了拍我的肩,笑容中滿是輕蔑。
“彼此彼此吧。”我懶得多說,嘀咕道。
“不不不,某些地方不同的人進去會有不同的說法。”
李天宇冷笑著摟著女友的腰,慢悠悠地走進夜總會。
兩名保安見到他紛紛點頭哈腰,我則不禁苦笑,李天宇說的不無道理,因為身份的不同,目的完全不同。
“對了,外邊那小夥是本少爺的同學,可別輕視他。”
李天宇不忘吩咐,可他的話怎麽聽都是在嘲諷。
我搖了搖頭,挺胸走進夜總會。
這是我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對刺眼的七彩燈光極不適應,靠在吧台上好久才緩過來。
“先生喝點什麽嗎?”身後傳來吧台小妹的聲音。
“檸檬汁吧。”我正口渴,便答道。
“給。”
我正要接過,卻看到了一隻布滿白色鱗片的手,可下一秒就沒了,只有妙齡少女那般滑嫩白淨。